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慈的一頓家常便飯,算是讓江言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叔無話可說。一頓家常便飯,一聲親和“小叔”,一個可愛兒子,一份與世無爭。寧慈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無論是她還是江承燁,都只想要做平民百姓,即便江承燁戰功赫赫,說放就放的勁頭江言已經看在眼裡,他們是兩個不會給朝政帶來任何威脅的人,相反,是一直有人在威脅他們。
江言在涼亭中坐了很久,江煦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也不好去別的地方,只能坐在這裡一起等待。
而另一頭,寧慈帶着小魚兒散步消食之後,小魚兒就犯困了,江承燁把他抱回房間的時候,小傢伙已經倒在了江承燁的懷裡睡着了。寧慈小心翼翼的將小魚兒接過放在牀榻上,坐在牀邊,看着兒子安靜的睡顏,寧慈手中握着那塊江言所賜的玉牌,神色卻越發沉冷。
周身忽然被溫暖的身體抱住,寧慈側頭,只見江承燁站在她身邊彎腰將她輕輕抱住,耳畔傳來了溫熱的呼吸噴吐,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氣息一瞬間縈繞身邊,江承燁似乎是遲疑了片刻,然後才緩緩地,緩緩地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個輕吻。
感覺到她的接受和默許,江承燁整個人都有些欣喜,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壓低了聲音:“我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很久。”
寧慈的睫毛微微一動,一雙眸子彷彿從寧靜的深水之處破水而出一般有了一絲波動,她微微擡手阻隔了江承燁進一步的靠近,江承燁的動作也因爲她的動作微微一僵,眼中閃過疑惑之色,更多的是一層漸漸加深的陰霾——她還是不肯原諒他?
寧慈並沒有將他推開多遠,而是起身與他面對面站着。她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小魚兒,對着江承燁輕輕地道了一聲:“我們別在這裡打擾他了。”她伸手握住江承燁的手,卻在剛剛牽住他的時候被他反攻,將她的一雙手緊緊握在手中,只是輕輕一帶,就將他握在了拉到了懷裡!
江承燁的目光中有星火閃動,他的氣息逐漸加重,忽的微微一彎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外面的貴妃榻上將她放下,高大的身軀立馬壓下,讓她全身每一個地方都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
寧慈的臉微微一紅,想要推他卻被她握住了手。江承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雙好看的脣輕輕壓下,落在了她的脣上,似乎是試探,他輕輕一碰就移開,在見到女人緋紅的臉頰時,彷彿是得到了什麼鼓勵與默許,緊接着,一個有些霸道有些狂熱的吻接踵而來!
男人吻得兇狠,他以一個絕對佔有的姿勢將女人鎖在身下,可是卻只是一個吻,再沒有其他進展。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情緒都通過這個吻來一一發泄。
江承燁一直將寧慈的右手輕輕握着,他不讓她反抗,卻也不弄疼她,等到他放開她的脣的那一刻,轉而就吻上了她的右手,那原本應當是極好看的一雙手,膚如凝脂,青蔥玉指,卻因爲握着廚具而不得已的有了那麼幾處厚薄不均的繭子,寧慈皺着眉頭想要收回,這一回江承燁竟加重了力道不許她撤回,那溫柔而連綿的吻從手背到手心,在輾轉到手指,一根一根,彷彿那是世上的稀世珍寶一般。
“江承燁,放開!”第一次被人這樣輕吻自己的手,寧慈只覺得他的吻每到一處,就會有難耐的癢通過手上的感官一路蔓延到心頭,她覺得自己就快支持不住。
“不可能!”男人的語氣堅定,雙臂如鐵,整個人伏在她身上,一隻手摟着她,一隻手握着她的手。
不知道這樣吻了多久,當寧慈終於挺過這一關的時候,江承燁已經握着她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望向她的目光,只有慢慢地寵溺和暖意,這是他三年的沙場生活中從未有過的神態和目光,他伏在她的耳畔,發出一聲喟嘆,彷彿多年心願如願以償,死而無憾一般的喟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從我生下來的那一日起,便被遺棄出了王府?”他分明是伏在她身上,可是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就像小魚兒難過的時候趴在她身上嗚咽的模樣,當真是如出一轍,寧慈有些不走心,見到他這個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江承燁發現女人笑了,臉色有些沉,懲罰似的在她的脣上咬了一口,寧慈反應過來,想到他剛纔說過的話和自己的反應,微微有些歉意,她示意江承燁讓開,然後在江承燁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寧慈二話不說就將江承燁拉上了貴妃榻,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身,一如剛纔在小魚兒的牀頭他那樣環着她一般。
女人的懷抱總是比男人要小許多,卻也要溫暖香甜許多,江承燁比他高,即便坐着,她這樣環着他,看起來更像是她摟着他靠着他。同樣是熟悉的淡淡桂花香甜,若有似無,讓江承燁沒來由的心安。
寧慈抱着江承燁,柔聲道:“你生來被棄,和收養你的婆婆住在伏明島,直到伏明島被人偷襲,婆婆去世,你才流落江湖,一路摸爬滾打。最後江湖上多了一個公子明,也多了一個名聲響噹噹伏明島。而後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回到了王府,卻沒想到那你早已經不是你的家,可是你還是留下來了,直到三年多以前你受傷,被江煦陽帶到這裡,然後住到我們家,最後回到王府。”
她就像是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在裡面,可是她每每多說一句,江承燁的神色就要沉上一分。等到寧慈說完,猛然間就被江承燁反過來抱入懷中:“你查了我?”
江承燁的神色複雜,說不清是單純的激動還是什麼,相比較而言,寧慈卻顯得更加沉靜,她伸手撫上他的臉,笑容柔和而溫暖:“我怎麼能不查呢?我最愛的男人,我孩子的父親,忽然間消失在我們面前,我不知道他的過去,也不知道我們的未來,可是我那麼想他,那麼需要他,我怎麼還能繼續無動於衷的過着我的日子?”
江承燁的喉頭動了動,沒能說出話來,那溫軟的手指抵在他的脣上,已經不需要他再多說什麼。
“我想知道你去了哪裡,你究竟是誰,所以我不得不查,不得不動用我所有的能力去查,有時候我也會想,也許不查那些,我還能抱着對你的怨恨,撐得久一些。可是當我知道這些之後,才明白自己根本恨不起來。”
江承燁狠狠一怔,有些沒明白過來。
寧慈的眸子亮晶晶的,彷彿在這一刻,那些一直被她禁忌着的過去,都可以無條件的在這個男人面前袒露。她靠近他,保持着那個抱着他窩在他懷裡的姿勢,繼續說了下去:“一個和我這麼像的人,我怎麼能恨得起來?承燁,我是不是也沒有告訴過你我的過去?”
她的過去!?
江承燁伸手抱住了她,有些無措道:“你……你的過去?”
寧慈鬆開他一些,微微擡起頭對他笑了笑:“是,我的過去。那個……很遙遠的世界……很遙遠的過去。遠到……只要我不說,這個世上就沒有一個人能查到的過去。”
江承燁在這一刻忽然生出些不安,他將她抱緊了,讓她與自己對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且這一刻,她忽然很想將那些事情告訴他,寧慈雙手上移,攬住了江承燁的脖子,目光澄澈清晰,嘴角的笑容帶着釋懷的味道:“是,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在和你說我的過去。”
這是寧慈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向旁人說起自己的過去,可是這個旁人是她最愛的男人,是她這一生唯一想要託付的男人,她就這麼抱着他,將童年的事情,那些年求學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只是說道沈巖的部分時,她跳了過去,只道是被奸人所害,醒過來時便成了何如意。
而這些,放在從前,江承燁是絕對不信的。可是此時此刻,他畢生最愛的女人溫順的縮在他的懷中,眼神澄澈的向他講述着那個他從來不曾涉足過的世界,彷彿是將他帶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充滿着一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是她從前的世界,是她來的地方,江承燁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因爲是她說的,他就相信,沒有一絲一毫懷疑的相信。
他知道了她是家中長姐,卻在弟弟出生之後,被父母將還不會走路的她送到了外婆家中。那時候的生活並不好,她從小就跟着外婆住在一起,期盼着父母十天半月一次的探望和那少的可憐直至沒有的小禮物。她最開始下廚,並不是什麼興趣愛好,只是她很喜歡吃小零食,卻因爲家中貧苦,買不起那些食物,所以她開始踩着板凳在廚房裡頭自己做。
他知道了她生活的那個世界,男女平等,姑娘家也可以上學,身子可以做官。可是她家裡太窮,根本供不起她讀書,所有的花費都用在了她唯一的弟弟身上,可是那從小恃寵而驕的弟弟卻連一聲“姐姐”都欠奉。
他知道了她之所以廚藝這麼好,是因爲拜了最好的師父,幸而她學得快,又勤奮,很快就成爲了最爲能幹得力的小弟子,與此同時,也招來了嫉妒和怨恨。可是沒有這些嫉妒和怨恨,他也許就遇不到她,也許這一生,他就改在那冰冷的王府亦或是血腥的江湖了此殘生。
說到最後時,江承燁近乎惶恐的將她緊緊抱住:“如果當初我離開,而你回到了你的世界,是不是這一生我都不可能再見到你!?”
寧慈微微一怔,沒有反應過來他會忽然問出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她幾乎沒有想過。
回去?爲什麼要回去?外婆已經離開,她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師父固然有恩情,可是就是爲了讓師傅肯定自己,爲師父達成多年的夙願,她將寧慈的一條命賠了進去。師門還有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他們每一個都能成爲下一個寧慈,她又有什麼留戀?
可是這裡不同。這裡她有姐妹,有親弟,有很多很多將她放在心尖上擔心疼惜的親人,她也第一次覺得老天是如此公平,那些她從前不曾擁有的,可以用一條命換來,也是甘之如飴。
她從沒有想過再回到那個世界,可是當江承燁這樣問起的時候,她感覺到了男人的緊張和不安。
寧慈笑了笑,帶着些懲罰意思的捧住他的臉:“對,沒錯。如果我回到那個世界,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再見到你,你也永遠都找不到我……”
“別回去!”江承燁忽然間就像一個無措的孩子,將她緊緊抱住,口中唯剩那喃喃自語,“別回去……別回去……”
寧慈笑着拍拍他的背,雖然她的確是有嚇唬的成分在裡頭,但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原本以爲這些事情會永遠爛在肚子裡,卻沒有想到會第一個告訴你。我以爲你不會相信,可你倒好,全信無疑。”
江承燁還保持着將她抱住的姿態,好像他一放手,她就會忽然間回到那個可怕而陌生的世界一樣,無所畏懼的男人第一次有了無措和不安,他沉聲道:“我信,我信你。所以……別回去。”
是,他信她。她說起過去時,談及親人時候溫暖的神色,可談到那些傷心難過的事情流露出的失落黯然的神色,都被他一一收入眼中,那不是惺惺作態的演戲,那是從她眼中流露出的最真實的情感。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她不是一般的村姑,加上她的手藝和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山村的村姑應當有的見識。
她在他面前時嬌憨傻氣,溫柔暖心,卻也能在他離開之後毅然堅強,獨立撫養孩子到現在,身子爲自己打下了一片天地,讓他震驚,意外,驚喜。
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寧慈說出那些事情,好像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她臉上的笑容不減,看着江承燁:“這些事情,我只告訴你,你要保密,知道嗎?”
一個秘密,只同一個人分享,也是有一種獨一無二。
可是男人卻冷起了目光,帶着堅定和決絕握住她的手,話語間竟有些威脅的味道:“倘若你有一日不告而別,我就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回來!”彷彿是覺得不夠,他重重的吻了她的脣:“無論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
江承燁還想問她爲何會忽然改變主意,爲何前一刻還不願與他相認和好,之後卻立刻承認了他,可是這一刻,這些問題他一個也不想問。因爲比起她所說的事情,他更加好奇她的過去。最後江承燁索性將她一把抱起走回到牀塌邊,脫了兩人的鞋上到牀上,將小魚兒放在裡面,他就這樣抱着她,兩人如同比翼鳥一般疊在一起,輕聲低語,訴說着那些不爲人知的過去,那分離的三年各自的生活,和惺惺相惜的情。
不知道這樣說了多久,睡夢中的小傢伙忽然皺了皺眉頭,彷彿是嫌棄他們太吵,小身子一扭,面向了裡面,留給他們一個小屁股。
江承燁手長腳長,直接越過寧慈給小魚兒攢了攢被子,旋即長臂收回,一把將她抱住。
他曾對她說過對不起,而這一刻,他將她溫柔攬入懷中,在她的耳畔道:“江夫人,辛苦多年,爲夫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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