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爲看不到自己的？
還是因爲自己的境界不一樣？
他想到這裡，目光落到了靈空寺徐青蘿四人身上，觀察他們的頭頂。
徐青蘿四人的頭頂皆有一道氣柱，粗細與長短不一，從頭頂一尺高處，通往虛空的元氣海。
法空觀察着他們四個氣柱的不同。
論長短，徐青蘿的最長。
而論粗壯，楚靈的最粗壯。
周雨的氣柱與徐青蘿的粗細差不多，長度卻略遜，比楚靈的長了半尺。
而周陽的氣柱與徐青蘿的粗細差不多，長度卻比楚靈的還短了半尺。
看來這氣柱既跟他們修煉的心法有關，也跟他們的修爲有關。
法空繼續觀察。
徐青蘿的最長，她的修爲確實最高，而楚靈的最粗壯，長度是第三，修爲也是三人之中第三，周陽的修爲確實是排在最末。
但這個好像沒什麼用。
因爲自己不必看這個便知道一個人的修爲情況，心眼觀瞧便是了。
他想到這裡，身形一閃出現在靈空寺的住持院子裡，心神微動。
徐青蘿頭頂的氣柱忽然晃一下。
徐青蘿卻毫無所覺，繼續與楚靈三人說話，說的是譚韻會不會放棄修煉那心法。
說的是那幫人什麼時候能來。
“要我說，直接問師伯便是。”周陽哼道：“師伯肯定知道那幫人何時會來。”
三女斜睨他。
周陽繼續道：“師伯也肯定知道譚前輩會不會放棄修煉那心法。”
他看三女沉默不語，得意的道：“這些難不住師伯。”
“小弟，如果事事都要問師兄，那我們有什麼用？”周雨眉眼帶嗔。
周陽嘿嘿笑道：“師伯發話，我們去做啊。”
“師弟！”徐青蘿沒好氣的道：“你難道瞧不出來，師父不會告訴我們嗎？”
周陽撓撓頭：“徐師姐你央求幾句就能讓師伯說的。”
徐青蘿頓時沉下玉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斜睨他一眼，哼一聲不說話了。
楚靈抿嘴輕笑：“小周，你這是哪壺不開非要提哪壺啊，佩服佩服。”
他的話顯然擊中了徐青蘿。
昨天徐青蘿那般撒嬌央求，還是沒能如願，這一套在法空那邊是不管用的。
周陽卻要提這件事，甚至說撒嬌管用，豈不是打徐青蘿的臉？
偏偏周陽還是一臉懵懂，茫然不知自己爲何惹了徐青蘿生氣。
楚靈實在佩服他的駑鈍。
周陽在別的事上也很聰明伶俐的，就是在這些心思上卻不開竅。
周雨輕輕搖頭。
自己這個弟弟實在沒辦法，不管怎麼提點，都沒辦法真正開竅。
法寧師兄真沒有收錯徒弟，有其師必有其徒，心性太過純樸。
“朱姐姐！”徐青蘿忽然臉色一變，笑着迎上去，卻是朱霓與林飛揚翩翩而至。
朱霓笑着搖頭。
林飛揚則趾高氣昂：“小青蘿，我來啦！”
“嘻嘻，還以爲林叔你要當逃兵呢。”徐青蘿嬌笑道。
林飛揚傲然道：“忒小瞧人了吧！”
他說着話，從腰間拔出長劍。
周陽忙擺手道：“林叔別急啊。”
林飛揚看向他。
周陽道：“現在不急着動手的。”
“還等什麼？”
“等師伯回來之後，我們再動手不遲。”周陽道：“師伯現在還沒回來啦。”
“住持？”林飛揚搖頭道：“不必等住持。”
“這怎麼行！”周陽忙道：“沒有師伯在，萬一把林叔你殺了可救不回來。”
“嘿，你這小子！”林飛揚沒好氣的道：“誰殺誰呢？我殺你還差不多。”
“那可不一定。”周陽不服氣的道：“林叔你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跟我們動手啦，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對手啦。”
“如果一對四，我不是你們對手，可如果混戰，那你們誰都不行，都將是我的手下敗將！”
周陽撇嘴：“林叔你真能吹法螺！”
“小子，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林飛揚傲然笑道：“來來來，開戰！”
徐青蘿道：“那我們就開始？”
朱霓輕聲道：“青蘿，還是等等吧，等住持回來也不遲嘛。”
他們下手太狠毒，沒個輕重，萬一真把林大哥殺了，住持又不在的話……
徐青蘿輕笑一聲，看向林飛揚。
林飛揚頓時惱怒瞪她：“看什麼看！”
“朱姐姐這是心疼啦。”徐青蘿嬌笑道：“怕我們真殺了你呢，林叔。”
林飛揚哼道：“你個小青蘿，少來這一套，她這是關心我不是小瞧我！”
“咯咯咯咯……”徐青蘿嬌笑連連，笑得花枝亂顫。
林飛揚沒好氣的道：“笑笑笑，有什麼可笑的！”
“林叔，你真不一樣啦。”徐青蘿止住嬌笑：“開竅了，真是可喜可賀！”
她說着話，斜一眼周陽。
周陽茫然看她，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難道是說自己不開竅？
開什麼竅？
莫名其妙嘛！
朱霓抿嘴輕笑，嬌豔動人。
楚靈與周雨也點頭。
她們也覺得讚歎，都說陷入情網中的人都會變傻，可竟然有變聰明的。
林飛揚便是一例。
從前的時候，他跟周陽沒什麼兩樣，甚至比周陽更遲鈍魯莽，可是現在變得玲瓏剔透了。
徐青蘿道：“朱姐姐放心吧，你是關心則亂，有神水在，再重的傷也能吊得住性命的，師父回來再施展佛咒便是。”
“……真沒問題？”朱霓還是不放心。
理智上說沒問題，可是心裡總是擔心，一顆心已然提了起來沒辦法安放。
徐青蘿用力點頭：“把心放回肚子裡去便是！”
她明眸一亮，看向林飛揚：“林叔，開始吧！”
“開始！”林飛揚沉喝，拔劍便刺向徐青蘿，劍到中途卻忽然一轉，化爲一道寒光刺周陽。
周陽正在林飛揚左側偷偷潛近，隨時要暗算一記。
杮子要挑軟的捏，林飛揚要先把周陽解決掉，打出氣勢與威風來，讓他們瞧瞧薑還是老的辣！
周陽腳下一踩，踏着奇奧步法，拉出一串影子，避開林飛揚長劍的同時，刺向徐青蘿後背。
徐青蘿看似在迎擊林飛揚，卻一劍刺向楚靈。
而楚靈此時正在刺向周雨，周雨則在林飛揚右側潛近，正要趁其不意而暗算。
姐弟兩人打的算盤是一樣的，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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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在廝殺過程中不知不覺形成的。
她不必施展慧心通明，便能感應到周陽的想法，而周陽沒有慧心通明，在動手之際卻能感應到周雨的想法。
林飛揚刺向周陽的同時，周雨的劍已經算到了他的反應，待他劍勢用老，又狠又準的刺出一記。
林飛揚身法高明，倏的一閃，堪堪避開了這又狠又準的一劍。
徐青蘿忽然一劍刺向周雨，令周雨不得不中斷劍勢，轉爲防禦。
楚靈卻順勢刺向林飛揚。
林飛揚再閃。
周陽的劍刺中了楚靈。
林飛揚稍怔之際，楚靈的劍卻到了。
她右肩中劍，但這一劍彷彿傷的不是她自己的右肩，動作毫不影響，反而速度更快。
血光一閃，林飛揚左肩中劍。
朱霓身子猛的前傾，雙腳剛要動便牢牢的釘住，隨時要傾倒一般，又猛的扯回來。
她臉頰緋紅如醉。
慶幸他們都在凝神以對，沒看到自己這般失態。
這真是關心則亂，太過冒失了。
只是沒想到林大哥如此修爲，如此身法，竟然一開始便負傷。
他們四個並不是一味的對抗，還有合作，但合作與對抗僅在須臾之間。
這一招還在對抗，下一招可能就是合作對付別人，再下一招可能就是與別人對抗先前合作者。
當真是變化莫測，讓人眼花繚亂。
別說身處局中的林大哥，便是旁觀者的自己，也覺得腦袋不夠用的。
這種動手太過耗神了，精神一直需要處於高度緊張與靈動狀態，稍有不慎，一個疏忽，便會被坑，便會受傷，而且是致命傷。
他們中劍的都是肩頭，看似是對方手下留情，其實恰恰相反，刺向的是心口，身體在危難之際自行挪動避開心口，只是刺中肩膀。
“林叔，你受傷啦。”徐青蘿嬌笑道：“要不要包紮一下呀？”
她說着話，一劍刺向後背。
周陽正悄無聲息的從後面靠近。
周陽橫挪一尺避開，手上的劍卻刺向左側的楚靈，劍勢陰毒狠辣，毫不憐香惜玉，要趁楚靈受傷而再來一劍，終結她的行動能力。
林飛揚哼道：“小傷，破了點兒皮而已！”
“這可不是破了點兒皮，劍勁已經進去了吧，不好受吧？”徐青蘿笑道。
他們所練的劍法，劍勁都極爲古怪，凝而不散宛如細針在身體裡扎來扎去，影響罡氣運轉。
林叔沒表現出受影響的模樣，一是因爲修爲更深了，也與他所修煉的御影真經有關。
御影真經的氣息與一般的罡氣是不同的。
但這也是因爲中的是楚靈的劍。
如果中的是自己的劍，那現在已經開始受影響，一定會變緩慢。
那就必敗無疑。
現在看，林叔他已經掌握了混戰的自保之法，誰也不合作誰也不相信，以防禦爲主。
這樣很難取勝，但也很難被打敗，畢竟他身法確實驚人，身體能在虛實之間變換。
一旦讓他有所準備，刺中了他也如刺中影子，楚靈先前一劍很僥倖。
他現在穩住心神之後，就沒那麼容易對付了。
不過他想對付旁人也不容易。
五人混戰進行了半個時辰，最終以徐青蘿右胸中劍，無力再繼續而終止。
朱霓長長舒一口氣，抹一把額頭，光潔白皙的額頭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發覺自己的淡紫色衣衫也被打溼了，彷彿自己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