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黑淵大獄,再無可脫身,你有沒有這種覺悟呢。”
陳生身形挺直,腳下踏動,衣袍略微的擺動,像是一股飄逸的雲氣般,肆意的在黑淵大獄中游動,毫不受阻。
“那又如何。”
西風揚善於揣摩人心,知道陳生在動搖他的想法,心下雖是浮動了,但不顯露出來,表現得很是平淡。
“不得自由,擁有再多的隱秘機緣,也是無用。”
陳生看了一眼黑淵大獄,再看了一眼牢籠中的西風揚,沒有強作貶低,更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般。
平淡言語,卻是深藏着誅心之言,再有層層彌散的精神波動,細密排開,根本是防不勝防。
“爲了些許修煉資源勞碌奔波,不也無趣。”
西風揚的情緒,是有變化的,真相纔是快刀,身鎖黑淵大獄,沒了自由,靜待老死,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當然,他也是心思堅定的人,不會輕易讓陳生用手段打破了心防,甚至是發起了反擊。
同樣是言語中,摻雜着精神誘導,雙重疊加,想將陳生拉拽入心魔深淵。
“會嗎。”
陳生三百多年來,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了,親友離散,故人作古,也有驚險的殺伐,道心堅定,不是能夠撼動的。
“真是厲害啊。”
西風揚無疑感受到了,陳生心境的恐怖,長嘆一聲,有些無從下手之態。
“你也不賴。”
陳生實話實說,一衆囚徒中,西風揚的道心,是足以排進前三之列的,像是一頭心魔,抓住機會,便會將人引到深淵中去。
短暫交鋒,西風揚一下沉默了,言語之間的攻心誘導,已經是毫無用處了。
“既然無話可說,那我走了。”
陳生打破了這種寧靜,不想幹耗時間,作勢要走,但他只是表明功夫,甚至是多的遮掩也沒有,只是透露出走開的意思。
“那麼急躁幹嘛。”
西風揚有了動作,不想讓陳生走的,似帶着一絲的嘆息,道:“推薦你個去處。”
前次,他和陳生的交鋒中,沒有防備,中了算計,可謂是損兵折將,這個面子,一定是要討回來的。
“你說。”
陳生就是抓住了西風揚的高傲,逼迫對方出手,只要有了開端,那麼之後的主動權,就在他的手上了。
“風怒山。”
西風揚緩緩說來,此地存着一個秘境,是他多年前得知的,籌謀許久,但臨到頭了,卻是被捕如獄。
“你憋着什麼壞呢。”
陳生絕對不信,西風揚存了好心,更多的可能是藉着秘境的險要,將他給坑殺了。
“風險與收益是一樣大的,你敢冒險,贏得更多。”
西風揚不置可否,彼此的心思都很清晰,接下來的交鋒,無非是誰更技高一籌罷了。
到底是陳生虎口奪食,還是他算計得逞,拋出鳥食,讓得敵手身死。
“我不怕冒險,只怕你讓我白跑一趟,還將自身給交代在那裡了。”
陳生眼神中,帶上了一絲的犀利,審視着西風揚,觀看對方的神色變化,還有心緒的波動,進一步判斷事情的真僞。
“大機緣!”
西風揚堅定道。
“隔一段時間,我再回來見你。”
陳生覺得西風揚的消息,是真的,兩人的下一番交鋒,圍繞着風怒山秘境展開。
他微微頷首,留下一言,卻是充滿了自信,會安然歸來的。
“回得來再說……”
西風揚望着陳生離去的身影,同樣很自信,風怒山秘境並不簡單,修仙者入內,時間一長,一身戰力將會下跌很多。
……
甲十一區。
陳蓮在看一本遊記類的仙道典籍,前兩天陳生不知從哪裡得到了一批典籍,全給了她,導致她有些看不過來的感覺。
“我要去探索秘境,得離開一段時間,沒問題吧。”
陳生到來,坐在陳蓮的旁邊,哪怕不說話,氣氛依舊十分的溫馨。
他開口了,語氣很是輕柔,像是一個將要離開的長者,心心念念着孩子。
“陳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陳蓮埋首書籍的臉龐,微微擡起,嘴巴鼓鼓的,她今年都三十五了,陳生的態度未免太輕柔了,讓人無奈。
“那好,有什麼事,一定要等我回來再做決定。”
陳生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驀的想到了什麼,特意強調了一下。
“即便是柔然,也無法動搖我的心境了。”
陳蓮肯定道。
她不是小孩子了,能夠揣摩到陳生的擔憂,也不鬧騰,直直說來,讓一切都顯得很平淡。
“哈哈,是陳叔多慮了。”
見狀,陳生有些的欣喜,陳蓮能夠放下心中的怨懟,坦然面對,人生旅途會變得很輕鬆。
“牢頭,你看我這顆水風丹怎麼樣。”
大福走了過來,手上捧着一顆丹藥,尚有餘溫,繚繞着絲絲的煙氣,想來剛出的煉丹爐。
“這是掌握的第幾種丹藥了。”
陳生接過丹藥,慢慢的看,口中不停,一邊和大福交流着。
“第四種。”
大福是用凝氣丹入得一階丹道,
“靈草的提煉差了點,煉丹的火候忽上忽下的,不夠恆定,但有進步。”
陳生眼中,大福煉製的水風丹是破綻百出,各方面沒有一個出彩的,但還是持着一個鼓勵的態度來說話。
僅是半路出家這一點,就不能太過的苛刻,得多做包容。
“慢慢進步嘛。”
大福接受批評,心態很好,知道自身的水平,沒有大多煉丹師的高傲,時時保持着一個謙遜的心理。
之後,陳生指點了一下大福的控火之術,還有一些複雜的藥理,隨即離開了甲十一區,往黑淵大獄深處而去。
“隊長!”
趙大有感,轉頭看去,前方走來一道淡然的身影,腳步很輕,面對周遭的黑暗,有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他略微低下頭去,不去直視,口中一喊,第十小隊都反應過來,紛紛向着那人見禮。
“身體狀態調整得怎麼樣了。”
陳生看到了一下小盲,面色紅潤,荊棘蛇的毒早已解開了,再看一眼其他人,氣息強盛,沒有一絲萎靡之色。
“我們龍精虎猛的,沒有問題。”
趙大拍了拍胸膛,砰砰做響,高大挺直的身軀,似能撐起無邊的幽暗,極有氣度。
“修養三日,我領你們去探索一個秘境。”
陳生心中有數了,決意探索怒風山秘境,由他親自領隊,那麼再是兇險,也是能夠打破的。
“好,太好了……”
第十小隊的修士,眼中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陳生自上任之後,一副甩手掌櫃的樣子,如今有心領隊出征,迴歸隊伍,無疑讓得人心沉靜,戰力大增。
……
三日後。
一羣黑袍修士矗立在山嶽之上,正是一山聳立,左右周遭怒風咆哮,似風龍兇悍,卷得草木死絕,一派光禿禿的,看着便是一處凶地了。
“隊長,此地有什麼講究。”
趙大等人,對於此行的目標,還不瞭解,只想着一心追隨着陳生,征伐四處。
如今到了地兒後,總算是問起了底細,奠定一個氛圍基調。
“兇險,但伴隨着大機緣。”
陳生口中說着,眸光一瞥,掃過衆人,想看看第十小隊的心思,是否道心足夠的堅韌,能夠應付兇險的局勢。
“這是好事。”
第十小隊,無人有異樣。
靈動活潑如棲六,面對着前方的兇險,做到了遵循本性,臉上浮動着笑意,還有一絲的期待。
身在暗刃,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奔赴最爲危險的地方。
只要,是有意義的。
“好事……”
陳生默然一下,將手一揮,衣袍列列,生出幾分的意氣,道:“那隨我進去吧。”
既是他的下屬,只是探索一個秘境,他有信心,將人完整的帶來,又能完整的帶走。
“嗡……”
一個印訣,打入虛天。
風怒山上,一個藏匿的秘境被打開,不斷的倒灌着狂風,像是吞噬萬物的巨口般,甚是兇悍。
陳生領着衆人,面色沉靜的走了進去,一個恍惚,已是身處另外一片天地了。
入目所見,是一片蕭瑟和荒蕪,天色蒼茫,大地上長着稀疏的草木,更多的是泥土本來的顏色。
“靈氣稀薄,窮山惡水的……”
趙大略微感知,運氣煉氣很是艱難,像是從一個快要乾涸的水井中打水般,費時費力不討好。
第十小隊的人,神色微變,這種地方放在外界裡,連最爲落魄的散修都不願意待的,但他們沒說什麼,只是看着陳生,等待着隊長的指令。
“不是顆粒無收,就是盆滿鉢滿,探探吧。”
陳生心中很平靜,西風揚沒理由擺他一道,只爲白跑一趟,這種人狠着呢,出手是要人性命的。
“嗖”
不待第十小隊有動作,虛空嗡鳴,百來丈之外,一口石矛拔地而起,灰撲撲的,不大起眼,但破空而來,攜帶着恐怖巨力,像是一道灰色的閃電般,卻是讓人無法忽視了。
“敵襲。”
棲六喊了一聲,法力涌動,手上劍器如一道蛟龍,驀的飛出,犀利無比,在半道上斬掉了殺來的石矛。
衆人看去,大地上矗立着一道身影,石頭身軀,高大魁梧,一塊塊的肌肉隆起,跟煉體修士一模一樣。
“山岩精!”
陳生總算是知道了西風揚的謀算了,風怒山秘境中,靈氣貧瘠,他們法力大受干擾,而死敵是石巖精,肉身強悍,不大依賴靈氣。
兩相交鋒,他們這些外來的煉氣修士,天然在石巖精面前輸了一籌。
“吼”
石巖精見到拋出的石矛,讓得飛劍破碎了,知道厲害,發出一聲震天吼叫,示警八方後,拔腿就跑。
“殺”
棲六出手了,不再留情,心念一動,飛劍橫空而出,瞬息百丈,似飛龍俯衝而下獵殺妖獸般,犀利無比。
“咯吱……”
山岩精反應極快,雙手去抓,竟是死死卡主了飛劍一瞬,但肉身堅固,終究是不敵飛劍犀利,被破了雙手,一劍斬掉了頭顱。
它死後,頭顱佈滿了一道道的裂紋,有淡淡金光從裡面閃耀出來,卻是一顆黃色的晶體。
“山岩精,山岩精,有煉氣淬體的功能。”
棲六笑呵呵的,將黃色晶體給撿起,道:“攢個十顆八顆山岩精,應該能讓體魄強化上一些。”
山岩精因山岩精得名,擁有着鍛體的功效,在煉體修士羣體中,極受歡迎。
“山岩精不會單獨出現的,應該能成。”
趙大知道一些山岩精的知識,這種妖獸不會單獨出現,一旦誕生,會衍生成一個小的團體。
“咚”
“咚”
“咚”
話落,大地震盪,風塵滾滾,一頭頭的山岩精出現了,他們似是知道危險,來得洶涌,成羣結隊的,大概有四五十之數。
是剛纔那隻山岩精的手段,覺察到第十小隊的蹤跡後,早做了示警。
“捅到山岩精的老巢了。”
第十小隊意外道。
莫不是整片秘境,都讓山岩精給佔了?
“僅是剿滅這一批山岩精就不虛此行了。”
棲六眼中,閃爍着明亮光華,如此衆多的山岩精,已經足夠幾人提升一次體魄了。
“吼”
殺伐開始了。
大批山岩精殺上,手上提着石矛,腳下跑動,像是一支虎狼軍隊般,捲起滿天的煞氣。
他們緊緊的聚攏在一起,動作一致,石矛揮動,一股可怕的洪流在涌動,對着第十小隊衝擊而去。
“祭出法器,亂了他們的陣勢。”
陳生做了安排,這羣石巖精跑動起來,暗合陣勢,形成一個整體,個人單打獨鬥,不佔便利。
“嗡……”
第十小隊依言,緊握手中的劍器,另外祭出別的法器,五顏六色的光芒淹沒此地,或是鼎爐,或是寶珠,或是山印,各種各樣的,如瓢潑雨勢轟在了山岩精身上。
砰砰砰!
山岩精的攻勢一滯,但體魄着實厲害,力量洪流抵住了法力的襲擊,至多是留下了些許破損的痕跡,但距離身死,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殺!”
陳生要的,就是山岩精陣勢的瓦解,他領着第十小隊狠狠的殺入進去,從內部開始絞殺。
像是天雨散花般,趙大等人,四散而出,不斷的擴大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