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着,周圍的嘈雜好像才慢慢回到了舒茜的耳朵裡。
男人還站在已經不算太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身邊來來回回,除了穿着標準警服的人羣,還有另外一類……
醫生……這不就是醫院嗎?
舒茜眨眨眼,然後就看見剛纔冷冰冰的對她吼出來兩個字的男人毫無表示的轉過身,看向已經被放在擔架上的人。
那是孫嘉瑜!
肩膀上似乎還有個亮眼的血窟窿,擔架一邊已經被血色給侵染得格外驚心。
舒茜生生抽了口氣,僵硬的四肢好像才勉強恢復了一點活動的能力。
頓了頓,她飛快衝幾個男護士擡着的擔架方向衝去。
“讓開,讓開一下!”
幸好這就是在醫院裡面。
但現場的混亂,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衝下來了人圍觀,讓擔架往前行都有點困難了,爲首的醫生於是扯大了嗓子吼了兩聲。
莫韶安也跟在擔架旁邊。
舒茜特意挑人少的地方追,終於在莫韶安的無視中追到了他身邊:“莫韶安,她怎麼樣?”
也許剛纔那一場光天化日之下,卻完全沒有被人發現的打架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莫韶安高大挺拔的身軀在走路的時候居然也多了一點艱難和遲緩。
但孫嘉瑜受傷,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這個爲自己受了傷的女人身上,就算舒茜沙啞的聲音同樣引人憐憫,他卻連看也沒看一眼。
舒茜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聽不見莫韶安的回答,她認命的閉上嘴。
直到兩分鐘後,孫嘉瑜的擔架被推進了急救中心,她纔在急救中心的門口看見了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看着外面的男人。
冷峻挺拔的身材,背對着走廊的方向,也許因爲天氣太過沉鬱,他整個人都在短短瞬間給舒茜一股快要喘不過來氣的壓抑感。
“我不想看見你!”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期間有急救中心的護士匆匆忙忙的從裡面出來,但很快,拿了東西又緊跟着進去,舒茜瞅着她們來去匆匆的動作,連追上去問一聲孫嘉瑜的傷勢也來不及。
或者,有這個男人在場,就算他根本從開始就沒有看上她一眼,她也有種莫名的恐懼,不敢上去!
良久,直到走廊已經一片冰冷,不知道打哪裡來了兩個警察,繞過舒茜上去跟莫韶安交談了兩句,態度畢恭畢敬,但莫韶安終究轉身跟着他們朝她站着的方向走來。
她心念一動,邁步上前想開口說點什麼,他便突然開口,形似厭惡的瞪了她一眼。
不想看見她……
心痛的滋味兒,在剛纔報警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嚐到了。
既然報了警,也做好了全部的心理準備,她更什麼都顧不着了。
可如今,看他……
莫韶安沉着臉,就算走在兩個警察中間,他整個人仍舊給人一股爾雅的感覺,慢條斯理,衣衫雖然因爲打架多了亂痕。
“莫韶安!”從地下停車場的那一聲之後,舒茜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她的心臟,似乎也因爲這三個字,而不可抑制的輕顫。
她怔怔的看着他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堅硬冷峻的側臉,冰冷的弧度顯得無情得很。
大概,也真只有在對孫嘉瑜的時候,這個男人才知道情是什麼東西吧?
舒茜吸氣,然後就聽見了莫韶安遠遠丟過來的一句話:“就算你幫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
比剛纔還要無情,似乎還帶着一抹淡淡的嘲弄。
好像,一點也不感激她剛纔不顧一切衝向他的勇氣。
舒茜的無聲的張了張嘴,眼睜睜的看着莫韶安和兩個同樣身材高大的警察進了電梯,然後,消失!
寬敞的走廊上,陰鬱的天氣裡,偌大的空間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
“醫生!”
離開,還是等待?
最終選擇了在走廊上等着孫嘉瑜這邊急救結果出來的舒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待了多久,纔看見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兩個護士的簇擁下推開了急救中心的大門。
她匆匆迎上去。
“你是病人的家屬?”
剛纔地下停車場發生的鬥毆,此刻在醫院的醫護者這裡已經傳開了,剛纔搶救前後護士們更是八卦了一遍,所以連帶此刻,年輕的醫生看着舒茜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舒茜匆匆點頭,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她去在意其他的東西。
“沒多大的問題!”
也許女人臉上的慌張太多,也許也因爲這麼漂亮的年輕女人,擔心起一個人的模樣前所未有的隱忍憐憫,年輕的男醫生深深看了舒茜一眼,很快扯脣笑了笑,便大步往自己的辦公室方向走:“血已經止住了,病人身體雖然有點虛弱,但好好休養一下就好了。”
沒事了……
不對!
舒茜緊緊皺着眉,眼看着年輕的男醫生都快走到電梯門口了,她忽然好像受了刺激一樣又飛快追上去,“醫生……”
“孩子?”
年輕的男醫生似乎沒想到舒茜追上來,居然是問起來患者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不會因爲剛纔的場面驚嚇而出什麼問題,兩個字從薄脣裡唸叨出來,倒有點茫然的頓了頓。
“陸醫生,她好像……”
站在一邊的護士也如有所思的看了舒茜一眼,才轉頭看向身邊的主刀醫生,“沒有發現……”
作爲醫生,他們絕對不會這麼粗心大意,雖然病人送來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沒說,但剛纔,他們同樣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胎兒多長時間了?”
年輕醫生並沒有急着否定舒茜的疑問,而是重新走電梯出來,讓兩個護士先下去了。
走廊的另外一邊,也就是剛纔舒茜和醫生齊齊過來的急救中心,裡面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昏迷的孫嘉瑜已經被推在病牀上朝這邊走過來。
舒茜望着孫嘉瑜毫無意識地躺在病牀上,雖然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的心臟位置還是不由控制的突突的痛着。
回答醫生的話都有些難受的嘶啞:“一個半月……以上。”
距離孫嘉瑜告訴她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
而胎兒被發現並檢查出來,怎麼都得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
保險起見,舒茜還是說了一個相對保守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孫嘉瑜和莫韶安……
不,她完全不應該想到這些!
心尖酸楚了兩秒,舒茜吸了口氣,擡眸對上醫生詫異的目光,“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