獨孤夏晴道:“殿下,我全靠你搭救啦。”
“哼哼。”胡云萱斜眼看她,嫵媚嬌俏:“你還用我?有你那個好朋友法空神僧啊!”
獨孤夏晴沒好氣的道:“你真囉嗦!”
“好啊,小晴你過河拆橋,我這剛答應,你就翻臉不認人了!”胡云萱嬌嗔。
獨孤夏晴頓時露出笑容,上前拉住她玉手:“你可是公主殿下,當然更管用啦。”
“你知道就好!”胡云萱驕傲的挺了挺高聳胸脯,傲然道:“神僧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她看向碧柔:“碧柔姑姑,別再派人殺他啦,這臭和尚很危險。”
碧柔道:“小姐說得極是。”
胡云萱道:“這臭和尚,看着笑眯眯的,但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心狠手辣的,說殺碧柔姑姑你,就會殺的,絕不是開玩笑,……而且他還有一個侍從,影子刺客林飛揚,那可是真殺過王爺的。”
碧柔緩緩點頭。
自己也正是顧忌如此。
倒不是怕林飛揚殺自己,更擔心林飛揚殺小姐,這林飛揚什麼人都敢殺,絕不會因爲小姐是公主而不下手。
殺人於無形,防不勝防。
更重要的是,萬毒門的毒對法空是無效的,恐怕對林飛揚也是無效。
他掌握了小姐這個命門,又不懼自己的奇毒,那再勉強與之爲戰,便是自取滅亡。
想必陛下也能理解。
“碧柔姑姑,我想做這個門主。”胡云萱輕聲道。
“小姐不可!”碧柔忙道。
胡云萱道:“碧柔姑姑你便是門主,看起來沒什麼不妥,……不生孩子也沒什麼,到時候抱養幾個便是。”
她因爲母親的難產而亡,對生孩子有一種本能的恐懼,不能生孩子正好。
碧柔輕輕搖頭:“小姐你是千金之軀,豈能自降身份參與到武林中事!”
“做個萬毒門門主挺好的。”
“瑣碎之事無數,操不完的心,實在不知道好在哪裡,如果不是因爲沒找到放心之人,如果不是小姐臨別叮囑,我早就不做這門主了。”
“那交給我呀,正好。”
“小姐——!”碧柔搖頭:“我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跳入火坑的。”
胡云萱輕聲道:“碧柔姑姑,你說實話,駙馬是怎麼死的?”
碧柔無奈:“小姐!”
獨孤夏晴輕咳一聲道:“殿下,在這裡說這些合適嗎?還是私下裡說吧。”
胡云萱笑道:“你還能給說出去不成?”
“我可不想聽這些。”獨孤夏晴拈起一塊糕點塞進她嘴裡:“嚐嚐我這點心,絕對喜歡。”
胡云萱後仰,張嘴接住了這塊點心,白她一眼。
但她看碧柔的神情已經隱隱明白了。
獨孤夏晴道:“殿下,你們不會出爾反爾吧?”
“沒有的事!”胡云萱道:“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反悔,放心吧,不會殺那臭和尚的!”
“那便好。”獨孤夏晴滿意的點點頭。
她這回徹底放鬆下來。
法空此時站在自己的小院裡,雙眼微微泛金芒,露出笑容。
不得不說,這位十二公主殿下還是識時務的,感應到自己的殺意與威脅,儘管滿嘴的強硬之辭,卻行柔和之舉。
這算是真正的手段厲害。
不愧是在禁宮裡磋磨出來的。
——
夕陽西下。
小院裡籠罩着一層紅光,如同染了一層血。
院裡一共五人,一個坐,四個站。
尉遲鬆坐在石桌前,身體如一根棍子,直挺挺的一動不動,唯有雙眼能動。
對面站着寧真真,寧真真身後是曾慶元三人。
他們神情專注的盯着尉遲鬆,想看破他的真實想法。
他們並沒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只能通過眼神來看。
可尉遲鬆的眼神是微妙不可捉摸的。
寧真真雙眼散發着柔和光華,不復開始時的熠熠生輝,變得如明珠光輝,輕聲道:“尉遲先生可想明白了?”
尉遲鬆眼睛露出一絲笑意。
寧真真道:“看來尉遲先生想明白了,終於想通了!”
副司正陸靖一步跨到尉遲鬆身後,便要拍開他穴道,卻被寧真真揮手打斷。
陸靖一步又退回寧真真身後,毫不露尷尬。
寧真真輕聲道:“尉遲先生是真的想通的,還是詐我們呢?用的什麼秘法來傳遞消息?”
凝神觀察片刻,寧真真恍然點頭:“果然是身懷奇物,如此手段,小女子佩服。”
陸靖忙道:“寧司卿,他身懷什麼奇物?”
“他有一顆牙齒是假的,咬碎了外殼之後,那顆假牙會一直髮出奇異氣息,被一種奇獸找到。”
“現在還在散發這氣息?”
“嗯。”
“這麼說來,他們還會找過來?”
“會。”
“好得很!”陸靖撫掌笑道。
上一次他們及時轉移,並且找來了十幾名綠衣司的供奉埋伏在一側,順利的伏殺了四個天海劍派的頂尖高手。
收穫堪稱巨大。
這一次還來,那再好不過。
他們已經看出皇帝的心思,只要能削弱天海劍派,那便是功勞。
“原來如此,怪不得尉遲先生你想通了,”寧真真露出恍然神色:“上一次遇伏,便表明尉遲先生你背叛,他們不會再來救你,只會來殺先生你,所以促使你最終投向我們。”
曾慶元他們露出笑容。
寧真真擺擺玉手。
蠢蠢欲動的陸靖只好按捺住上前解開穴道的衝動,緊盯着尉遲鬆。
真能把尉遲鬆策反過來,那便是一件奇功,對皇帝來說太重要了。
這對天海劍派的打擊也極嚴重,對天海劍派是無可估量的損失。
寧真真雙眼變得更加柔和,輕聲道:“尉遲先生你做了明智之舉,棄暗投明,前途一片光明,小女子要恭喜先生。”
她上前來到尉遲鬆跟前,雙眼緊盯着他雙眼,明眸變得深邃如古潭,把他的目光全部扯進自己的明眸中。
尉遲鬆沒辦法轉開眼睛,目光想躲避卻躲避不開來,最終掙扎着被扯進她美眸中。
“尉遲先生,從今之後,你便是綠衣司的客卿,而不再是天海劍派的長老,直接聽命於司正,地位超然!”
陸靖他們露出笑容,皆舒一口氣。
這意味着他們的危機解除了。
寧真真仍緊盯着尉遲鬆,而尉遲鬆則直勾勾盯着寧真真。
他不是不想挪開目光,可目光被牢牢的吸住,無法挪開一點兒。
寧真真柔聲道:“我知道尉遲先生原本是打算假裝投降,然後施展秘術忽然清醒過來,猝不及防的偷襲,從而脫身而去。”
尉遲鬆目光閃爍,劇烈掙扎。
寧真真柔柔的看着他,令他的目光牢牢被吸附住無法收回去,無法轉移開去,輕聲道:“我們一片至誠,還望尉遲先生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天海劍派與朝廷做對,終究是難有好下場的!”
她繼續說道:“投身於朝廷,尉遲先生的未來一片光明,在綠衣司可以大展身手。”
尉遲鬆目光繼續強烈掙扎,雙眼閃爍,彷彿心緒處於激烈的衝撞之中。
曾慶元三人看出了不對勁來。
尉遲鬆這神情不太對,顯然是寧真真做了什麼,但實在想不出寧真真在做什麼。
寧真真圓滿的慧心通明確實強大,將幻術篇很快練入門,展現出了驚人的威力,正在破掉尉遲鬆的秘術。
他的秘術便是將一點真意掩藏於心海之中,而她的幻術篇則是將這一點真意找出來,然後摧毀掉,從而讓假的變成真的。
這看似並不觸及身體,也只是眼神變幻,其實是精神的較量,極爲兇險。
寧真真繼續說道:“天海劍派的種種算計,終究要一場空,尉遲先生何必跟他們一起倒黴,現在抽身而出,最是恰當不過,並不是背叛,他們背叛了大乾,先生只是不想一條路走到黑,心向光明。”
曾慶元三人好奇的盯着尉遲鬆開。
尉遲鬆的目光慢慢恢復平靜,不再掙扎,眼眸不再像心情激動那般的閃爍。
寧真真收回柔柔的目光,恢復了平靜淡漠,扭頭對曾慶元道:“恭喜司正,新添一員大將。”
她神情平靜,心卻猛的放下來。
這個尉遲鬆還真難對付,不過自己更勝一籌,終究還是沒能擋得住自己的精神衝擊。
她一邊施展秘術一邊說話,話說得顛三倒四,其實是爲了掩飾她在施展的秘術,不讓曾慶元他們看出什麼。
“呵呵……”曾慶元打量着尉遲鬆,笑道:“尉遲鬆你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我已經跟皇上說過,皇上已經答應,既往不咎。”
寧真真看一眼陸靖。
陸靖上前拍了尉遲鬆幾掌,在解開他穴道的同時,還送進去一股氣息助他活躍氣血。
尉遲鬆身體一鬆,晃了晃,忙扶住桌子不讓自己摔倒,痠麻的感覺讓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曾慶元三人笑眯眯看着。
寧真真道:“司正,我也該告退了。”
“寧司卿你不留下來聽聽尉遲鬆說些什麼?”
“不必了。”
“行。”曾慶元頷首。
寧真真抱拳對三人行禮,又對尉遲鬆頷首,轉身輕盈而去。
小院裡彷彿一下變得空蕩蕩。
尉遲鬆慢慢恢復平靜,眼神卻閃動着複雜,嘆一口氣道:“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司正,我輸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呵呵……”曾慶元撫髯而笑。
陸靖笑道:“我們綠衣司臥虎藏龍,這也沒什麼。”
周副司正暗自一笑。
論洞察人心之力,寧真真堪稱第一。
當初曾司正去禁宮請妙音神尼幫忙,妙音神尼已然說自己不如寧真真。
曾司正還不太相信,妙音神尼正色說道,寧真真雖然年紀輕,但乃世間罕有的奇才,不僅修爲勝過自己,慧心通明更是遠勝。
所以曾司正才這般不顧一切的召回寧真真。
現在看來,曾司正這一步走得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