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盛寧知道這件事,即便養着這個孩子,她也將一輩子不知情。”
都說商人硬心腸,舒茜之前還沒有多深刻的體會,可是到了眼前,眼睜睜的看着,江明宇一步步將秦薇傷得體無完膚之後再一腳踹開,原因只因爲他真實的需要,她才覺得自個兒好像被扔進了冰涼的深淵裡浸泡了三天三夜似的。
寒涼已經深深的侵入到了血液裡,凍得渾身的筋骨都已經僵硬了。
眼前的一切,比想象中還要可怕,還要令人噁心不能忍受!
“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舒茜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到底是怎麼問出口的,但她知道她問出口的瞬間,正可心臟好像都狠狠的顫動了。
這輩子,被太多的事情噁心到過,卻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而噁心到。
舒茜現在是真的相信江明宇有自己爲難的地方了。
可將這樣的爲難附加到了另外一個無辜的女人,還是喜歡他的女人身上,這樣的人,永遠只可能爲她所不恥!
空氣裡融入了一片死一樣的寧靜,良久,江明宇才慢慢開口,聲音裡帶着一抹也許連他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情緒:“舒茜,我以爲我那一天,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
意思就是,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今天遇到一無所知的盛寧,她居然還會以爲秦薇還有機會。
或者一開始,她就評定了秦薇沒有機會了,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秦薇這麼多年的付出,到最後竟然是一敗塗地的結束!
舒茜緩緩地,終於抿開脣角,笑了。
江明宇端起之前林秘書放在面前茶几上的咖啡,修長的手指拿捏着杯子一邊,舉到嘴邊,小小的抿了口,“需要我讓莫少過來接你嗎?”
逐客令!
舒茜心臟冷得真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了,她嘴角的凌厲沒有了,那麼輕微的一點點笑意也沒了,剩下的,只有麻木和痛楚。
慢慢從沙發上站起身,舒茜從始至終也沒有碰茶几上的那杯白開水,彷彿只要碰到了手上,都會令她感覺噁心似的。
“不需要!”
嗓音冰冷,舒茜眸光輕輕一閃,又打斷了江明宇打算叫林秘書的衝動:“不用麻煩任何人,剛剛我這麼冒失的找上門來,打擾到你了。”
“我永遠欠了秦薇。”江明宇還記得前兩天在秦薇家樓下說的話,他薄脣微微抿了抿,目光倒是真誠的看着舒茜:“抱歉今天給你這樣的結果,但我仍舊希望,也相信你,不要去打擾無辜的盛寧!”
舒茜心尖一陣刺痛,面對如此厚顏無恥的男人,她竟然連一句諷刺的話也再說不出口了。
不要去打擾盛寧,那麼當初知道自己必須要跟盛寧結婚的時候,爲什麼又要讓秦薇懷上他的孩子呢?
這無關於人的性別,只有品性!
“你放心。”
死死咬住牙齒,舒茜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沉寂了好幾秒,她終於提步,慢慢朝江明宇辦公室大門口走去。
江明宇沒有送她,甚至舒茜沒有聽到他起身的聲音。
這一刻,該死心了!
終於一步一步的出了那扇令舒茜今天最後悔來到的辦公室,再回頭看着打開的門扉,舒茜又微微笑了。
“舒小姐,我送你下去!”
林秘書也不知道是受到了江明宇的吩咐,還是因爲看見舒茜的臉色不怎麼好,當舒茜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他很快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熱絡的走在舒茜前面替她按了電梯。
舒茜僵冷着小臉,臉色白皙得沒有一丁點血色,冰冷的拒絕林秘書:“不需要,我自己下去。”
林秘書顯得有些爲難,“剛剛您上來的時候總經理就吩咐了,下去的時候一定要親自送您下去。”
舒茜輕吸了口氣,眼看着電梯上來,她提步進去,也沒有阻止林秘書緊隨其後的上來。
送她下去,就下去吧!
“舒小姐,你開車過來的嗎?需要我安排司機送您離開嗎?”
剛剛攔住舒茜的前臺還在,眼看着林秘書又親自將人給送了下來,雖然舒茜的臉色明顯的很不好看,她們仍舊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太敢看向她。
舒茜完全沒有注意到幾個女人的臉色,仍舊語氣平靜地拒絕了林秘書:“我自己開了車。”
可直到上車,舒茜才感覺她一雙手抖得厲害,完全開不了車!
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就算不對自己負責,也要對孩子負責。
深深吸了口氣,看向窗外仍舊燦爛的太陽,沉默了好久,舒茜才終於將電話打給了小劉。
……
初秋的江城,因爲位居北方,年年落葉都比其他城市更早的到來。
而一城金黃的落葉中,又數大街小巷成排成排的銀杏葉居於榜首,纔剛剛正式入秋,便爭先恐後的鋪到了城市現代化的水泥地上。
網絡上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篇幅的關於意境優美的銀杏葉攝影作品被po上網,繼而網友自發組織出攝影大賽的比賽。
秦薇從中學時代開始分班開始就是理科生,所謂的文藝細胞其實少得可憐。
但自從在江氏工作之後,她很快在如今居住的小區裡入手了一套套二的小公寓。
這座小區並沒有其他的好,唯一一點好,就是小區前前後後,到處都被種滿了銀杏樹。
秦薇記得,她第一次過來看房子的時候,是在舒茜的陪同下,那會兒剛好也是秋天,看見漂亮的一大片銀杏落葉和掛在樹枝上的殘枝敗葉,她下意識的用手機拍了銀杏的照片。
也剛好就是那年秋天,她偶爾在閒暇時上網,剛好翻到了關於銀杏攝影大賽的帖子裡。
隨手一po,沒想到後來竟然還得了第三名。
獎品很簡單,就是一隻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根本隨處可見,完全算不上珍貴的黑色鋼筆。
但理科生的文藝細胞原本就少得可憐,秦薇還是開開心心的將那支鋼筆給擺在了家裡面,即便舒茜好幾次都笑她幼稚。
但從第二年春天正式搬進了公寓,一到秋天,她彷彿給自己腦海裡上了鬧鐘似的,定時又到了相同的網站,找到了一年一度的帖子。
年年月月,樂此不彼。
從最開始的三等獎,到後面隨之而來的二等獎,還有一年僥倖得了一等獎,因爲原本一等獎的得主,最後被大家翻出來是盜取了國外一位大師的作品!
“呵……”
當一片金黃色的扇形落葉飄過了窗邊,坐在窗前,將自己裹在一片毛絨毯子裡面的秦薇,沒有忍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