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叱靈仙宗山門前
厲家斷嗣,天劍宗覆滅,爛銅山倒塌,這都是邊地一流的大勢力,卻在一日之間被抹掉,乾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
後來,有廣秀仙宗的門人透露,祖師下山,蘊含滔天怒火,不再留情了。
於是衆修明白了,這些是乖張之徒,惹怒了廣秀仙宗,終是引來了滅絕之禍。
叱靈仙宗。
“我原以爲他是一個溫和性子,不想狠下心來,殺得比誰都痛快。”
重遵道人腦海中,浮現出了陳生的身影,眉眼溫和,不是一個暴躁之人,今次卻是無情出手,抹殺掉一個個的勢力。
看來,他得重新認知這位廣秀仙宗的老祖了,雖然性情溫和,但惹惱了,也是會發怒的,不是一個軟柿子。
“會來我叱靈仙宗嗎。”
言澄道人知曉這場殺劫的掀起,還得歸咎於重遵道人的黑手,那位是真的生氣了,不再低調,最後殺到叱靈仙宗山門前,也是能夠理解的。
“他近年來隱居廣秀仙宗,是有低調的意思,但此次被觸怒,就不好說了。”
重遵道人有一絲心虛,以爲陳生的處理,會和三年前一樣,輕輕放下的,但許是撩撥得過了,沒法收場,鬧得不好看了。
“無事,他敢來,我就敢打。”
在這件事上,言澄道人力挺重遵道人,同爲叱靈仙宗的金丹真人,互相扶持,沒有對上外人就袖手旁觀的道理。
……
“那日我就知道了,這年輕人不是善類。”
紫曦仙宗的玉安道人,看着重新修築起來的宮殿,想到了當日陳生和崇明道人、玄敬道人殺上門來的景象。
那一戰,極是激烈,各方底蘊盡出,打得天塌地陷,一點不見溫和。
所以,他對陳生的印象,是一個強硬的人,受到重遵道人的尋釁,一連兩次,方纔做出迴應,已經很剋制了。
……
“鬥吧,等我琅琊的仙種開花結果,再來和你們爭雄。”
冷漠旁觀者有玄敬道人,他和陳生是盟友,有誓約,但不大感冒,雙方根本沒有一個信任的基礎。
他自知獨木難支,是以在許多年前,就將希望放在年輕一代,想要栽培出一個金丹真人,共同抵禦風雨。
在許多事情上,他都是無視的,如重遵道人的小動作,陳生的含怒出手,一意培養後輩。
……
九霄仙宗。
“那人心機和手段,都是頂尖的。”
如寰道人因賈似道隕落的緣故,對陳生心懷怨念,但時間久了,他已是能夠放下成見,客觀看待問題了。
不管如何,陳生能夠在孤山秘境中,將他視作師長的賈似道鎮殺,已經證明了自身的優秀。
這不是一個簡單人物,重遵道人想要壓上陳生一頭,未必能成。
“此次是叱靈仙宗做得不地道。”
枕峰道人洞察了事情的始末,五大仙宗休養生息,都想增強門中底蘊,重遵道人卻是出來算計,鬧得動盪,確實不大合適。
“只要他不來九霄仙宗,我暫時不會動他。”
如寰道人才不管廣秀仙宗和叱靈仙宗的鬥爭,他唯一在意的,是自家一畝三分地上,不能出亂子。
賈似道的仇怨,他暫且擱置,金丹真人的鬥爭,不能意氣,還是得好生謀劃的。
“看來,你冷靜下來了。”
對此,枕峰道人十分欣慰,他不否認如寰道人的才能,但天賦高絕而年輕之輩,總有幾分的傲氣。
因爲賈似道之事,如寰道人心性有變,有了一兩分的沉穩,已有邊地棋手的氣象了。
廣秀仙宗的陳生,在邊地攪亂風雨,其餘四大仙宗安然觀望,是有底氣。
而其餘身處漩渦之中的勢力,則是驚懼了,知曉大禍臨頭,惶惶不可終日。
黃家。
一個千年大族,鼎盛無比,這一代更是出了一個絕頂天才,大有將門楣往上擡一擡的趨勢。
此時,幽室中的黃家老祖,毫無鼎業大興的高興,有的只是惶恐。
“已經被鎖定了嗎?”
他的臉上,顯露出頹唐之色,從各處隱秘渠道得來的消息,那些被滅的家族、勢力,大概是“伏殺之事”的戰友。
他們在被清算,一個接一個的覆滅,輪到他和黃家,是不可倖免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黃家老祖不甘心,家族氣運蒸蒸日上,一派盛世景象,哪裡肯坐等覆滅,毫無佈置。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思慮,籌謀了一個完善的方案。
“太爺,尋我何事?”
黃家的天之驕子來了,滿身的意氣風發,眼神凌厲和自信,走路帶風,顯得極爲的奇駿。
他得到傳喚,只知很急,卻不知緣由,十分不解。
“這是家族秘藏的地點,你去那邊待着,等一段時間再回來。”
黃家老祖給了一張藏寶圖,一般大家族都有的後手,在族滅之後,作爲後輩的崛起資源。
邊地上,以此重新興盛起來的大家族,並不稀少。
“太爺,這是?”
少年郎心頭不安,這場景太過古怪了,黃家極盛,卻要族中最爲天才的後輩遁走,像極了避禍。
“不要多說,快去。”
黃家老祖推搡了一把,連他都不知災禍何時到達,也不知最終的結果,只能盡力規避可能的恐怖。
“好……”
少年郎大抵是知道了,族中將有鉅變,拿着藏寶庫,再看了一眼老祖,決然而去。
“如此,我就稍稍放心了。”
做完這事,黃家老祖心下一鬆,不管如何,再是天大的禍事,只要家族的火種不熄,遲早有再度燦爛的一天。
然後……
諸殿震盪,有恐怖的手段降臨,哪怕是在這幽室之中,也能感受到一陣動盪。
“何事?”
黃家老祖走了出去,見到了倒塌的房屋,而在一衆廢墟中,卻有一面院牆,高高聳立,那裡有一個少年,讓得大槍釘殺了,冰冷的屍體流淌着鮮血,極是淒涼。
“死了?!這是要絕滅我一族的傳承嗎。”
他瞬間手腳冰冷,腦袋像是捱了一記無形的悶棍,有恐懼,還有絕望,深深的將身軀包裹。
“這不是兒戲啊。”
一道帶着惋惜的聲音響起。
無聲無息的,這裡多了一道身影,看似年輕,但灰衣道袍裹挾下的身心,卻有一股縈繞不散的滄桑。
“嗖”
黃家老祖寒毛倒豎,來人的修爲境界,太過高深了,明明站在近前,卻有一種高緲之感,宛如兩個維度的生靈。
陳生無言,看着院牆上死去的少年,確實惋惜,他提攜過許多年輕人,指引着他們走上強大之路,如這般無情的,很是少見。
“前輩,爲何鎮殺我族天才?”
黃家老祖大着膽子,打破沉寂,來人不是一個狠辣性子,鎮殺了族中天才,卻又惋惜,態度古怪而矛盾。
“那你爲何襲殺廣秀仙宗的天驕。”
陳生反問道。
“這是……廣秀仙宗的那位金丹真人。” 瞬間,黃家老祖明白了,通體生冷,知曉陳生的來歷了,有些無力,悽苦道:“前輩,垂憐啊。”
終究是事發了。
襲殺廣秀仙宗的天驕,這個理由,莫說殺一個黃家天才,就是滅族,也不爲過。
他能做的,就是祈求了。
這位廣秀仙宗的金丹真人,看起來溫和有情,不是狠辣的性子,求一求,或許就免了大禍。
“唉……”
陳生嘆息一聲,黃家老祖竟有些歡喜,真人有情,那些罪孽,不是死罪。
然後……
一股恐怖的威勢,從陳生身上散發出來,像是蠻荒大地的太古兇獸般,霸烈強勢。
他有惋惜之情,但殺心從未動搖,黃家老祖的過錯,必須償還。
金丹之威,顯赫浩大,絲絲縷縷的光華,沉重如山嶺,繁多如日光,淹沒了整個黃家,一座座的建築在倒塌,一道道的身影在消失。
有修士沖天而起,但又被威壓跌落,像是螻蟻般,淹沒在洪流之中,和塵土爲伴,一同埋葬。
“哈哈哈,完了……”
黃家老祖的身軀,一下僵直,希望破空,換回的更爲沉重的絕望。
他看到了繁華變成廢墟,家族傳承斷絕,血脈枯竭,大悲之下,心思變得混亂,怪叫着,衝進了湮滅的金丹洪流,一同走向了毀滅。
“這都是你們的選擇。”
陳生平靜說道。
隨後……
一個個的勢力相繼覆滅,每天都有人心驚擔顫,每天都有人死去。
金丹真人的威勢,不可阻攔,他們做得最多的,是掙扎,但也有頹唐無力,安靜待死的。
……
廣秀仙宗。
兩個少年待在清淨小院中,陳生不歸,他倆就安靜等着,有時見得灰塵,會拿着掃帚去打掃,還無一點天驕的派頭。
“多少個了?”
秦林突兀道。
“第九個了。”
常安卻習以爲常了,知道秦林在問什麼,很是熟稔的,說了一個數。
同時,他的傳訊玉牌上發亮,他看了一眼,糾正道:“第十個了,又有一個勢力被滅了。”
陳生是因他下山的,他自不會無動於衷,整日和秦林一起,關注最新的動向。
一切都很順利,金丹真人出手,那些跳騰得厲害的傢伙,像是遇見了老虎的猴子般,一個個不跳了,夭折了。
直至今日,三四天過去,十個伏殺過他的修士,連人、帶着身後的勢力,盡數沒了。
“因果兩消了。”
秦林的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這種有人庇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是消了,只是鬧出的動靜很大,那些人也承受不起代價。”
常安也覺得舒心,一口氣出得很徹底,畢竟那些仇人,輸得乾乾淨淨。
“祖師回來了沒?”
秦林說道。
“祖師稍稍歇息了一下,但沒回來。”
常安搖頭,陳生祖師抹掉了最後一個大勢力,但沒有回到廣秀仙宗的意思,繼續走着。
他大概知道了什麼,道:“看來,祖師的氣還沒消呢。”
那十個勢力,歸根到底是棋子,真個出手的叱是靈仙宗,一連兩次,重遵道人偷摸下手,終是惹毛了陳生祖師。
……
月末。
叱靈仙宗的山門附近,由低階弟子,還有散修,約定俗成了一個集會,爲期一天。
此時,集會辦得熱鬧,一個個的修士,或是擺攤,或是閒逛,將得冷清的地界,經營出了繁盛的氣象。
潘老頭是叱靈仙宗一個退養的外門長老,也來擺攤了,做的是靈草生意。
只是,他不爲賺錢,爲的是感受紅塵煙火氣息,尤其是和小輩訴說一些不算重要的隱秘時,得來的崇拜眼神,總是讓他十分的受用。
“叱靈仙宗的法脈?數量繁多,只能給你們大致說些強大的。”
就如現在,他接續了一個話題,盤點叱靈仙宗的法脈,給低階修煉拓寬一下眼界。
“少陽主峰,爲宗主一脈,衆脈之首,得幾千年氣運所鍾,巍峨不可撼動,神聖莫測。”
“聚山峰,這一脈最重勢術,依託於大江、名山,可以顯露出超越凡俗的力量。”
“百首峰,山上的道兄鶴髮童顏,一身生機收斂得很徹底,不到決戰之時,根本看不出深淺。”
……
潘牢頭侃侃而談,話語沒有一絲的卡頓,一連說了十幾個法脈,其中強悍之處,都能說出,言之也有物,不是胡言亂語。
“潘老見識太廣博了。”
有這樣一位不求回報,一心授道的長輩無私奉獻,那些白聽的修士,都很識趣,也表達出了足夠的尊重。
這些話語,說是隱秘,也不隱秘,但沒人點破,他們也是萬難接觸。
對於一些有志拜入叱靈仙宗,或是想要攀登更高領域的仙宗弟子而言,都是寶貴的。
“已經在想念下一個集會了,一日不見潘老,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周圍,不管是同行的商販,還是散客,都是真心實意的,想和潘老頭相聚的。
畢竟一個說話好聽,懂得多,又很隨和的老頭,沒人會討厭的。
“你們這樣搞,我會不捨的。”
潘老頭哈哈大笑,退養後的生活,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道友,你這靈草,養得不錯。”
攤販前,一個穿着灰衣道袍的少年,聽着潘老頭和一衆修士的談話,一邊看着生機勃勃的靈草,最終落在了一個小盆上。
那裡種着一顆同心草,枝幹修長,青碧如玉,給人一種舒服的韻味。
“那是,我精心伺候。”
潘老頭臉上,浮現出一抹驕傲之色,摸了摸同心草,朝少年問道:“你也懂靈草?”
這同心草,嬌貴、得用靈水澆灌,很難伺候,如今長得旺盛,沒少讓他費心。
“懂一些。”
陳生點頭道。
“看來是同道中人,你隨意瞧着,我便宜出貨給你。”
潘老頭只當陳生真的只懂一點,但靈草一道,晦澀艱難,少年人肯專研此道,已經值得贊善了,是以透露出了些許善意。
“剛纔聽道友說過,叱靈仙宗諸多顯赫法脈,怎的不提蘊劍峰呢。”
陳生表示感謝,賣了一些靈草種子,都是蘊藏着旺盛生機的,雖然品階不高,但看着讓人喜愛,忍不住入手。
隨後,他不再“不務正業”,記起此行的目的,遙望叱靈仙宗,眸光一下變得幽深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