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殺人，切記。”法空輕聲道：“穩準狠快，一旦我們被發覺，天魔秘經恐怕便會被毀掉。”
李鶯臉色微變，沉默不語。
法空道：“李少主可以估量一下，是天魔秘經重要，還是他們的性命重要。”
“就這麼殺人，委實過份了。”李鶯搖頭道：“他們是好是壞，是邪是正，是善良還是邪惡……”
法空笑了。
李鶯哼道：“你笑什麼？”
“李少主現在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來這個，是心有不安，心懷愧疚？”
李鶯哼道：“我雖是魔宗，卻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倒是慈悲爲懷的大師你，比我冷血多了。”
法空道：“那是因爲我知道坤山聖教要做什麼，能做什麼，……坤山聖教弟子仗着有碧血化生訣，根本不把生死放心上的，他們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心上，當然也不會把別人的生死放心上。”
他知道這些人可不會管你正還是邪，善良還是險惡，唯奉命行事而已。
到時候都是要殺自己的人，提前殺掉他們，毫無心理負擔。
李鶯皺眉：“碧血化生訣？”
“通過玉石俱焚的方式，將自身炸成血霧，藉助其中的力量而轉世重生，……看來你不知道。”法空失笑道：“難道不是天魔秘經上的奇功？”
“不是。”李鶯搖頭。
法空道：“除了天魔秘典之外，應該還有一套天魔秘典，是那上面的奇功吧。”
“我從沒聽說過碧血化生訣。”李鶯緩緩搖頭：“而且，也沒有另一套天魔秘典，……據我所知，天魔秘典只有一部，天魔經御使與天魔秘經御使的威力差不多，風格不同而已。”
法空看看她。
自己當時說天魔秘典之外還有秘典，她並沒有否認，但也沒承認，真夠狡猾的。
法空若有所思：“這麼說來，這坤山聖教還真不是天魔秘宗，確實是另外的宗門？”
李鶯沉默。
她現在也迷惑了，無法斷定到底怎麼回事。
“不管這些了，先弄來天魔秘經再說，這個疑問可以再捉幾個坤山聖教弟子來弄清楚。”
“還是先弄清楚的好。”李鶯堅持。
“寧肯錯失天魔秘經，也要先弄清楚這個？”
“……是。”李鶯輕輕點頭：“我要先弄清楚他們到底是不是天魔秘宗，再決定殺不殺人。”
“怎麼弄清楚？”
“大師你想必是能找到坤山聖教弟子的。”
“能，但要時間。”
“那這一次，我們不殺人，只封穴道。”李鶯緩緩道：“先得了秘經再說。”
“……真沒想到，李少主是這樣的人。”法空看着李鶯半晌，最終搖搖頭。
李鶯淡淡微笑：“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封穴道恐怕未必管用，如果他們趁機用碧血化生訣，你有可能搶經不成反而死在他們手上。”
“大師想必是有辦法的，能阻止他們施展碧血化生訣。”
法空搖頭：“原本還想從容一些，現在看卻從容不得了，自討苦吃，何必呢？”
得天魔秘經之際，同時殺一些坤山聖教弟子，一舉兩得。
可惜李鶯有自己的主意，頭腦清晰，行事也謹慎，竟然不想殺人。
“大師到了現在就別再藏拙了。”
“那隻能改變策略。”法空不再糾結，現在最想得到的就是天魔秘經，儘快得到天魔秘經，越快越好。
夜長夢多，再磨蹭下去，其他人就會來了，橫生枝節大大的不妥，說不定真得不到這天魔秘經了。
“大師請說。”
“我們直搗黃龍！”法空沉聲道：“你直接闖進那山洞，我會施展定身咒配合你，你不殺他們，但重傷令他們失去還手之力能做到吧？”
“能。”
“我會再施展清心咒，阻止他們施展碧血化生訣，你搶得秘經馬上逃走。”法空道：“我再用定身咒阻止他們，你輕功足夠好吧？”
“當然。”
“天魔秘經是藏在一個石匣內，需要你的鮮血塗上手掌，然後配合天魔經，再施展凝血神掌拍到石匣上，才能打開石匣，否則，再銳利的神刀神劍也打不開它。”
“凝血神掌……”李鶯輕輕點頭。
她驚奇的看向法空。
沒想到法空竟然連這個都知道，父親與自己都不知道，魔尊臨死之前沒有傳下這個。
天眼通真這般神通廣大？
法空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既然是直搗黃龍，那便追求一個快字，把最快的速度拿出來，只管衝，別管其他的！”
“放心，我足夠快。”
“好，這次我們就來個魯莽的橫衝直撞，你直接衝向山洞，我自會施展定身咒與清心咒拖住他們。”
“好。”李鶯緩緩點頭。
“去吧。”
“你呢？”
“我便在這裡。”法空指了指自己腳下：“足夠施展佛咒了，放心行事便是。”
“……走了！”李鶯盯着他看了看，最終慢慢點頭，黑色羅衫飄飄而去。
——
她在霧中飄飄而行。
腦海裡再次浮現出先前所見。
山洞口處有四人，山洞內還有四人。
除此之外，旁邊兩座山洞裡也各住着四人，這八人平時不在山洞，而是在山石之間、樹林之內，隱藏身形、默默修煉。
他推測他們八個與另外八個是互相輪換的，否則只做一種，天長地久下去會把人逼瘋。
李鶯覺得幾乎沒有人能找到這裡。
這情人峰雖然離着神京不遠，偏偏身處莽莽山脈之內，極爲偏僻，沒有人指引不可能找得到。
跟法空和尚合作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這十六人全是宗師修爲，修爲不遜色於自己多少，自己如果一人，沒辦法得手的。
更別說自己根本不知開啓石匣之法，即使找到這裡闖進去也得不到天魔秘經。
更何況，自己也找不到這裡。
不過這法空和尚說一句留一句，顯然是防備自己搗鬼，現在才說了全部。
跟法空和尚合作，如果心有算計的話，很難得逞，反而不如以誠相待。
法空和尚修爲不高，神通在身，有他相助，自己這一次能得到天魔秘經嗎？
他有神足通，隨時能脫身，自己有絕頂輕功在身，也隨時能脫身，並無後顧之憂。
拼一把試試吧，不試試，自己絕不會甘心。
她眼前出現了那山洞。
山洞前有一片平臺，光可鑑人。
平臺上擺了四張蒲團，蒲團上各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呈四方形而坐。
她雖然隱匿了氣息，卻只能給自己爭取一個不被他們以逸待勞早有準備的時機。
這平臺所建的位置是經過精心設計，能看得到周圍一切。
山洞周圍的石壁光禿禿只有青苔，沒有藤條，不能遮掩身形，想偷襲是不可能的。
這般情形下，唯有硬闖。
她驟然加速，婀娜身形在空中拉出一片殘影。
剛要迎擊他們四個的圍攻，卻發現四人剛剛站起便身形一滯，竟然定住了。
被她無聲無息的四掌將他們擊飛出去，直直飛到了空中。
四人被定身咒忽然一定，護身罡氣的威力被削弱了十之六七，結結實實捱了一掌，直接昏迷過去，飛到了空中。
她身法忽然變得鬼魅一般，無聲無息衝進了山洞內，同時回想着腦海裡的情景。
這山洞是一個九曲之形，拐角與地面都有機關，不知道走法，必定觸發，從而通知山洞裡的人。
她身形如電，腳尖在石壁上輕點，不沾地面，拐了九道彎，到了一個空曠的石室。
約有八十平米左右的石室內，中央是一個法壇，壇中央是一個一米高的圓臺，上有一個銀色石匣。
而法壇的四個角坐了四個中年男子，東南西北各據一個方位，闔目端坐，如老僧入定。
聽到衣袂飄飛聲，他們並沒有睜開眼，只以爲是同伴。
外人是不可能闖進來而不觸動機關的，更重要的是，外面也沒什麼動靜。
此時，山洞外面的四人飛在空中，還沒能落地。
李鶯毫不猶豫的飛到石臺前，右掌一劃左腕，頓時鮮血涌而出。
雪白皓腕與鮮血相映，越發顯得鮮豔奪目。
她右掌沾上鮮血，催動天魔經，運轉凝血神掌輕輕拍向了銀色石匣。
四人忽然睜開眼，發現了異樣，便要動作時，定身咒再次落下。
這一遲滯，李鶯一掌拍開了石匣。
石匣四分五裂，露出了裡面的銀色帛冊，探手抓住轉身便走。
四人仍被定住了不能動。
法空現在的修爲更強，虛空胎息經更強，佛咒也水漲船高，威力大增。
“砰砰砰砰！”四人被李鶯拍飛到了石壁上，震得石壁顫動。
他們陷入石壁內無法掙扎，凝血神掌的威力驚人，讓他們的血氣運轉緩慢，渾身軟弱無力。
四人只能眼睜睜看着李鶯鬼魅一般的離開，無能爲力。
“啊——！”待他們怒吼出聲時，早已不見了李鶯的影子。
李鶯出得山洞時，四個中年剛剛落下來。
李鶯一拂袖子，四人慢慢落到地面，嘴角流着血，顯然都受了重傷。
結結實實一記凝血神掌夠他們喝一壺的，已經到了半殘狀態。
李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而去。
法空站在突出的巨石上搖頭。
都已經這樣了，還留有緩和的餘地，李鶯有時候民很天真。
法空露出了笑容：這一下，李鶯她即使不找坤山聖教麻煩，坤山聖教卻要找她的麻煩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一小半。
李鶯則施展輕功，催動到極致，一口氣跑回了神京，回到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