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她所謂的哪一種選擇,而因爲她沒有打算告訴他有孩子這件事,最終還是生氣了。
舒茜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窒息了,看着男人高大又決絕的背影,前所未有的感覺茫然又絕望。
如同溺水,下意識的,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抓住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所以……現在……”
舒茜的話震撼到了自己,同樣也震撼到了莫韶安。
結婚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好像還從來沒有聽到過舒茜這麼直接而強烈的嗓音,以至於沉默了良久之後,往日的娓娓而談沒了,半晌,從脣縫裡迸出來了四個字。
“所以,現在……”舒茜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開口,可看着莫韶安的背影,她是真的覺得心臟微微的疼着。
眼看着莫韶安手已經放上了門把手,舒茜呼吸一滯,再度瞪大了眼睛,“莫韶安!”
握住門把手的手微微收緊,也不知道是因爲剛纔舒茜的沉默而失望還是什麼,莫韶安冷冷的扯了扯脣角,“想好了再說。”
“你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嗎!”
前一刻的委屈和心疼,到莫韶安再度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出口,舒茜心底發涼,一句話瞬間脫口而出。
病房裡剎那間陷入了徹底的安靜,除了,各自的呼吸。
良久,空氣好像凝滯了一般。
莫韶安捏住門把手的右手手背上青筋高高冒起,好像恨不得將門把手生生給捏斷似的,胸膛更是一陣激烈的起伏。
舒茜也喘着粗氣,抓住牀單的手下,柔軟的布被狠狠的攥成了一團,褶皺遍佈。
“舒茜,你要是敢打掉這個孩子,不光你,還有你們舒家,誰都別想好過!”
砰——
……
就這樣?
終於,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一個人的呼吸聲,孤零零的,好像突然被拋棄到了深邃的幽潭裡。
舒茜詫異的躺在牀上,腦袋陷入柔軟的枕頭裡,一雙眼睛張得大大的,愣愣的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突然變得空洞無神。
誰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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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慘白的嘴脣,血色一點,一點的褪去,白得好像剛剛從印刷廠批量出來的白紙。
……
“總裁!”
坐在車裡正打算小小的眯一會兒的小劉,完全沒想到原本說可能耽誤兩個小時的總裁,這麼快就又回來了,聽到敲擊玻璃的聲音,他張開眼睛後,散漫的神色立刻就正了正。
飛快打開車門下車,幫莫韶安開了後座的車門:“總裁要去哪裡嗎?”
眼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多了無數血絲,疲憊之氣,更如影隨形。
忽略了小劉眼底的詫異和複雜,長腿往車上一邁,修挺的身軀已經坐進了後座:“公司。”
“……哦,是!”
剛剛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小劉記得後座上這位大爺下了命令說是晚點直接接他去工廠巡查的,這些天因爲舒茜的事情,工廠裡的好多事情都因此而撂下了,剛好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去工廠看看。
可現在,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了,大概還沒吃午飯,又要回公司?
車子小心翼翼的從停車場出發,走了一小段,小劉才試探着問:“總裁用午餐了嗎?需要我現在……”
“不用!”後座傳來莫韶安冷冷的聲音。
看來是沒有吃,否則也不會直接說不用了。
小劉不自然的碰了碰自己的鼻子,車子改變了轉彎的念頭,直接一條直線開向了前方。
……
莫韶安走了。
最終,還是走了。
這個念頭從中午開始一直在舒茜的腦袋裡飄來蕩去,心底裡就好像破開了一個大洞一樣,冰冷的風從外面呼啦啦的穿刺進去,又從漏洞裡迅速穿出來,帶着令人痛徹心扉的難受。
她等了很久,等到睡不着,莫韶安也沒有回來。
沒有電話,護士不來,她連想找人都艱難,幸好傍晚時分,秦薇拿着水果來了。
“臉色怎麼看起來這麼差,情況沒有更好一點嗎?”
秦薇拿的都是舒茜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夠吃的水果,看着她臉色不好,她手中拿着的蘋果又放下了,關心的湊近舒茜,仔細瞧着她的臉色。
秦薇來了,舒茜鬆了口氣,但對上她關心的神色,似乎心底裡又更加沉重了一些。
抿着脣,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扯着嗓子出聲:“看見我手機沒?”
“手機,莫少沒告訴你?”秦薇疑惑的看了舒茜一眼,反問。
她想也知道手機應該會在莫韶安那裡,但秦薇既然來了,她也多此一舉先問問。
聽到秦薇的回答,舒茜只稍稍楞了一下,很快又道:“他沒有把手機還給我,你幫我準備一個新的吧,我想用。”
“舒茜?”
“我的腦袋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根本沒有腦震盪這麼一回事,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至於不能用手機不是?大不了我少用一點就是了。”舒茜抿了抿乾燥的嘴脣,試圖打消秦薇的疑惑。
秦薇瞪了舒茜一眼,確定臉色蒼白的她說起話來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又疑惑的咬了咬脣瓣,“你真的沒事嗎?”
“我……”
“或者你跟莫韶安,你們沒事?”秦薇一針見血的問。
舒茜一愣,剛纔尚且還能勉強自己跟秦薇順利的對話,但突然被秦薇湊近這麼一觀察,她的目光瞬間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秦薇皺眉,繼續問。
什麼事情,就算一開始的話題完全偏離了,最終也不能逃過秦薇的法眼。
這算是工作帶來的職業病嗎?
舒茜遺憾於自己的心理素質,但秦薇的眼神突然讓她產生了一種無處遁形的失措感覺,連漂亮的大眼睛,也忍不住多眨了幾下,視線避開了秦薇,不敢跟她多對視。
秦薇聳聳肩膀,靠近舒茜的身子終於直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一邊輕嘆了口氣:“行了,說吧,說清楚你要辦的事情我都幫你。”
“莫韶安說,如果這個孩子沒了,他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舒家。”
其實總結下來也不過就一句話的事,甚至當心臟空空落落的她,還能淡定淡然的將這句話給說出口。
可重複一遍,就好像剛剛癒合的傷疤突然之間被再度撕開了一次,鮮血淋漓到她感覺渾身的骨骼都跟着碎了。
“你問他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了?”舒茜一句話出口,秦薇立刻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