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啦,只能盡力脫身。」紫臉中年沉聲道:「嶽凌這小子,還好機靈。」
馬臉青年一怔。
紫臉中年哼道:「如果不是果斷的承認,再這麼抵賴,必然惹怒他們,他們無常劍宗弟子可沒那麼講道理的!」
「如果不承認的話……」馬臉青年覺得不該承認的:「還可以想辦法掩蓋的。」
紫臉中年搖頭道:「你想得太美,無常劍宗的手段很多,很多奇功,直接就能鎖定兇手,你們是甭想逃脫的,斷然承認,可以省很多的事,更何況拿話框住了他們,讓他們暫時饒過你們,從而有了脫身機會。」
「郝師叔,我就怕連累了宗門。」馬臉青年嘆氣道:「讓我們得罪了無常劍宗。」
「宗門與宗門的關係,不是一兩個弟子能打破的。」紫臉中年溫聲道:「你們是得罪了無常劍宗弟子,可不知者無罪,……更重要的是,你們殺的並不是無常劍宗弟子。」
馬臉青年鬆一口氣。
「行啦,你也歇一歇,睡一覺吧。」紫臉中年溫聲道:「好好恢復。」
「是。」馬臉青年強撐着傷勢,此時一放鬆,頓時再也忍不住疲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時之間,場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郝師弟……」一個魁梧中年緩緩道:「他們兩個……」
「唉——!」紫臉中年嘆氣:「我們有別的選擇嗎?」
「真要交出他們兩個?」一個高瘦中年皺眉道:「他們兩個的資質還是很好的。」
「資質好有什麼用?沒那個好命。」紫臉中年搖頭道:「運氣纔是最重要的。」
一個人的資質好,可變強總需要時間的,如果運氣不好,或者走火入魔,或者遇上更強的而夭折。
資質好而且運氣也好,纔是真正的英傑。
「可交出了他們兩個,也未必能讓無常劍宗滿意。」魁梧中年男子沉聲道:「不如……」
「胡師弟,你可別胡來!」紫臉中年忙道:「我們是惹不起無常劍宗的!」
「冤有頭債有主,」魁梧中年哼道:「是他們兩個殺的人,而不是我們玄陽宗所有弟子,無常劍宗也算是名門正派,也要講一點兒風度的吧?」
「胡師弟你呀……太天真了!」紫臉中年搖頭。
高瘦中年嘆口氣,點點頭:「無常劍宗天下四大宗之一,靠的不是風度與正派,而是實力,他們面對弱小,是絕不會講道理的,就是以力壓人!」
「可是……」魁梧中年露出不忍心神色。
他實在不忍心犧牲兩個弟子,只爲了消彌無常劍宗的怒火,這太讓人寒心。
整個宗門的弟子們都會寒心。
「這世間弱肉強食,原本便是如此。」紫臉中年神情沉重,嘆息道:「怨只怨我們太過弱小吧。」
「嘿!」徐青蘿的聲音在楚靈及黃永亮與徐敬賢耳邊響起,她發出一聲冷笑:「他們劫殺那些無辜之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這個結局!」….
當他們悲嘆弱肉強食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被他們殺死的無辜之人。
那些人何等的憤怒與絕望,他們根本不理會,現在也嚐到了這種滋味。
這纔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師父難道就是讓自己二人做這個,給玄陽宗降下報應不成?
她眼眸閃爍着粼粼波光。
黃永亮與徐敬賢盯着她看。
儘管兩人易容改貌,肌膚與五官都平庸了數層,可雙眸的變化卻最少。
清沏透亮、黑白分明、皎淨無瑕,越看越美,看得久了甚至會忽略她們的相貌。
她們如今僅憑雙眸便能迷住人。
楚靈輕聲道:「他們的話是真是假?不是湖弄我們的吧?」
有一種可能,他們猜測被偷聽,所以故意說出這一番話來,以安自己四人之心。
實際上有可能正偷偷摸摸想辦法。
其中的辦法多的是。
或者可以找人從中轉寰,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想辦法補償纔是正事。
或者可以來個苦肉計,把他們武功廢掉,施展酷刑,讓他們生不如死。
甚至請出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幫忙求情。
「真真假假吧。」徐青蘿輕聲道。
黃永亮與徐敬賢回過神,皺眉沉思。
他們被楚靈與徐青蘿的話提醒,隨即省悟,自己竟然不如兩女有心計。
她們竟然能想到,這幾個玄陽宗的傢伙可能故意說這些來誤導自己等人。
自己卻沒想過這個可能。
論思慮之周詳,遠不如她們吶!
「依我看,直接滅了他們便是。」楚靈哼道:「省得麻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瞧他們對殺人的態度就知道,這種事沒少幹,死了一點兒不冤!」
「這是朱師兄的事,我們不能動手的。」黃庭堅面露無奈:「朱師兄那人,可沒那麼講理,我們一個處理不好,甚至會被他收拾一頓。」
楚靈露出感興趣神色:「他真這麼蠻不講理?」
「說蠻不講理就過了,」徐敬賢忙道:「朱師兄脾氣直,又急,行事難免操切一點兒。」
「那就是蠻不講理嘛。」楚靈抿嘴笑道:「說得這麼好聽幹什麼。」
「朱師兄不知在何方。」黃永亮道:「要儘快通知他一聲纔好。」
「那就給朱師兄發訊號吧,」徐敬賢道。
「已經發了。」黃永亮道:「可能要兩天時間吧。」
「咦,有人過來了。」徐青蘿道。
黃永亮與徐敬賢對視一眼。
他們竟然沒感覺到有人。
「確實有人過來了。」楚靈笑道:「修爲還挺厲害的,難道是玄陽宗有頂尖高手來啦?」
「那倒有趣。」徐青蘿笑道。
黃永亮與徐敬賢沉默不語,凝神感應。
自己修爲竟然不如紫氣宗的兩個弟子,如果她們年紀更大,那還情有可原,可她們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大小。
自己可是大雲四大宗之一,無常劍宗的弟子!….
即使不是最精銳的那一批,也不是尋常的武林宗門弟子可以比擬的。
能進無常劍宗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再加上無常劍宗的心法奇奧,自己一直刻苦修行,如果還比不上兩個尋常宗門弟子,那真的太丟臉。
「嗯——?」黃永亮與徐敬賢同時瞪大眼,輕聲道:「朱師兄!」
徐青蘿與楚靈也對視一眼。
這事也忒巧了。
徐青蘿忍不住朝着神京的方向望一眼。
此時,法空正負手站在藏經閣前面的蓮花池上,微笑看着這邊。
他對徐青蘿與楚靈的應對頗爲滿意。
沒有仗着武功高而硬來,而是充分利用了形勢,利用耐心及機靈,借了無常劍宗弟子的手。
能不用武功則不用武功,能不強來則不強來,最大限度的用智慧來解決問題。
縱使更麻煩更慢,甚至更容易失敗,還是一樣要堅持這麼做,而絕不能貪圖省事,快刀斬亂麻的強行解決。
一旦開了這樣的頭,便是朝着莽夫的路上狂奔。
莽夫註定是人們手中的一把刀,被
人掌握揮動去斬殺別人,自己卻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便如戰爭一旦開始便勝敗莫測,與人交手也是一樣,誰也不知什麼時候蹦出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來。
這一次的事便是如此,徐青蘿與楚靈想一下收拾他們兩個很容易,還能耐下心來不急躁,慢悠悠的拖着,將其擴大,從而徹底解決,算是合格。
不過無常劍宗的弟子出現,確實不是他特意佈置與改變,確實是巧合。
世上的事確實有巧合在。
像這個朱炯,便是在附近,然後被兩個無常劍宗弟子召了過來。
一縷黑煙倏的來到他們跟前,現出身形,卻是一個魁梧壯碩的青年,濃眉大眼,質樸而粗獷。
他雙眼一瞪,疑惑的看向兩人,目光又落在兩女身上,轉了一圈便離開,看向黃永亮。
黃永亮面露遲疑。
徐敬賢輕聲道:「朱師兄,我們過去說話。」
他施展身法,飄飄去了另一座山峰。
衆人跟了過去。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朱炯不滿的道:「別賣關子,趕緊說!」
徐敬賢將那塊玉佩從懷裡取出來。
朱炯一把奪過去,看一眼便擡頭瞪向徐敬賢:「怎在你手裡?!」
「朱師兄,你這玉佩是給誰了?」
「給我三弟弟。」朱炯道:「怎會在你手裡?」
他臉色陰沉沉的,隱隱有不神之感。
「唉——!」徐敬賢與黃永亮對視一眼,嘆口氣。
「我三弟他……?」
徐青蘿看他們開不了口,直接說道:「被玄陽宗的兩個傢伙殺了,因爲你給你三弟的那瓶天心丹。」
她將袖中那瓶天心丹拋過去。
朱炯接過天心丹,臉色如鐵,死死瞪着她,又艱澀的扭過頭瞪向徐敬賢與黃永亮。
兩人面露戚色,嘆口氣。
「嘆什麼氣,說話!」
「……朱師兄,節哀。」徐敬賢苦澀的道:「人死不能復生……」
「不可能!」朱炯斷喝:「我三弟不可能死!……他福氣大,命也大,不可能這麼死了!」
徐敬賢與黃永亮沉默不語。
徐青蘿道:「玄陽宗那兩個傢伙要搶劫天心丹,怎麼可能容許他活着?……先找着屍首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楚靈道:「即使真死了,也有辦法的,我聽說大乾那邊有個法空神僧能將死人復活,只要不滿六十歲,死了不超過七天,就能復活,活到六十歲。」
「那兩個傢伙呢?」朱炯咬着牙瞪向徐敬賢。
徐敬賢指了指對面他們先前的山峰。
朱炯化爲一縷黑煙飄回去,在嶽凌與馬臉青年跟前出現,雙眼死死瞪着他們兩個:「真是你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