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和晚上,都沒給羅氏和顧梅娘吃飯,不過溫開水管夠。
既然拜託了她,蘇若離就得拿出絕活來,絕不會讓羅氏母女拉到第二日。
餓得飢腸轆轆的羅氏母女不知道把蘇若離罵了多少遍了,從蘇若離的祖宗到她的父母,總之能想得出來的人都給罵了一遍。
顧章和蘇若離就在隔壁,羅氏的叫罵聲聽了個一清二楚。顧章有些不自在,蘇若離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渾然不覺。
叫罵了半夜的聲音終於消停下去了,而躺炕上的蘇若離卻睡不着了。
地鋪上就躺着顧章,這小子也不知道昨夜裡睡得太足還是精神頭太大,竟跟燒餅似的翻了大半夜,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對於睡眠很驚醒的蘇若離來說,已經足夠吵得她難以入眠了。
她平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忍了半天,終於躺得渾身僵硬再也躺不住了,不由怒問:“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兒呀?到底還讓不讓人睡了?”
暗夜裡,顧章低低地笑起來。小女子終於發毛了。
他翻了個身,臉朝向炕沿,輕輕地帶着一絲瞭然問她,“你是怎麼做到的?”
沒頭沒腦的話,讓蘇若離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嗯?什麼怎麼做到的?”
“你讓娘和二妹拉肚子……”顧章的話還沒說完,蘇若離已經驚訝地大叫了一聲。
這小子怎麼會發現的?
發現了他怎麼不揭穿自己?
寂寥的黑夜中,蘇若離抓耳撓腮地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
本想着偷偷摸摸地下個藥,讓羅氏那老孃們兒和顧梅娘那小娘們兒吃點兒苦頭,收斂收斂,沒想到還讓人家兒子給發現了。
她這個媳婦當的,是不是很失敗?
半天聽不到蘇若離的聲音,顧章笑得更歡實了,“其實,這也沒什麼。”
啥?他說啥?
給他娘和他妹妹下藥,他說沒什麼?
蘇若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出食指放嘴裡狠狠地咬了一下。
好痛!
她不是在做夢!
這兒還有一個助紂爲虐的人,而且還是她想虐對象的兒子和大哥!
她腦子一瞬間嗡嗡響,萬千思緒理不清說不明!
“娘和二妹這麼待你,你心裡有怨恨也是正常的,比起二妹的手段和心思,你這個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呵呵,這個少年竟然這麼認爲?
蘇若離當真高興地快要笑起來,這人真是忒通情達理了。
“其實我也沒想着怎麼樣,就想讓她們消停兩天,別總是針對我……”她絞了絞手指,有些忸怩。
畢竟,是給人家娘和妹妹下藥的,自己怎麼可能理直氣壯呢。
“沒什麼大礙就好!”顧章點點頭,心裡也有些矛盾:自己算不算忤逆不孝?難道真的像他娘說的那樣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只是他娘和二妹總是處心積慮地對付麗娘,他這個做夫君的怎能不護着?
何況,今兒要不是他發現得及時,麗娘不是淹死也被那個糟老頭子給禍害了。
二妹的這份心思,足夠狠毒的了。
離兒動點兒手腳給她點兒苦頭吃也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當時一看到二妹把離兒給推下河,說真的,他真有分家的心思了。
與其攪合在一塊兒你掐一把我擰一下的,不如分出去痛快!
只是現在離兒還小,他們還沒有圓房,分了家也沒地方住去,該如何是好?
蘇若離躺那兒光顧着高興了,等了半天也不見顧章有什麼反應,還以爲他睡着了,不由探頭問道:“睡了嗎?怎麼不說話了?”
顧章一手支着下巴,眸光四射,炯炯有神地盯着炕上那個小女子,半晌才輕輕地吐出一句,“沒睡,我在想……我們何時圓房?”
正側身躺着的蘇若離還以爲他睡着了,自己也合上雙眸睡覺,聽聞此言,差點兒沒嚇得從炕上滾落下來。
額的個親孃哎。
不都說古人含蓄內斂嗎?這少年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圓房啊?
她自己一個成人的靈魂都覺得臊得面上火辣辣的,半天都沒敢吭聲。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還要談論是否圓房,這好像有點兒不大正常吧?
暗夜裡,蘇若離大氣兒都不敢出,躺那兒裝睡。
顧章低低地笑了起來,良久才躺平了身子笑道:“怕什麼?又不是現在要圓房。我想等我們有了新家再圓房好了。”
蘇若離翻了個白眼,嘀嘀咕咕,“大晚上不睡覺說這些瘋話做什麼?”
白天費心使力的,她也實在是困極了,翻了個身就睡實了。
可是顧章卻依然睡不着,想着怎麼撐起這個家,讓她有個依靠……
第二日天還未亮,兩個人就被羅氏的叫聲給吵醒了,原來是餓的。
顧章先起來了,見蘇若離也撐着身子起來,溫存地笑道:“你再多睡會兒吧,左右也沒什麼事兒,飯我來做就好了。”
蘇若離望了他一眼,感慨地暗歎:自己的命算不算好的呢?盲婚啞嫁的,夫君倒是個知冷知熱的,真是好紳士啊。就是婆婆小姑不怎麼如人心意呢。
當即就笑道:“也該起來了,你也不知道婆婆該吃些什麼,還是我來弄吧。”
兩個人來到了鍋屋,燒水做飯。顧章又到院子裡打了一趟拳,渾身大汗淋漓,就用缸裡的水衝了。
晨曦裡,少年的黑髮飄灑着,古銅色的皮膚亮晶晶的,透着一股野性的美。
正燒着火的蘇若離不由滯了滯,這個少年長得還不錯啊!呵呵。
正花癡着,堂屋裡,羅氏和顧梅娘又嚎起來。
顧章和蘇若離連忙把飯菜端過去,羅氏一看,自己只有一碗清粥和一小碟粗鹽蘿蔔丁兒,氣得立馬就拍了筷子,“想餓死老孃嗎?你個下賤不要臉的小蹄子,這是明目張膽要滅了我們母女了。”
顧梅娘也跟着哼哼唧唧地亂罵,兩個人餓了一夜,臉色都很難看。
顧章的臉上凝了一層霜,越來越冷。
蘇若離卻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們身子還很虛,一下子不能吃太飽,清清淡淡地調理調理腸胃,慢慢地也就好了。”
“呸,調理你孃的腸胃?”羅氏開罵起來,雖然餓了一夜,但是肚子不疼了,倒也中氣十足,罵人的本事更是不減反長。
顧章頭疼地把飯菜往炕桌上一墩,拉了蘇若離的手就到鍋屋裡去了。
他娘和二妹如此不識好歹,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吧。只是他不明白,爲何娘非要處處針對麗娘呢?
二妹其實就是棵隨風草,關鍵還是他孃的態度。
他就納了悶了,明明麗娘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他娘爲何就這麼容不下她?
其實這個問題不僅是他疑惑,蘇若離也很莫名其妙。
都說婆媳是對天敵,可發脾氣也總得有個理由啊?哪有這樣不分黑天白夜逮着就罵的?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好不好地她拔腿就走,看他們能耐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