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的劍法無往不利,無堅不摧。
這一次碰上了華春風還真是碰到了剋星一般。
華春風便如柔和的風,隨着她劍勢而動,劍來則風隨,劍去則風退。
眨眼功夫,二十幾劍過去。
華春風露出笑容。
忽然笑容僵住。
李鶯的劍尖已經搭在他喉嚨處。
原本李鶯的劍法陡然一變,從至陽至烈變成了陰柔無聲,以陰克陰。
這變化太快,華春風還沒能反應過來,已經被劍尖抵上喉嚨。
“你敗了。”李鶯收回劍尖,淡淡道:“別忘了你答應的條件!”
“可是……”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不算數?”李鶯蹙眉看他。
月光之下,她黛眉攢聚,眼波如粼粼波光,讓華春風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遲疑一下。
李鶯擺擺手道:“行啦,夜已深了,我也要睡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會讓李柱通知你。”
她轉身便進了屋內。
華春風看向石桌,發現了兩盞茶。
而且兩盞茶還冒着絲絲熱氣。
他雙眼直勾勾盯着這兩盞茶,心中升起無限的好奇。
先前有人過來了,剛剛走沒多久,還是沒走?
難道李鶯這院子裡還有別人?
他雙眼掃視四周,變得明亮異常,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部分也清晰呈同在他眼裡。
他身爲夜雨道的最頂尖高手,夜晚比白天更讓他覺得親切,他在夜晚也更強大,與林飛揚有些類似。
他雙眼在夜裡的視野甚至更寬闊,更清晰。
他掃來掃去,並沒發現其他痕跡,好像這兩盞茶都是沏給李鶯自己喝的。
沒有痕跡,沒有氣息。
如果有氣息與痕跡,絕對瞞不過自己。
他暗自懷疑。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此人能瞞得過自己?
他在腦海裡莫名的浮現一道人影,沉聲道:“法空神僧何在?”
兩條街之外的法空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這華春風如此的敏銳,竟然通過一盞茶推測出了是自己。
這便是靈覺。
不必通過縝密的邏輯,不必通過細緻的分析,直接能夠得到結果。
這華春風的資質確實絕頂。
李鶯的聲音從屋子裡響起,沒好氣的道:“什麼法空?”
“李少主,剛纔這是法空神僧吧?”
“一派胡言!”李鶯哼道:“你真夠異想天開的,請罷。”
“我想見一見這位神僧。”
“見他做什麼?”
“據說他的劍法更勝李少主你一籌。”
“是。”
“那我更要領教一二。”
“你打不過我,更打不過他。”李鶯道。
她說着話,又從屋裡走出來,站到他跟前打量着他:“華春風,你到底犯什麼邪?”
“聞名不如見面,我就是想領教一下法空神僧的厲害。”華春風認真的看着李鶯:“李少主別騙我了,我知道,就是他。”
李鶯道:“想見法空,容易啊,明天去觀雲樓,自然就能看到他了。”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剛纔便是他。”華春風認真說道。
李鶯露出不耐煩神色。
這個華春風,還真以爲他氣質溫煦如風呢,結果根本不是看到的那樣。
執拗得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非要到不可。
華春風揚聲道:“法空神僧!”
聲音悠悠傳蕩,便要傳出去,又偏偏沒能傳出去,周圍的空氣發生了莫名的扭曲,封住了聲音,是法空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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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李鶯嬌叱。
華春風這麼一招呼,周圍人都聽到了,自己有嘴也說不清了,簡直就是亂來。
華春風倔強的看着她。
李鶯冷冷道:“你是好賴話聽不進去,非要讓我難堪!”
“我只想領教一下法空神僧的高明!”華春風認真說道。
“唉——!”法空嘆一口氣。
嘆息聲繚繞在整個小院。
華春風精神一振,顧盼四周。
法空一閃出現在他身後,搖頭道:“這是何必?”
華春風猛的扭頭,看到了一身灰色僧袍的法空,沒有穿金色袈裟。
華春風興奮的看向法空,雙眼如炬。
法空道:“爲何非要見我不過,非要切磋不可呢?你可知道這泄露了大秘密?”
李鶯沒好氣的道:“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吧?”
法空露出笑容。
華春風道:“我早就懷疑你們沒那麼容易斷開,其實很多人都這麼斷定。”
李鶯的爲人與心性,大家還是有數的。
既然認定了法空當朋友,就不會輕易的反目成仇,尤其是那般突然。
只是這件事沒什麼證據,怎麼說也沒用。
法空道:“華施主,真要跟我切磋幾招?”
“我不是大師你的對手,其實更想跟林飛揚切磋幾招。”華春風道:“聽聞他影子刺客的名聲,一直想見識一聲。”
法空皺眉。
林飛揚一閃出現在他身後,一掌拍下。
華春風忽然一蕩,輕盈飄開,避開這一掌,轉身同時出掌拍向林飛揚。
可林飛揚已經消失不見。
華春風忽然橫挪,林飛揚現出身形,一掌擊了個空,竟然被華春風提前避開。
法空露出笑容。
沒想到林飛揚竟然失手了,這是頭一次失手吧?這華春風確實是有獨特之處。
李鶯盯着兩人虛實變化,眼花繚亂。
林飛揚忽然一閃出現在法空身邊,笑道:“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
華春風僵住一動不能動,卻是無聲無息中被林飛揚封了穴道。
李鶯打量一眼林飛揚。
華春風的境界可比林飛揚更高,結果還是沒能比得過林飛揚的身法。
而且看林飛揚的模樣,顯然是遊刃有餘。
看來自己也小瞧了林飛揚。
這個影子刺客名不虛傳。
法空一拂袖子。
華春風身體恢復正常,緊盯着林飛揚。
林飛揚道:“你的心法與我的心法差了一層吶,即使你練得再強也沒用。”
“佩服。”華春風肅然點頭。
他的目光看向法空。
法空笑道:“你也想跟我切磋幾招?”
“……下次吧。”華春風最終搖頭,與林飛揚及李鶯動手的情形已經佔滿了他腦海。
他覺得一下沒辦法消化這麼多,會撐死。
不能貪多嚼不爛,還是等下次再跟法空領教。
法空點點頭:“那便下次吧。”
李鶯蹙眉盯着華春風。
華春風道:“李少主放心,我絕不會多嘴,絕不會說法空大師與你的事。”
李鶯盯着他看。
華春風道:“要不然我發個毒誓。”
李鶯輕輕點頭:“發吧。”
華春風一窒。
原本以爲李鶯會客氣兩句,說不必發毒誓,相信他的人品,可沒想到李鶯直接答應。
華春風很不得勁的發了幾句毒誓,李鶯才放過他,讓他回去等消息。
——
“住持,真放他走?”林飛揚遲疑。
他覺得應該滅口。
法空笑看向李鶯。
李鶯哼道:“他確實是個奇才,不能殺。”
林飛揚擔憂的道:“但他這個脾氣真的是……真是奇才,也要慎重吶。”
“我自然能用好。”李鶯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安歇吧。”
“那我便去啦。”林飛揚識趣的一閃消失。
法空道:“這位確實是奇才,不過也要善於驅使,別被反噬纔好。”
華春風的脾氣,用好了確實極得力,一旦不能用好,一定會惹下大麻煩。
李鶯斜睨他。
法空笑道:“好啦,不囉嗦了,告辭。”
他也一閃消失無蹤。
接下來的三天,一切都變得風平浪靜。
魔宗六道並沒有因爲死去六個大宗師而起什麼波瀾,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法空回了一趟金剛寺,與慧南見面,得知天海劍派的附庸宗門已經消停上來,不敢再鬧。
皆被大雪山宗的雷霆手段所驚。
不管天海劍派是不是要增援,他們的損失是實實在在的,不敢再放肆亂來。
於是他們變得安分守己,任憑天海劍派高手增援也不上當。
李鶯那邊也風平浪靜,魔宗六道好像不知道她已經走火入魔一般,不再有人敢靠近。
——
清晨時分,法空吃完飯,從外面溜達回來,到了自己小院時,楚靈已經等在那裡。
她一襲湖綠羅衫,肌膚白皙柔嫩,水靈靈的。
看到法空出現,她從羅袖取出一個小紫匣遞過來:“給,聖僧的舍利!……看看吧,是不是假的!”
法空露出笑容,打開紫匣看到了裡面一顆透明的舍利,宛如一顆水晶珠。
“如果是假的,那一定也是欽天監乾的好事!”
“我看看。”法空將舍利輕輕放到眉心處,隨即腦海裡轟隆一聲悶響。
隨即是浩蕩莊嚴的佛號聲在腦海裡迴盪不休。
法空將舍利放下來,嚴肅莊嚴的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楚靈鬆一口氣:“這回是真的吧?”
“是真的。”
“好吧,那你就慢慢研究,我去練功啦。”楚靈轉身而去,一刻不想多呆。
法空也沒看她,低頭盯着這舍利看,卻沒有急着徹底的吸納其記憶。
他隱隱覺得,現在不能急,還不到吸納的時機。
至於何時到時機,他也不知。
只感覺到,如果現在吸納記憶,那便是暴殄天物,將來一定會後悔。
既然如此,那便留着。
除了這顆舍利,他還有六位大宗師的經歷需要慢慢研究,還有一些他們的秘藏。
六個大宗師都有自己的寶庫。
他們武功強,年紀也足夠大,積累便足夠的多。
平時遇到不少的寶物,便收集起來,不知不覺形成了寶庫。
外人不知,現在全都白白便宜了法空。
法空覺得不該浪費了那些寶庫,這些寶庫之中不乏好東西,未必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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