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內，他已然將劍法再次苦練提升，將在獨孤夏晴身上所得到的感悟徹底融入其中。
劍法提升巨大。
尤其是將神氣與劍法相合，可謂是真正做到了人劍合一，操縱自如。
同樣是劍，但此時的劍與從前的劍是截然不同的，神氣賦予它一絲靈魂一絲生命。
好像握着的不是一柄死物，而是一個活物，是一匹馬，是一隻雪山神鵰。
它會自己修正一些細微的動作。
“看劍！”獨孤夏晴忽然一劍。
一片清光傾瀉過來，瞬間籠罩法空。
法空手上的雪亮長劍忽然躍起，白鶴般一啄。
“叮”的一聲脆響，清光消失，現出獨孤夏晴的長劍。
法空手上的長劍好像一隻猛虎，又似一隻蒼鷹，其實更像是一隻貓，對面的長劍便像一隻老鼠。
貓絕對不容許老鼠翻天，看其鬧騰或者逼近，便是一巴掌將其打回去。
“叮……”
“叮……”
“叮……”
“叮……”
一團團清光幻現，一次又一次被打散。
獨孤夏晴雪白的臉龐變紅，原本就清亮的雙眼越發明亮，灼灼逼人。
她被激發了鬥志與火氣。
原本以爲自己劍法絕世，世間罕有，法空神僧縱使劍法厲害，可金剛寺的劍法好像不怎麼出名。
自己修爲不如他，劍法上應該佔優勢，通過劍法抹去修爲的劣勢，應該能旗鼓相當。
結果每一劍都被打斷。
他彷彿能看透自己的劍勢變化，在劍式將變未變之際擊中，如蛇打七寸。
通過劍上所蘊的力量知道，他是將修爲拉低到了自己同等水平。
這是純粹憑劍法來與自己切磋的，自己難道還會落敗？
那也太丟人。
獨孤家可是劍術世家，劍法卓絕聞名天下，自己要丟獨孤家的臉不成？
法空笑道：“我的劍法並非敝寺所傳，有奇遇，再融合了百家精華，甚至還有先前孤獨姑娘你的劍法精髓。”
“再來！”獨孤夏晴緊抿嘴脣，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
李二咧嘴，覺得法空太過了。
至少也要等人家把劍法完全施展開再打斷啊，就這麼硬生生打斷確實很憋氣。
獨孤夏晴相貌平平，如果不是劍舞，如果不是這一身清華的氣質，實在不引人注目。
她此時雙眸熠熠，認真而倔強的盯着法空，清亮長劍再次幻爲一團清光，一團兩團三團……一共九團清光籠罩向法空。
她打得性起，戰意昂揚，將劍法催到了極致，非要攻破法空的防禦不可。
法空手上長劍躍起，猛躥出去，彷彿貓捉老鼠，任憑老鼠再狡詐多變，還是一舉撲到。
“叮……”九團清光皆散。
獨孤夏晴倏的退後，劍身顫動，清光越來越亮，最終劍身無法看清。
“小心了！”獨孤夏晴鄭重輕喝，一閃到近前，平平實實一劍刺出，暴漲的清光倏然收斂歸爲一劍。
法空再次揮劍。
兩劍劍尖間隔兩寸便停住，被無形的力量阻礙，不能相撞相交，是神氣與神氣的交鋒。
法空與獨孤夏晴的衣衫獵獵抖動。
獨孤夏晴秀髮飛舞。
李二如被狂風席捲的一片樹葉，飛出小亭，在空中打了數個旋兒，暈頭轉向的“砰”一聲栽入湖中，水花四濺。
在空中的時候好像一片樹葉，落到水裡的時候就像一塊石頭了。
法空劍身輕顫，越來越亮，獨孤夏晴劍尖忽然一幻，化爲一朵杏花，將法空的劍尖吞噬，隨即劍尖已經刺到他手腕。
這一劍玄妙莫測，似真似幻，法空竟然也沒能看透，被其得手。
他想回撤，可有一股無形巨力扯着劍身往前，想退而不能。
他旋腕，鬆手
“嗡！”劍身高速旋轉，彷彿斬斷了無數往前扯的細線，同時劍身撞上刺來的劍尖。
“叮……”獨孤夏晴如被電擊，動作一滯，劍身上清光閃爍，明滅不定。
法空伸手，長劍一落到他手掌便停住旋轉，重新恢復安靜。
他順勢一指。
劍尖抵在獨孤夏晴喉嚨前。
法空一點即收，微笑道：“承讓。”
“你這劍法……”獨孤夏晴若有所思，眼眸熠熠閃爍，盯着法空的長劍。
她在腦海裡回想法空的劍勢劍招，又閉上眼睛。
法空還劍入袖中。
他暗自感嘆，怪不得能憑着劍法晉入大宗師，她對劍法的癡迷壓過一切。
壓過了勝負欲。
追求的是劍法本身，而不涉及其他，心無雜念，純粹如一。
李二從水裡躍起，在空中一振衣衫，“砰”的一聲悶響，水珠四濺。
這麼大的動靜還沒能打斷獨孤夏晴的思索，她仍陷入沉思之中，沉浸於劍法之內。
李二飄身落到法空身邊，灰頭土臉。
這才知道自己差獨孤夏晴太遠太遠。
他哀傷的看向獨孤夏晴，眼中閃過痛苦，搖搖頭，這注定是自己一場單相思！
法空感受到他豐富的心思，沒有笑他。
李二雖然修爲不夠，還只是一個護衛，地位不高，可豪爽慷慨仗義。
他交朋友不看身份地位，只看人品人心。
在他眼裡，李二比李玄風好得多，更值得自己相交相助。
——
“好劍法……”獨孤夏晴喃喃，雙眼越來越亮，擡頭看向法空，忽然一劍刺出。
雪亮長劍從法空的袖中滑，化爲一道白虹迎擊。
這次卻刺了一個空。
貓捉老鼠卻撲了一個空。
獨孤夏晴的長劍已經刺到法空近前，逼得法空只能輕輕一彈指。
“叮……”清鳴聲中，他手指隱約閃爍一下金光，微微疼痛。
手指擋住劍尖，他的劍已經刺出去，逼獨孤夏晴迎擊。
心眼已看到左手食指竟然出現一道淺淺的紅線，細如髮絲。
儘管細不可見，可破了便是破了。
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抱氣境大宗師，再擁有絕世劍法，竟然可以破開自己的金剛不壞神功防禦！
獨孤夏晴剛纔那一劍乃是巔峰一刺，既妙到毫巔，又精純無比，神氣轉化爲劍氣，威力更勝神氣一籌。
這意味着，自己的金剛不壞神功能防得住一般的大宗師，卻未必防得住抱氣境的大宗師。
他皺了皺眉頭，看來祈雨大典無論如何要趕緊開始了，獲取功德將金剛不壞神功再推上一層。
“叮叮叮叮……”
清鳴聲中，已然看不到劍，也看不清人影，唯有清晰的聽到聲音。
李二看得頭暈目眩，不斷的後退再後退。
他不想後退，可擋不住無形的力量推擠，只能不斷的後退。
從距離十米到二十，三十，四十……一直到一百多米，再往後退便退出了迴廊，便要再落到湖裡。
他一縱身躍出迴廊，在湖上輕點兩下，繞了半個圈，落到了另一個方向的棧橋上。
這樣的話，再怎麼退也不會退到湖裡，而是沿着棧橋退到島上。
四個眉清目秀的小丫環正在島上湖邊的一座小亭裡觀戰，指指點點讚歎不已。
一會兒功夫，有十幾個男女來到棧橋上觀瞧。
再過一會兒，又有數十男女過來，把棧橋擠得滿滿當當。
李二被無形的力量往後擠，擠到了他們之中。
“這位是何方神聖啊，能跟晴姐不相不上？”
“沒見過，看年紀不大，是哪一家的奇才？”
“看這劍法如此厲害，難道是搖天劍宗的？”
“這不是搖天劍宗的劍法，當初有搖天劍宗的高手過來跟晴姐討教過，我認得。”
“如此劍法，天下各宗能數得過來吧？”
他們議論着，目光落到了李二身上。
李二直勾勾看着激戰的二人，即使頭暈目眩也沒挪開眼睛，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他聽到了他們的議論，卻暗暗叫苦。
難道說這位是大乾的法空神僧？
大乾的高手過來挑戰，是不是砸場子？
原本只是切磋交流，就變成了勝負之爭。
所以他將嘴緊緊閉上，一言不發，裝作沒聽到，全神貫注於劍法之中。
“嗤嗤！”兩人同時刺中對方的肩頭，後退一步。
法空還劍歸入袖中，肩頭微疼，卻沒受傷：“先到這裡吧，容我回去再琢磨一番。”
“好。”獨孤夏晴喜笑顏開。
她肩頭僅破了衣裳，沒觸及皮膚。
她自從劍法大成，踏入大宗師之後，頭一次如此淋漓盡致的施展劍法。
而且劍法在這切磋過程中，大有進益。
這種感覺太過美妙。
法空也覺得受益匪淺，劍法大進，比起獨自在時輪塔裡琢磨，與獨孤夏晴切磋遠遠勝過。
而且獨孤夏晴的劍法天賦卓絕，切磋之中，每時每刻都在進步，都在吸納自己的劍法精華。
而他也是如此。
兩人在劍法上算是旗鼓相當，難分軒輊。
“那我便先行告退，改日再來。”
“好，那就不遠送啦。”
她招招手，畫舫輕飄飄蕩過來。
法空與李二躍上畫舫，在衆人的目送中，在一輪明月映照下，悠悠消失在湖天一色之中。
“晴姐，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對對對，是誰？”
“你們不必知道是誰，知道他劍法厲害就好，都什麼時候了，趕緊睡覺去！”
她清亮的目光一閃，衆人頓時紛紛散去，強忍着好奇，議論紛紛。
獨孤夏晴對他們的議論聽而不聞，站在島邊的小亭裡，閉上眼睛開始回放先前一幕，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可見。
法空有過目不忘之能，獨孤夏晴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