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魂?”
王魃一怔,旋即看向了紀瀾。
卻見紀瀾也是滿眼錯愕、驚疑。
心念微動,他連忙便走了過去。
透過水晶冰棺,他清晰地看到少女仍舊是靜靜躺着,猶如睡着了一般。
但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已經消失,肉身生機雖在,卻空空蕩蕩,給人一種枯萎之感。
王魃不由得看向了李應輔:
“李護法,你確定麼?”
李應輔也不解釋,沉聲道:
“右護法,可方便打開此棺?”
王魃再次看了眼紀瀾,隨即神色凝重道:
“開!”
李應輔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輕輕一拍水晶棺。
水晶棺蓋瞬間便飛了起來。
王魃不由得上前兩步,神識掃過棺中的少女,卻並未察覺到李應輔所言的‘新魂’。
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他並未懷疑李應輔的判斷。
身爲元嬰後期修士,對方的敏銳程度決然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紀瀾亦是同一時間神識掃過,眼中疑惑更甚。
李應輔卻不慌不忙,擡手掐訣。
口中唸唸有詞。
隨後驀然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隻水盂,輕輕一點。
水盂之中,頓時便飛出了一泓水流,徑直落入了紫衣少女的口中。
靜默了數息之後。
紫衣少女的眉心靈臺處,霍然生出了一道水波光亮。
光亮之中,果真能看到一個朦朦朧朧、不成形的稚嫩虛影。
看到這一幕,紀瀾混身一震!
王魃亦是面露驚容。
他沒敢說話,只見李應輔手指一擡,水波光亮便漸漸黯淡,虛影也似是受到了什麼影響,驀然投入到了少女眉心中。
王魃不由得看向李應輔:
“李護法,這是什麼情況?”
李應輔目露思索,隨即半是猜測半是肯定道:
“照這位紀宗主的說法,此女年紀不大,神魂卻能抵擋住一位金丹修士神魂,甚至能將其神魂耗盡,可見其神魂特異、堅韌非常……”
“而人的神魂,便如薪火,有時神魂雖然消磨耗盡,但肉身生機仍在,若是保存得當,便是殘餘少許的餘星,卻也有一定的可能,重新點燃……”
“所以,她實際上還沒死?”
王魃看了一眼仍舊靜靜躺着的少女,疑惑道。
李應輔搖搖頭:
“準確說,原本的她,已經隨着神魂的泯滅而消逝,如今這道新魂,雖仍是這具肉身的主人,但嚴格來說,已經不是原本的她了。”
王魃不由得心中微沉。
微微一嘆。
察覺到王魃情緒的變化,一旁的紀瀾心中也不由得沉了下去,心頭念頭迅速變化,他一咬牙,立刻抱拳行禮:
“王真人,秦長老奪舍葉靈魚,紀某清楚此事,但由於當時宗門形勢危急,所以並未阻止,紀某這麼說,並非是爲了擺脫關係……只是如今秦長老已逝,王真人若是想爲葉靈魚報仇,秦長老畢竟是我宗長老,雖已身故,但紀某願代秦長老接下……但還請王真人看在昔日也曾是我宗弟子的份上,對東聖宗的其他人不要遷怒!”
聽到紀瀾的話,李應輔不由得驚異地朝王魃和紀瀾看去。
他之前便察覺到右護法似乎和這東聖宗關係匪淺,不過也並未往深處想。
此刻聽到紀瀾的話,頓時恍然。
而王魃聞言也不禁一怔。
有些訝然地掃了紀瀾一眼。
心念一轉,便已經猜到了紀瀾的想法。
隨即在紀瀾吃驚的目光中,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想錯了,我不是東聖宗弟子。”
紀瀾一怔。
不是?
難道惠師弟猜錯了!?
可是不應該啊……同樣的名字,又似乎和葉靈魚頗爲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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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魃神色淡然:
“當然,你猜得也不完全錯,我也確實和你們東聖宗有點關係,準確的說,我曾在貴宗萬獸房當過雜役,嗯,養雞雜役。”
“雜、雜役?!”
紀瀾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李應輔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可心中亦是震動不已!
“連弟子都不是?!”
“右護法的起點……竟然這麼低?”
“從小國宗門雜役到萬象宗地物殿右護法……”
不由得動容:
“他這一路走來,得有多艱難啊!”
這一刻,他心中對王魃肅然起敬。
之前他只是欽佩於王魃的天賦才情、爲人處世,感激於王魃之前在危難之中出手相救。
可如今想來,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國雜役,能走到今天,這其中又有多少不爲外人所知的艱難困苦?
而此刻紀瀾心中的震撼,卻絲毫不比李應輔少。
身爲東聖宗宗主,他自然是很清楚外門雜役是什麼情況。
都是一羣沒有希望修行,卻又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的凡人。
一介凡人,卻能在宗門大變之中保全自己,還一路逆襲,乘風而起。
短短數十年便讓元嬰修士都俯首帖耳……
“你、你是隱靈根!”
紀瀾有些吃驚道。
王魃卻並未回答對方的疑問,神色依舊平靜:
“所以,我與東聖宗並無什麼牽扯,若非葉靈魚是我在東聖宗內爲數不多的朋友,我們也只會有之前的那一面之緣。”
“至於報仇……”
他平淡地搖了搖頭:
“秦恆既然已經死了,那他和葉靈魚的仇怨也就此終結,其他的,我不會參與,也沒這個興趣。”
聽到王魃的話,紀瀾頓時一陣恍惚。
原來,自己之前所想的種種,對方根本就不在乎。
枉他之前還自作多情,以爲能和對方攀上什麼關係……現在想來,對方沒有立刻對他動手,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正在這時。
冰棺之中,忽然傳出了一聲淺淺的低吟。
三人目光頓時都落在了冰棺中的少女身上。
便見冰棺中的紫衣少女睫毛微動,旋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雙純淨無比的眸子,直直看着面前,隨後疑惑地看向了王魃、紀瀾三人。
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懵懂、無知、困惑,宛如新生兒一般……
旁若無人地目光放空。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又似乎只是單純地在發呆。
王魃看到少女的懵懂模樣,迅速低聲問道:
“李護法,她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李應輔微微皺眉,飛快思索後開口道:
“應該是方纔我的動作驚醒了這道新魂……”
王魃低聲道:
“我知道,我是問她現在還記得我嗎?如今又是什麼狀態。”
李應輔不假思索:
“她如今可以看作是另一個人了,自然不會記得你,不過她畢竟也和原本的神魂一脈相承,若是遇到十分熟悉或者記憶深刻的,也許還會有反應。”
“熟悉?”
王魃微微皺眉。
隨即便想到了什麼,看向了紀瀾。
紀瀾一怔,微微猶豫,旋即小心地靠近紫衣少女,小聲道:
“你、你還記得我嗎?”
紫衣少女疑惑地歪着頭,看着紀瀾。
看着看着,她忽然雙眸睜大,皺起了眉頭:
“咕五……不……喜……不喜……不喜歡!”
“我、我不喜歡你!”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儘管一開始說話、發音還有些生澀、含糊。
然而僅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經能夠完整地說出話來。
紀瀾聽到這話,不由得面露尷尬,連忙往後面退了幾步。
王魃卻眼睛一亮。
從葉靈魚身體裡誕生的新魂會對紀瀾說出不喜歡,顯然便是受到了曾經葉靈魚的影響。
他隨即也走上前去。
不敢動作太大嚇着對方,只是小心地揮揮手,打招呼道:
“你認識我嗎?”
紫衣少女看到王魃,疑惑地眨着眼睛。
隨後輕輕搖了搖頭。
王魃不由得微有些失望。
但隨即便開口道:
“我叫王魃,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王……八?”
紫衣少女輕輕念着這個名字,不知道爲何,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見少女莫名其妙笑起來,紀瀾和李應輔面面相覷,皆是有些茫然。
唯有王魃卻心中一震。
恍惚間,彷彿曾經那一幕又在時隔多年之後重現。
王魃目光柔和,輕聲糾正道:
“魃,不是八,是魃……”
“魃?王魃、王魃……”
紫衣少女呆呆地念着這個名字。
不知爲何,她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言喻。
就彷彿被一層濃濃的迷霧籠罩……
純淨的雙眸中,不由得多了一絲痛苦。
看到紫衣少女的痛苦模樣,李應輔連忙低聲提醒道:
“右護法,新魂尚弱,還是不要太過耗神。”
王魃點點頭,認真思索之後看向紫衣少女,輕聲道:
“你可願拜我爲師,隨我離開這裡?”
紫衣少女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隨即疑惑道:
“拜你……爲師……是什麼意思?”
王魃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向這個猶如白紙一樣的少女解釋,猶豫了下,他輕聲道:
“就是……別人欺負你了,會有人幫你的意思。”
紫衣少女頓時愣住。
隨後又追問道:“那,你叫王魃,我叫什麼?”
這一次,王魃沒有遲疑,稍稍沉吟後開口道:
“前塵往事已斷,如今已是新生,你曾爲葉靈魚,如今則是我的弟子,就叫你……王大麗。”
紫衣少女:?
這名字,和你說的話有半點關係?
紫衣少女不太懂,但是就感覺哪裡不太對。
李應輔也忍不住面色怪異地看着王魃。
人家這麼俊的大姑娘,你取這名字是認真的嗎?
哪怕是謹言慎行的紀瀾,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由得如鯁在喉。
察覺到三人不約而同投來的質疑目光,王魃輕咳了一聲:
“這個名字自然是不可能的……王春梅……那肯定也不合適,我也是這麼想的,那王子萱……太雅了,也不太合適……”
三人就這麼聽着一個個離譜的名字從王魃的口中出來。
李應輔心中略略有些平衡了,這纔對嘛!
哪有什麼都擅長的天才。
不過他也實在是忍無可忍,出聲道:
“右護法,所謂‘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不如就叫‘王清揚’或是‘王婉清’……”
王魃聞言,連連搖頭,皺眉道:
“不行不行,沒什麼特點……”
李應輔嘴角微抽。
而紫衣少女卻忽然開口道:
“就叫‘王清揚’。”
王魃一愣,有些不太樂意:
“這名字像個男孩的……”
但看到紫衣少女有些倔強地看着自己,王魃又忍不住心中一軟,無奈搖頭道:
“罷了,那就叫‘王清揚’吧。”
紫衣少女,不,王清揚聞言,白皙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純淨的甜甜笑容。
看到這抹笑容,王魃心下一寬,隨即和聲道:
“那咱們就走吧!”
“嗯!”
王清揚乖巧地點了點頭,從水晶棺中輕輕一躍而下。
金丹修士的強大生命力,足以抵消躺了太久所產生的種種問題。
眼看着王魃等人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便要離去,紀瀾忽然身形一閃,落在了王魃的面前。
在李應輔微有些戒備和王魃訝異的目光中。
他竟朝着王魃忽然躬身一禮。
“王真人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紀瀾感激至極,可紀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如今東聖宗在森國艱難維持,卻步履維艱,懇請王真人救我宗門於倒懸,紀瀾願奉真人爲主,從此任憑驅策!”
“你?”
王魃眉頭皺起,看向紀瀾,語氣中帶着一絲平淡。
“你不過金丹圓滿,又能對我有何用處?”
紀瀾一怔,旋即咬牙道:
“紀瀾雖只是金丹圓滿,但距離元嬰也只是一線之隔,若是有朝一日踏入元嬰,必能對王真人有用!”
“元嬰?”
王魃不由得輕聲一笑,語帶嘲諷:
“若是憑你自己能夠成就元嬰,你又何必奉我爲主?”
紀瀾聞言不禁一滯。
旋即不由得有些氣餒。因爲王魃說的沒錯,他距離元嬰看似一線之隔,可就是這一線之隔,卻足足困擾了他數十年……
他深知以宗門和他的底蘊,即便將那些資源留着,恐怕他也沒有希望踏足元嬰,是以最終還是選擇將這些資源,投入到了宗門的發展中。
但在異國他鄉重建宗門的難度實在是遠超他的想象。
以至於即便他竭盡所能,卻還是眼睜睜看着宗門一點一點衰落下去。
而萬咒門將此處租賃給他們,更是還要收取大量的租子。
如今他們已經是越發難以支撐。
恐怕要不了幾十年,就要真的狼狽離開森國。
不過就在這時,王魃卻忽然話鋒一轉:
“若是你在我的靈獸面前堅持一陣子,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靈獸?”
紀瀾一怔,旋即心中涌起了激烈的喜悅。
這位王真人看來還是念舊情的!
對方如今地位雖高,卻也不過纔是金丹前期。
雖然進展極快,但培育的靈獸肯定不可能太強,哪怕對方所處勢力極爲不凡,頂多也就三階上品或是極品。
而對方給自己的要求,卻僅僅是堅持一陣子……這不等於白給機會麼?
他連忙欣喜點頭:
“多謝真人成全!”
王魃見對方顯然是誤會了,不過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因爲不管解釋與否,其實差別都不大。
“走吧,這裡太小了。”
說罷,清風托起一旁的王清揚,他隨後也徑直飛了出去。
紀瀾連忙給旁邊的李應輔擡手開道。
卻發現李應輔一臉憐憫地看着自己。
“嗯?”
紀瀾有些錯愕。
不過李應輔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王魃既然沒開口,他自然不會違背王魃的意思。
隨即也便飛了出去。
唯有紀瀾心中疑竇叢生。
“莫非是三階極品?可再是三階極品……靈獸畢竟是靈獸,同階相鬥,又豈能勝得過修士?”
不過他也暗自留了一個心眼。
待他飛出,卻發現王魃並未停止,而是繼續又與下方的這顆水杉樹拉開了一段距離後,才忽然停下。
“紀宗主,準備好了麼?”
王魃淡笑道。
“準備好了!”
紀瀾連忙道。
王魃見狀,一揮衣袖。
頓時一道身影躍出,迎風見漲。
其身披重甲,體格有若小山。
正是巨型石龍蜥,大福是也!
看到如此驚人的體格和對方身上澎湃的驚人靈力,紀瀾悚然一驚!
“四、四階?!”
而就在他吃驚的同時,一道尾部帶着瘤甲的修長尾巴,轟然掃來!
劇烈的罡風竟讓紀瀾的身體有種不受控的感覺。
“好可怕!”
紀瀾心中劇震。
這種危險的感覺,簡直比昔日面對那個天門教主時,還要強烈。
而就在瘤甲長尾即將掃中紀瀾的一瞬間。
紀瀾卻一咬牙。
身形瞬間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大福的身後。
大福一尾甩空,微微一愣。
不過立刻便察覺到了紀瀾的身影,尾巴再次甩出,同時舌頭也彈了出去!
然而面對這兩面夾擊,紀瀾卻還是老招數,身形微閃,頓時便消失在了兩道攻擊的交匯處。
“此人對傳送陣法的掌握之精煉,倒是讓人有些出乎意料。”
靜靜觀看着一人一獸交手過程的李應輔,忽然開口道。
王魃也不由得輕輕頷首。
紀瀾方纔的招數,看似瞬移,實則是在一瞬間便構建出了一道臨時傳送陣,瞬息通過,從而形成了瞬移的錯覺。
這種對傳送陣法的掌握,簡直已經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境界。
哪怕是王魃,也從未見過能如對方般熟稔、精巧的。
眼見着一人一獸你追我閃,數次交鋒下來,雙方卻也都沒有半點損傷。
王魃目光微閃,旋即忽然開口:
“行了大福,停下來吧。”
大福聽到王魃的指令,頓時有些氣惱地停住了身形。
淡褐色的豎瞳瞪着紀瀾,帶着一絲惱火。
太滑溜了!
這個人族實在是太可恨了!
明明一口就能咬死這個人,偏偏就抓不住他。
而紀瀾聽到王魃的話,還道王魃並不認可自己的應對。
感受着眨眼間,體內竟極速消耗了近半的法力,臉上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焦急:
“真人,還請真人再給紀某一次機會,這次紀某一定不會再躲閃了。”
王魃微微搖頭:“行了,你已經達到我的要求了。”
“不過我不會救你東聖宗。”
紀瀾剛露出驚喜,隨即便是一愣:“這……真人……”
王魃卻沒有說什麼。
衣袖一甩。
一隻儲物法器便徑直飛了過去,紀瀾連忙接住。
心中疑惑,神識掃過其中,卻忽然瞪大了眼睛。
“這些是……”
“元嬰級的功法,以及金丹破入元嬰所需的一應丹藥,這就是我對你的幫助……沒有元嬰修士坐鎮,東聖宗在此地,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立足。”
王魃面色平靜:
“也希望你能做到自己答應的事情。”
紀瀾不由得動容。
隨即立刻鄭重道:
“真人在上,紀瀾絕不食言,真人若不信,紀瀾這就起草誓約……”
王魃卻隨意地擺擺手:
“無所謂,你若是食言,也就當我和東聖宗的最後一點情分徹底斷掉,倒也是好事一樁。”
紀瀾微怔,心中卻旋即便意識到了隱藏在對方言語中之下的自信。
微微沉默,心中無數念頭翻涌。
旋即深吸一口氣,驀然攤開了手掌。
掌中,多了一隻樣式古樸的鈴鐺,以及一隻儲物法器。
隨即恭敬地將之雙手奉上。
“真人,這是東聖宗鎮宗至寶——鎖神鈴,能驅策翻明元神,且對靈雞血脈,有着一定的加速提煉之效,還可作爲防禦、攻伐之用……”
“這些是我宗歷代修行方面的積累……”
“還請真人收下!”
“鎖神鈴?”
王魃神識掃過,立刻便察覺到其上蘊藏的四階法寶氣息,甚至隱約還沾染了一絲五階的味道,頓時心中微動,擡手一招,那鈴鐺立時便飛入了他的掌中。
“咦?這法寶,怎麼沒有真靈?”
王魃忍不住面露吃驚。
紀瀾連忙解釋道:
“回真人,這法寶從角壺祖師獲得開始,便沒有真靈存在,不過效用卻並沒有什麼影響。”
“竟然如此奇特……”
王魃詫異地仔細翻看着手中的鈴鐺。
法寶必有真靈,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除非是一些天地奇珍,即便沒有真靈,也能有不屬於法寶的威能。
但這鎖神鈴明顯便是煉製而成,和他之前煉成第二丹田的‘呼風鈴’有十分鮮明的區別。
想了想,王魃並沒有拒絕紀瀾的示好,感應了一番,確認無害之後,隨即便將其收入到丹田中。
嗯,絕對不是因爲他喜歡這個鎖神鈴,單純是覺得不能拂了別人的好意。
而眼見王魃收下了鎖神鈴和那件儲物法器,紀瀾頓時心中一鬆。
臉上也浮起了笑容。
將這件鎖神鈴送出去,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反正翻明元神早已消失不見,這鎖神鈴的價值也就去了大半。
而等他真的踏入元嬰,即便沒有鎖神鈴,也照樣能夠率領宗門,在周邊小宗那裡佔下一塊駐地。
還不如此刻送給王魃,表示心意。
身爲一宗之主,該有的決斷他還是有的。
而眼見紀瀾竟有如此魄力,王魃沉吟了下,隨後又掏出了一些並不太珍稀的二階、三階資源來,丟給了對方。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他挑完有用的資源後剩下的。
品質普通。
回去貢獻給宗門,也掙不了多少功勳,還不如丟一些給紀瀾,畢竟白拿了一件四階法寶,反饋一點也是應該的。
而紀瀾得到這些東西,頓時大喜過望。
宗門重建,百廢待興,之前由於缺少資源,宗內弟子們有不少人見宗門情況不善,都紛紛出逃。
而有了這些資源,必然能穩住宗門弟子的心。
心中卻是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還想留王魃在東聖宗盤踞幾日,卻被王魃直接拒絕。
“你只需要告訴我,這裡去森國玲瓏鬼市還有多遠?”
“去玲瓏鬼市?”
紀瀾聽到王魃的話,有些吃驚,隨即連忙道:
“王真人,那裡若無厲害人物接應,還是莫要輕易過去纔好。”
“哦?爲何?”
王魃有些好奇。
“森國玲瓏鬼市位處森國南部,其附近於數月之前,出現過五道道機……這東西我不太清楚有什麼用處,不過聽聞大晉的長生仙宗、萬象仙宗甚至是什麼魔宗都有修士前來爭奪。”
紀瀾皺着眉頭,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這五道道機,據說有四個都被大晉的仙宗給拿下了,不過還有一道,卻被一位散修奪走,仙宗的那四道道機,自然無人敢搶,可散修那就……如今不知有多少修士正在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此人的去向,期間也有劫修渾水摸魚,甚至是元嬰真君親自下場。”
最後他總結道:“所以若是鬼市那邊沒有強橫人物接應,還是莫要輕易前往。”
強橫人物?
王魃看向一旁的李應輔。
李應輔連忙道:
“長生宗長老張鬆年張老祖如今應該便在鬼市附近坐鎮,還有胡載熙和靈威子兩位分峰主……”
聽到李應輔的話,王魃微微點頭。
而紀瀾卻有些驚疑:“真人……您莫非也是大晉那邊……”
李應輔傲然道:
“我宗名爲萬象宗,你眼前這位王真人,便是三殿之一,地物殿右護法,兼領五行司兩部副部長……”
王魃面色平靜,略有些好奇道:
“這個散修是什麼修爲?竟能從這麼多宗門弟子手中奪得道機,他有什麼特徵麼?”
“修爲、特徵?”
紀瀾幾乎不假思索道:
“修爲很高,據說至少元嬰後期,至於特徵……聽說此人頭顱奇大。”
“元嬰後期?頭顱奇大?”
王魃一怔。
腦海中瞬間便想起了進入森國不久,在遭遇了劫修後,遇到的那個頭顱碩大無比,卻修爲奇高的怪人。
難道就是他?!
不至於這麼巧吧?
但仔細一想,恐怕還真有可能是對方!
畢竟修爲達到元嬰後期的,本就不多,同時還要滿足頭顱奇大這個特徵,那麼幾乎便可以鎖定了。
回想起對方之前行色匆匆的樣子,顯然也符合逃難的特點。
“可惜……”
王魃想了想,倒也沒有太大的遺憾。
能從那麼多修士手中奪走道機,這個散修之強,恐怕在整個森國範圍內,除了化神之外,也是獨一檔的存在。
這等人物,自己手裡的手段雖多,卻未必能夠勝得過。
畢竟雜血白虎、戊猿王都傷重未愈,只靠一個大福,未免有些獨木難支。
王魃只是稍稍思索了一陣子,便直接作出了決定:
“走吧,去鬼市,看望一下兩位師叔。”
而知道王魃竟是出自萬象宗之後,紀瀾也頓時不再勸阻。
反而還打算親自爲王魃指路。
不過卻被王魃婉拒。
主要是因爲王清揚並不喜歡對方。
紀瀾仍有些戀戀不捨。
王魃和他互留了傳音符之後,便踏上了婁異駕馭的馬車,朝着南部飛去。
他們很快便體會到了紀瀾之前所說的危險。
隨着距離南部越來越近,前來打劫的劫修數量也迅速增多了起來。
雖然收穫了不少儲物法器,但最後王魃都有些不勝其煩,乾脆便由李應輔親自駕馭馬車。
感受到李應輔毫不遮掩的元嬰修士氣息,頓時再沒有不長眼的劫修敢過來。
而王魃則是坐在馬車裡,一邊回顧着從萬咒門那裡得來的諸多咒術,一邊看着周綠萼仔細地教着王清揚生活、修行的常識。
王清揚與新生兒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在周綠萼的教導下,卻學得很認真,也進步飛快。
看到這一幕,王魃欣慰無比。
然而很快。
他便忽然察覺到疾馳中的馬車似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制,竟然瞬間停住!
馬車中的人頓時不受控地往前撞去。
好在王魃及時出手,穩住了幾人的身形。
“李護法,怎麼……”
話還未說完。
便聽到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
“說,你們有誰看到過那個大頭散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