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叔?”
陸少卿有些無措,低低喊了一聲,想要打破沉凝的肅殺,但寒方置若罔聞,眸光如劍,死死的盯着車輛,極是警惕。
“呵……”
車輛中,傳出了一聲輕笑,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撩起門簾,從中走出一個身軀挺拔的青年。
他神色平淡,嘴角帶着笑,是那種彬彬有禮的感覺,看着寒方,道:“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石狼羣的出現,是他的手筆,爲了是清理掉一批修士,少些動手的麻煩。
“叛徒?”
陸少卿心驚道。
這個青年,是一位金丹真人,當初他爲了防止外出遇襲,特意招錄壓陣的,給了大價錢,不想最後竟遭來了反噬。
“不,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只怨你等太不識趣了。”
象嶼搖頭,不承認這個說法,眸光落在陸少卿的身上,有些憐憫,又像是在看着一個傻子般。
她什麼都不知道,憑着一腔熱血在行事,真將少年人勇敢稚嫩展現得淋漓盡致。
“誰要殺我?”
此時,陸少卿是懵的,意識到了這件事,超出意外的複雜。
“你有幾分韌性,也有魄力,這一趟沒有干擾,還真讓伱做成了,可惜沒有那個命。”
象嶼沒有回答,只是有些的惋惜,陸少卿是個不錯的領袖,雖然稚嫩,但手段不差,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帶着頂針商會發展壯大。
奈何……
“寒叔!”
陸少卿如夢初醒般,用探尋的眸光,看着寒方,總以爲自己成長了,可以頂事了,但回過頭來,才發現一切都是這位長輩在抗着。
“可能一切都是焚城之主的手筆。”
寒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這種事情,擔憂無用,索性瞞着陸少卿。
此時兵鋒直指,無可迴旋,他才道出實情。
其中,那暗中出手之人,他不大確定,也沒有證據,是以觀察着象嶼的神情,想要斷定什麼。
“這個……你等就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象嶼神色淡淡,看待陸少卿等人,宛如草芥,也就一個寒方,稍稍入他的眼。
“鏘”
他將身一晃,廣袖飄飄,手上握拿一口法劍,長有三尺兩分,清瘦如修竹,和本身的氣度相得益彰。
只是,這人是一個僞君子,看着和睦,動起手來,卻是要殺人的。
法劍橫空,鋒芒無匹,白燦燦的,晃動得天光雲影搖散,氣流如裂帛撕開,極是兇悍。
“鐺”
寒方半眯着眼,手上多了一口魚尾斧,使着重勢,一斧劈下,有撼動千山的架勢。
法兵相交,一時僵持住了,但魚尾斧厚重,卻是被輕靈之劍壓着,顯然不妙。
“既然讓我來殺人,自然是有道理的。”
象嶼眼眸一瞥,身上涌出一股強勢的氣息,衣袍捲動,聽出法力如江河流轉的聲音,手上一壓,像是一方烙印着天書符法的印璽般,威嚴滿滿。
寒方神色凝重,咫尺之間,已無迴轉逃避的可能,同樣鼓盪起法力,五指捏合成拳,像是握住了一方空冥般,轟殺出來。
“砰”
這是最爲堂皇正大的攻伐,雙方法力硬撼,明顯的,寒方若了一籌,身軀搖晃,氣息紊亂了。
“殺”
象嶼早料到是這麼一個結果,將劍抽回,像是玉龍般矯健,衣袍鼓動,身影飄蕩在虛空上。
劍勢流轉,瀟瀟灑灑,宛如四季在流轉,輪迴交替,化作可怕的攻伐,將寒方籠罩。
“呼……”
方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體內五臟清氣流轉,衍生神妙,氣意拔高,連帶着身軀似也長高了三寸,無端生出一股壓迫感。他雙手持着魚尾斧,大步而行,破開一重重的劍意,看到了象嶼的身影,再是猛然劈落而去。
“砰”
虛空飄蕩着的靈氣,變得紊亂,像是水底的暗流般,陸少卿指揮着下屬,避開交戰中心,遠遠看着。
那裡一派朦朧,像是隔着一層雲霧般,有兩道高大的身影,廝殺不停。
“鏘”
劍吟聲動九天。
象嶼提劍殺來,連番殺伐,氣意像是開鋒的利刃般,充滿着一種無可阻攔的凌厲。
“噗嗤……”
方寒在劍下負傷,手握魚尾斧,血水順着手臂往下流,溼潤了手掌,卻沒有一絲要鬆開的跡象。
“寒叔……”
陸少卿心中擔憂,湊近來看,若是這位長輩折了,那麼真的萬事皆休。
“小姐,你先走,之後我和你匯合。”
寒方手上沾染了自身鮮血的魚尾斧,似火在燃燒,他的氣息,沒有跌落,反而變得激昂了幾分,卻是讓陸少卿快些離去。
“寒叔,也沒有把握嗎。”
陸少卿明白了,象嶼太強了,寒方沒有把握贏下,讓她率先離開,分明是逃命去。
“那可不行,都得死。”
象嶼搖頭,他接到的委託,是陸少卿連帶着整個商隊,盡皆死在路途上,不能讓人走脫了。
說着,他腳下一踏,周邊的靈光大盛,浮動着一條條金色的紋路,勾勒出一尊異獸,高大巍峨,猛衝而出。
天地震動,八方都在搖晃,它像是脫離了束縛牢籠般,顯得十分的氣壯。
“滾”
寒方大吼一聲,手上的魚尾斧,像是火焰在跳動,一斧頭落下,天地紅光豔豔,大量的靈氣被點燃,衝散了異獸虛影。
“想要力挽狂瀾,也得有這個實力。”
象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善,礙手礙腳的寒方,也該踢掉了。
“轟隆隆……”
他運轉玄功,丹田中金丹震動,一股澎湃的法力,在經脈之中游走,衣袍生雲霞,左右滿是煊赫的神光。
突有一種雲開霧散之感,卻是他翻動劍光,蹁躚如劍仙,一個殺來。
“噗”
寒方大敗,魁梧身軀如山一樣搖晃,胸膛一道劍痕斜斜劃去,險些將他一劍鎮殺了。
“寒叔,你怎麼樣?”
陸少卿面色煞白,對上金丹真人,她沒有一絲的辦法。
“唉……”
寒方一聲嘆息,充滿了太多情緒,但最濃重的,還是己身無用,沒能爲頂針商會撐起大梁,定住風雨。
“不懂得進退,你若是之前逃走,還有可能活下來,和你爹一樣,冥頑不靈……”
象嶼則是輕笑,寒方重傷,已是無力再戰,陸少卿之流,如螻蟻羸弱,輕易可鎮殺了。
這一樁委託,算是完成了。
“諸位,問個路。”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開口之人,是一個風塵僕僕的少年,鬢角略微的散亂,面容溫和,眼神極爲的特殊,有種平等看待萬事萬物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