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之後,鍾延開始有些擔心。
如果時間拖得太長,姜雲若母子接觸到長生殿的秘密越多,想要再換回來的難度將會越來越大。
只是,眼下並沒有更多關於長生殿的信息。
水仙不知去向。
金光城那個女子死去三四年了,僅憑畫像,恐怕也查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至於呂素,鍾延感覺對方說‘彼岸花是胎記’時的神情,似乎說的是件事實。
“還是讓死衛去金光城看看能不能有收穫……”
鍾延一路思索着,走向‘怡妃樓’,進去前給喻青瑤傳訊說了一聲。
青陽坊市有兩家青樓。
一家是飛仙閣,和陽泉坊市的一樣,背後是包括火雲宗在內的多方勢力,具體哪幾個參與分利不得而知。
這也是當初鍾延推測飛仙閣被長生殿掌控時震驚的原因。
但仔細推敲過後,他覺得還是長生殿成員潛伏其內的可能性更大。
而裡面的姑娘,則是各大勢力檢測出的劣等靈根弟子,不值得栽培便經過培訓放到青樓。
當然,少不了爲了資源金錢自願淪落風塵的女修。
另一家便是‘怡妃樓’,夏家開的。
怡妃樓的姑娘大多來自都城,一些犯婦罪女。
比如皇宮裡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犯了錯的宮女,一些抄家滅門家族的遺孀女眷等等,只有少部分是夏家弄來的低階女修。
別說,‘犯婦罪女’的賣點還頗爲吸引人,尤其是皇宮的妃子,個個姿色不凡。
價格相比‘飛仙閣’還便宜不少,所以開業以來,每天生意紅火。
鍾延輕車熟路要了間大包廂,點了兩名妃子,兩個貴女,左擁右抱,喝酒、聽曲、賞舞。
美酒一杯接着一杯。
享樂的同時,鍾延一邊演戲顯露愁緒,姑娘們問起卻欲言又止轉移話題。
直到一個多時辰後。
未曾驅散酒力的鐘延看起來醉醺醺。
懷中美人再次好心問詢:“鍾老爺有心事?不知奴家可能爲您分憂?”
鍾延目光渙散,哼了一聲,口齒不太利索地嘀咕:“那金重陽算個什麼東西!”
幾個姑娘互相對視,皆是訝異好奇,斟酒的斟酒,捏肩的捏肩,伺候靈果的伺候靈果,出言寬慰細問。
鍾延東一句西一句,斷斷續續,卻足夠別人拼湊出事情大概——坊市鎮守覬覦鍾曦,舉世無雙的美人要主動獻身,時間明晚亥時……
晚間戌時,當幾名‘罪女’要寬衣解帶,‘圖謀不軌’時,鍾孝忠找來。
酩酊大醉的鐘延將魔爪從衣裙裡抽出,以法力驅除酒力,捏了把軟乎乎的,笑眯眯道:“抱歉諸位美人,還有事,只能下次了。”
姑娘們一臉幽怨:“那鍾老爺可記住了,奴家等着您!”
鍾延哈哈大笑,示意鍾孝忠賞賜念力珠,大踏步離去。
不可避免,消息傳到夏凌雲耳中。
“這老貨!可真他孃的敢想啊!”
“本王都不敢動絲毫褻瀆之心,他倒好!”
“瑪德,鍾延這王八蛋真不是人,自己闖禍,居然坑害親妹妹!”
夏凌雲罵罵咧咧,目光閃爍一陣,招來親信手下商量,絕不允許心中女神被人褻瀆染指。
另一邊。
鍾延回到府中,找到江環,給她的暗殺名單添了兩個名額,然後進入修煉室。
“金長老啊金長老,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金重陽,火雲宗百事殿長老,築基七層境。
鍾延與他雖沒有什麼交情,但幾次接觸下來,相處融洽,在今日之前,還未生出對付他的想法。
袁紫衣顯露真容之時,他就做好了被人惦記的準備。
至少在燕國,沒什麼麻煩,大不了表露‘七峰袁芷晴’的真實身份。
他原先以爲自視甚高的夏凌雲會忍不住,沒想到金重陽成了第一個想吃螃蟹的人。
“那就拿你試驗一下‘血咒符’的威力,讓青陽城更加熱鬧。”
鍾延揮手取出一應制符材料。
血咒符的煉製之法,是他當初用‘星雲霧蓮’與林正平交換得來,緣自中州,以蠱毒煉製,以咒可殺人於無形。
前提條件是,有一樣受法者身上的東西,毛髮、皮屑、血液之類皆可。
金重陽說出那句話之時,鍾延便生出斬殺對方的念頭,並立馬付諸行動,趁機立字據得到對方的血跡。
正當他安靜制符時。
外面,整個青陽城燈火璀璨,演繹着人生百態:安靜祥和、紙醉金迷……還有蕭殺。
江環於夜色中,化作鬼魅麗影,收割着一條條生命。
次日,消息傳開,舉城譁然。
有人夜宿劉家客棧,被一刀割喉,取走儲物袋。
有人在食珍樓用餐,中毒倒地,暴斃而亡。
有人在楊家店鋪購物,突然口吐鮮血,身死道消。
……
不止坊市,劉家和楊家府邸,以及魚龍混雜的西區,都有人被襲殺。
截止晚上戌時,已曝光發現有九名修士隕落。
一時間衆說紛紜,猜測不斷。
最統一的,自然是劉家破壞市場秩序,遭到針對。
因爲遇害者身份無規律,弄得人心惶惶。
坊市鎮守發佈公告安撫人心,與客卿府、城主府,三方安排人手加強巡邏。
諸如夏家、許家等被重點懷疑的對象,摸不着頭腦,卻也不曾出面撇清關係。
反正不是自己做的,等着看熱鬧。
甚至,諸多勢力還暗自叫好,準備趁火打劫。
劉振北臉色難看,如熱鍋上的螞蟻,第一時間稟明家族,傳訊鍾延、楊言慶幾個違反交易的當事人商議。
“諸位!你們覺得是誰做的?夏家?”
因爲鍾延曾讓死衛散佈謠言:夏家叫得最歡,要對無視規矩的人嚴懲。
事實上,夏家確實有這想法,只不過還來得及動作。
鍾延:“都有可能,包括鎮守保衛司,若是以儆效尤便罷了,如果只是開始,誰家也不能避免,反正我找過金長老了,你們還是儘快讓坊市出面解決。”
……
……
“活該!”
夏凌雲冷笑,“依我看,一個坊市三五家經營就夠多了,一些阿貓阿狗什麼身份,配與我夏家爲伍!”
臨近亥時。
他領着僕從抵達金府,要攪了金重陽好事。
“勞煩通稟,凌雲有關於整頓坊市市場的重要事情求見金長老。”
府內偏廳,忙碌了一整天、收拾得衣冠楚楚準備迎接袁紫衣的金重陽皺眉,想了想可能與城中襲殺有關,點頭應允。
然而。
夏凌雲入內,在金重陽不耐煩中,理直氣壯、據理力爭、侃侃而談,各種拖時間,嘴巴說幹了都未能等到袁紫衣出現,高高興興退去。
至於金重陽,陰沉着臉甩袖哼聲。
“鍾延,竟敢耍老夫!”
回到修煉室,還未坐下,滿頭銀髮的金重陽‘噗’地一聲,口吐鮮血,直挺挺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