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還是來了。
漆黑的眼睛少了以往面對下屬的時候那份鋒芒畢露，但靠近了，舒茜也沒有從他眼底找到更多的內容，除了微微的疲憊，就只剩下平靜和淡漠。
“纔回來？”
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莫韶安乾燥的薄脣輕輕牽動了一下，問的問題卻是關於她的。
舒茜楞了一下，扥回過神來，莫韶安已經靠她越來越近，她似乎都快可以聞到他身上強勢的男性氣息了。
“嗯。”慌張的點頭，連帶有點狼狽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因爲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也有多餘的血絲，“莫韶安，爺爺呢？”
爲什麼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那麼想要將她狠狠揉進自己懷裡？
好像被自己心底裡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給嚇到了一樣，莫韶安冷毅的眉心狠狠皺了一下，終於停止了走向女人的腳步，漆黑的眉目終於冷靜下來，看着她有些凌亂的長髮：“還在重症監護室。”
“爺爺是怎麼了？”
幾個字好像刺痛了舒茜的心臟，瞪大雙眼看了莫韶安一眼，她轉身開始往電梯的方向走。
“等等！”
舒茜還沒走開兩步，突然被一隻堅硬的大手直接扣住了手腕，狠狠往後背的方向拖了回去，撞在一堵溫熱的堅硬上，“你就這個樣子上去看他？”
她……
舒茜被撞得手臂生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莫韶安低沉中帶着冰冷的嗓音已經飛快在她耳邊響起。
這樣的零距離，其實對於他們曾經的夫妻關係，再正常不過，可陡然張開眼睛，對上近在咫尺的俊臉，舒茜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後背一片僵硬：“我……怎麼了？”
“怎麼了？”
除了一頭微亂的長髮，莫韶安一雙長眸又慢慢落到了那明顯帶着褶皺的休閒裝上面。
跟他在一起兩年時間，他好像還從來沒有看她穿過這個風格的衣服。
雖然不管是剪裁還是質量都比不上那些被他看習慣的名品，但不得不說，剛剛一走出電梯，隔着很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的女人。
她身上好像有着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會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再自然不過。
“這衣服，昨天穿的吧？”
修長好看的手指意味深長的摸上了棉質的外套，微微搓動了一下，似乎很不習慣一樣，又鬆開了自己的手，居高臨下的冷冷看着她。
舒茜皺眉，腦海裡情不自禁的浮起半夜兩個人之間的那通電話。
莫韶安當時就問她在什麼地方了，只是那會兒想着韓兮就在不遠處，而且跟韓兮在一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讓舒茜有點說不出口，無法像面對其他人一樣的坦然。
“昨天晚上，跟男人在一起。”
低沉的嗓音好像蠱惑般，一句話說出口，不光舒茜，連帶莫韶安自己，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當然，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舒茜，難以想象在這個端口，莫韶安看見她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追究她昨天晚上在什麼地方，是不是跟男人在一起。
一開始因爲着急莫爺爺的病情的心臟，很快被莫韶安近乎質問的聲音給激怒了，“莫韶安，我是來看爺爺的，我的私人生活，現在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這是事實！
從剛纔自己的失言當中醒悟過來，莫韶安點點頭，“是沒有關係，但就我都能聞出來你身上有股野外的味道，一會兒你想上去給爸媽看見？”
舒茜楞了一下。
莫韶安對她並沒有半分客氣，一雙毫無溫度的駭人冷眸輕輕動了動，轉身走向住院部大門口：“勸你要是去看病人，最好先換了身上這套衣服，再洗個澡，把自己收拾一下再進去。”
她去了野外，他這麼容易就看出來了？
感覺很不可思議一樣，舒茜楞了一下，才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可除了有一點褶皺，她自己還真看不出來這衣服已經隔夜。
這男人的眼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辣了？
舒茜鬧不懂，瞅着莫韶安大步往外面走去的身影，她咬咬牙，最終還是跟了上去，“我這樣真的很明顯嗎？”
“明顯不明顯，你自己都看不出來？”莫韶安低沉着聲音問。
她自己要是看得出來，也不會在剛剛那樣的狀況下直接過來醫院了。
可莫韶安這麼說，大概還真沒有跟她過意不去，舒茜想了一下，點點頭，“那我現在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回去？”
被舒茜扔在身後一小段距離的莫韶安薄脣輕輕扯動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嚼着這麼兩個字。
他們離婚之後，原來她的世界裡面，還有回去這兩個字嗎？
舒茜當然也聽見了莫韶安低沉的嗓音吐出來的兩個字，微微楞了一下，她沒有回頭，“你不是說我這個樣子上去不合適嗎？”
“我剛好也還要回去一趟。”
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麼，莫韶安突然揚了揚眉心，鎮定而淡漠的出聲，“那邊公寓裡還有你不少的衣服，反正放在那裡最後也是丟掉，你可以換一身衣服再跟我一起過來。”
他……
丟掉兩個字好想觸及了舒茜的心尖，微微冷了一下，她又很快清醒過來。
莫韶安說得很對，對孫嘉瑜那麼癡情，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孫嘉瑜的驕傲，就算她的那些衣服根本還沒有拆掉吊牌，孫嘉瑜大概也是不會碰的。
“我們已經離婚了。”
腦袋裡有一剎那的混亂，舒茜想了想，輕聲補充道。
在這樣的狀況下，她去他們從前的公寓，合適嗎？
莫韶安微微停頓了一下腳步，“離婚證還沒有正式到手中，就不算離婚。”
“那是因爲小劉沒有在，等他回來，我會馬上將簽了字的離婚協議交給他。”
“那在這之前，我們還沒有正式離婚，你是不是應該跟不是你老公的男人保持一點距離？”
令舒茜沒想到的，走在前面的莫韶安突然冷不丁的停下腳步，修長挺拔的身軀頓在她面前，好像一棟高牆一樣讓她毫無預兆的撞上去。
這是今天，第二次撞上他的身體了！
捂着自己撞痛的鼻樑，舒茜氣得在心底裡狠狠咒罵了一句，才狠狠瞪向停下腳步的男人，“莫韶安，你有這麼不可理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