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劫雲之下,陳生緩緩起身,從洞府中走出,雖然繼續待在裡面,可以阻礙部分的殺劫,但勢必會波及黃龍山,還是出來應對的好。
“轟隆隆……”
渡劫之人的氣息,堂皇正大的顯露在天地間,生死諸天磨盤劫自不會無動於衷,猛然轉動,劫雲如水嘩啦啦流轉,雷龍出世,撕裂了茫茫天地,朝着陳生衝殺而去。
他將手一抓,虛天沉凝,如時光凝固了一般,貫通天地的雷霆,好似被定住了,化作了一口長矛。
“喝”
灰敗中,陳生一把抓住了雷霆,將其催動,竟是朝着生死諸天磨盤劫打去。
劫雲震動,天地間的毀滅氣息,一下暴漲,生死諸天磨盤好似被激怒了般,瘋狂轉動,抽調出浩瀚雷電。
“滋啦……”
十方灰暗,萬千雷弧在跳動,危險的氣息彌散開來,一道雷霆緩緩爬動,越來越粗壯,一下躍起,像是飛龍在天般,又一個俯衝打落,兇殘到了極點。
天地間,一下大亮,紫色電光照耀到了遠方,刺得衆修眼睛生疼,面容驚駭。
“這是必死的劫數嗎。”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兇猛的元嬰劫,一點看不出有生路,完全是將渡劫之人逼到死路的架勢。
“轟”
陳生震動身軀,日熙神照體復甦,體內血氣沖霄,和劫雷爭輝,雙拳轟擊,宛如一尊戰天鬥地的神將,金剛不朽。
劫雷劈落在他的身上,打得皮開肉綻,筋骨發光,但強大的生機,又將劫氣撲滅,修復傷勢。
在破損中,這具肉身在變強,雖沒能一躍到元嬰境中稱雄的高度,但已有一絲絲的氣象。
“嗡”
陳生沐浴雷霆而立,口中一嘯,元嬰飛出,四五寸大小,彷彿不朽金光打造而成,有無窮玄妙,遁入劫雲中,硬撼生死諸天磨盤。
“他不怕元嬰毀了嗎?”
黃龍山管事駭然,這人太大膽了,元嬰是修士道果,一身根基所在,折損不得,一旦在劫雲中有損,將會萬劫不復。
“法寶!”
溫和也嚇了一跳,但定睛看去,陳生的元嬰手上,抱着一顆圓潤的寶珠,黃金璀璨,散發出朦朦寶光,將之護住。
即便如此,這個舉動在他看來,也是十分危險的。
“轟隆隆……”
元嬰沖天入劫雲,一石激起千層浪,生死諸天磨盤轉動,軲轆轆的,漫天劫雷環繞不休,一條條雷龍電蛇,縱橫交錯,寸寸佔據。
“嗡”
不待劫雷暴動,元嬰抱着玲瓏寶珠,橫衝而去,最爲純粹的道果法力,催動至強的器物,擊碎了一重重的雷光,逆奪元氣,壯大己身。
而後,元嬰合玲瓏寶珠,大發神威,衝入了生死諸天磨盤中,能夠聽到一陣陣異響,像是軸承卡住了般。
而後……
諸天雷劫猛然一震,像是隕星擊中湖泊般,掀起萬丈狂瀾,潮起潮滅,生死諸天磨盤終是崩碎。
“碎了!”
目睹這一幕,溫河神色一滯,陳生冒險讓得元嬰抱着寶器殺入雷劫,九死一生的局面,竟是完好無損的,終結一切。
“這麼快!”
黃龍山上,諸修面露驚詫之色,這一場元嬰劫,宏大無邊,起勢洶洶,卻也如雷陣雨,倏忽而過。
這也說明了,那渡劫之人手段高強,是個強人,必須結交的。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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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風波,一下散去。
天光放晴,陳生的身上帶着一股子燦爛之意,氣定神閒,已是將氣息收斂得很好了。
“這位前輩,小人是同佢商會的,希望得到你的庇護。”
“我是明渠公主府的,想要讓前輩去做供奉。”
“簡秘宗,希冀前輩的到來。”
……
形形色色的人,朝着陳生圍繞過來,這樣一尊新晉的元嬰老祖,根基淺薄,若是操作得當,將之收攏入麾下,那麼可保傳承勢力強盛不衰。
“諸位,心意領了,但我有事在身,不便招待。”
對此,陳生神色淡淡,不失禮數的拱手婉拒,卻是沒有給旁人驅使的心思。
他要走,卻是讓人叫住了。
“道友,請留步。”
開口之人,是黃龍山的管事,他的身邊,是溫河,風姿絕世,有着一種難言的貴氣。
“管事,我可沒欠黃龍山的租子。”
陳生奇怪道。
“不是的,主家的公子想要和你交談幾句。”
黃龍山管事挪動了一下身子,將溫和顯露出來,那種氣度,太過不凡了。
“主家?雲荒洲溫家。”
在場的人都知曉,黃龍山是雲荒溫家的產業,所以纔有足夠的底氣,保證修士衝關的絕對安全。
“溫河?溫家這一代的翹楚人物。”
有人認出了溫和,在溫家年輕一輩中,這位亦是大名鼎鼎,擁有着不俗的權勢,還有體面。
“道友,可願入我溫家做客卿。”
周遭的議論、絮叨,沒有影響到溫河的神情,他一直很平靜,也有足夠的底氣,保持着一抹平靜。
他發話拉攏陳生了,不像其他人那樣熱烈,平靜中帶着一絲上位者的氣度。
“抱歉。”
陳生拒絕道。
“你……”
黃龍山管事神色一變,看了一眼溫河,似乎是不想掃了對方的興致,又走近幾步來,要勸說陳生。
“管事,做事去吧。”
一下子,溫河又覺得無趣了,元嬰境的客卿固然不俗,但他溫家之中,還是有不少的。
既然拒了,那麼便無須多言了。
“錯過機緣了。”
“雲荒溫家,底蘊深厚,確實是一個修行的好去處。”
這就是雲荒溫家的威名,隨着陳生的拒絕,許多人爲他惋惜,覺得錯過了一個機會。
“可以去舫城探查了。”
陳生早將此事拋到腦後,離開了黃龍山,思慮飄得老遠,又朝着“冥血”方向鑽去了。
他決意去舫城探查,但在此之前,得和守蔵史說上一聲。
二十年相處,都是老熟人了,沒有什麼廢話,對方直接同意了請假。
“嗡……”
神都中,一座大型陣法啓動,將一個人跨越千山萬水,騰挪了另外一方天地,送到了舫城之外的一片山地上。
陳生停頓了一下,極目遠眺,在辨明方位。 “嗡”
這時,又有一道陣光亮起,來人是一箇中年修士,面容冷酷,身上沒什麼煙火氣息。
“這麼巧。”
陳生有些詫異,舫城是一個很繁盛的地方,但從神都轉到此地,先後而至,就有些太頻繁了。
“有殺機?是他們?!”
驀的,他感受到一股殺機,極爲冰冷,是從那名中年修士身上散發出來的,將他鎖定。
“伱是何人?”
夏侯燕確實是專門來截殺陳生的,對方探索過界了,掀了允澤,再來舫城,漸漸觸及了大秘。
上次,他讓守蔵史擋了回來,陳生又蝸居了十年,以爲怕了,不想剛破境,就又來了。
這人必須死,但他更在意、更想探查出來的,是何人指派陳生行事的,畢竟做什麼事,都有動機,懷疑對方的背後,還站着人。
“……”
陳生一下沉默了。
這些人的勢力,還有能力,極爲可怕,恐怕那座皇城,已經被滲透了。
那麼……
秦林的隱居幕後,是否有別的原因呢?
“擒了你,不怕你不說。”
見陳生默然,夏侯燕冷漠殺來,既然這位修成了元嬰,但初入這個領域,他依舊有把握將其鎮殺了。
“轟”
可怕的氣息在綻放,夏侯燕強勢,陳生比他還強勢,前方籠罩着的迷霧,讓他心湖盪漾起一絲漣漪,下手重了三分。
虛空沉凝,他的身軀像是擠入這片天地的一樣,前行殺伐,有雷火在左右浮現,一手拍下,像是一片玉碑鎮壓而下。
夏侯燕毫不示弱,五指一握,捏出一個鋼鐵拳頭來,朝着陳生轟殺而去。
“轟”
又一道震天響動傳出。
兩位元嬰老祖的殺伐,掀起浩大的風波,靈氣如洪水沖刷而過,千山震動,草木倒折,交戰中心大地裂開,裂紋遊走,十分猙獰。
“好在晉升元嬰境了。”
陳生暗道一聲好險,雖然身軀不死不滅,但修爲境界不到,對上元嬰老祖,絕對會被鎮壓了。
此時,卻是恰當好處,將大敵鎮壓了,撬出點什麼來,纔是大收穫。
“好深厚的底蘊。”
夏侯燕神色變了變,不過剛剛踏入這個領域的修士,以爲三兩下就能將之鎮壓了,但一交手,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此人法力渾厚,氣息沉穩,他有些撼動不了的感覺,心緒一下大壞了。
“來來來,分個勝負。”
陳生不理夏侯燕的心思,催動戰體,血氣狼煙沖霄而上,像是赤紅之血染紅了天穹般,他化身戰神,強勢殺上。
“莫以爲我怕了你。”
夏侯燕動了真格,翻出一口法劍,燦白輕靈,一手握劍,一手掐訣,展露出高強手段。
“神霄飛鶴金劍訣”
一劍斬落,虛天之氣垂落,繼而金光閃耀,如雲氣飄蕩,有仙鶴飛舞的靈動,千絲萬縷,似讓風託着一樣飛了出去。
仙氣飄飄,但也是凌厲無雙,過地留痕,深邃不可丈量,虛空無物,走過都留下了白痕。
“嗤啦……”
陳生運轉着日熙神照體,拳勢剛猛,沒有避開,直撼神霄飛鶴金劍訣。
這一門劍訣,確實凌厲,他像是陷入了盤絲洞中一般,掙脫不出,又有一道道細長劍光斬落,破開了血肉皮膚。
也是他肉身強悍,換做另外一名元嬰修士,已經支撐不住,僅剩下一個元嬰了。
“殺”
夏侯燕口中喊出殺音,劍器一卷,飄忽彌散的劍意一下聚攏,神韻流轉,顯化出一隻仙鶴來,翎羽如劍,一個啄來,不可硬撼,連天都得咬下一口來。
“斬星”
陳生催動日熙神照體,依舊不退,翻出鐵劍,血氣和法力一齊灌注進去。
頃刻間,鐵劍復甦,劍訣發威,迸發出難以想象的戰力。
劍光浩蕩,陳生踏入了元嬰境後,這道劍訣的威能,再度上漲,真正有了一絲劍斬星辰的韻味。
“噗”
神霄飛鶴金劍訣的氣韻,如火遇水,一下被撲滅了,更有一股堅韌、驚豔的劍意殺出,斬在了夏侯燕的身上。
他倒飛而出,身上血肉模糊,險些渾身骨頭,都被一下斬斷了。
“轟隆隆……”
陳生大發神威,氣意如虹,像是一頭復甦的莽荒巨獸般,感應到夏侯燕的生機,不算低迷,下了死後。
他大步踏動,有追星逐月之象,一手劍器,一手拳勢,兇悍到了極點。
“呼”
夏侯燕不敢力敵,將口一吐,一道道劍光殺伐飛出,也是在調理氣息,穩住戰力。
陳生將一道道襲來的劍光給粉碎,但終究被拖延了一下,無法一舉定住局勢。
“可惜未能一下將之鎮殺了。”
他暗歎一聲,夏侯燕太果決了,只要停頓片刻,他能一氣橫推過去。
“你到底效忠何人?”
夏侯燕則是心驚了,陳生入了元嬰境,一下迸發出的戰力,太公高絕了,不像是毫無根基的。
只有底蘊深厚,背靠強大勢力,纔有一飛沖天的可能。
“就不能是我一心想要探查嗎。”
陳生淡淡道。
“那你就是自掘墳墓。”
這個回答,在夏侯燕看來,太過敷衍了,幾乎沒怎麼思考,一下脫口而出。
“是嗎?到底有誰摻和進來了?”
陳生眼眸中,閃爍過一抹探究之色,局勢朦朧,也只有這些早已入局之人,才能洞察。
“你應該說,到底誰沒摻和進來。”
夏侯燕眸光一凝,懷疑陳生了,元樑皇朝的局勢,極爲複雜,但又不復雜,上層修士哪個不知。
“什麼?!”
陳生皺眉,局勢已經那樣激烈了嗎,可是他身處神都,又感覺不到風暴。
或是,秦林隱居深宮之後,勉力鎮住了風暴,但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果真什麼都不知道,那麼真是該死啊。”
夏侯燕吐了一口血沫,眼神變得十分的惱怒,還有兇狠,一個局外人,什麼都不是,偏生要摻和進來,左右橫跳,讓他白跑一趟,還莫名其名的經歷一場血戰。
真是……讓人火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