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雪已有幾寸深,腳走過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一串串的腳印或是女子的繡花鞋或是男子的靴子印,並無一個這樣奇特的。
在衆多的腳印中,那串奇特的腳印就像是一串風鈴一樣,在雪地上迤邐飄起。
那串腳印前面尖細、後面是一個半圓形,中間似乎沒有,顧章和李扶安從未見過這樣的腳印,不由納悶:敢情這是什麼獸類的腳印?
顧章想了半天不得其解,拍了拍額頭,忽然靈感乍現,驚喜地笑道:“定是你們家老太太拄得柺杖了。”
“胡說,老太太從來都不拄柺杖的!”李扶安大怒,回首瞪着他,“何況這個天兒,老太太是斷不會出來的!”
顧章這小子的腦袋塞漿糊了嗎?不然怎麼能想得出這樣的餿點子來?
顧章也跟着一瞪眼,毫不客氣地嚷回去,“既然不是柺杖,那是什麼?莫非你家園子裡有什麼野獸?”
獵人出身的他,對野獸有一種深深的敏感,話音剛落,他就四處亂看,鼻子也跟着輕輕嗅起來。
李扶安也有些緊張,這萬一後宅裡真的闖進什麼野獸來可就遭了。看這腳印,這獸類也怪大的啊,後宅裡都是女眷和丫頭婆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們誠國公府還要不要臉面了?
他面色凝重地和顧章對視了一眼,吩咐身邊的小廝保持警惕,就大步流星往明安堂走去。
他們得趕緊過去,萬一遲了可就麻煩了。
兩個人一徑朝前趕去,李扶安抄小路帶着顧章先行去了明安堂。李從武帶着世家子弟走正路而去。
到了明安堂,入了拜壽的起居室,卻發現裡面人頭攢動。一派歡聲笑語。
顧章和李扶安都愣住了,看樣子這裡並沒有闖進什麼獸類啊?那剛纔看到的腳印到底是什麼動物的?
他們兩個也不敢張揚開來,生怕嚇着了衆女眷。只好先給老太太磕了頭行了禮,這才規規矩矩地站在老太太下手。聽她垂詢着。
蘇若離本來縮在角落裡的,這兩個人一進來,她趕緊低下了頭,不想讓他們發覺。
顧章倒是不知道今兒蘇若離來了這兒,李扶安卻是心知肚明的,今兒離兒能來,還是他祖母親自讓大姐寫的帖子,無非就是想看看離兒的相貌品性。
對他來說。要想娶了蘇若離,就得得到家族的同意。不然,離兒就算能嫁進來,那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李扶安和祖母身後站着的李夫人悄悄地對視了一眼,李夫人朝角落裡一努嘴,李扶安就明白了,微笑着側頭看過去,就見那個纖細的身影正被前面一個身材豐腴的婦人給擋住了半邊,不由暗笑:看來她害怕這麼大的場合啊,也不知道他祖母見過了她了沒有?
不過既然他母親知道這姑娘了。那祖母肯定是見過的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爲難她?
他心裡歡歡喜喜的,那張英俊的面容就越發地俊美無儔了。勾得那些閨閣女子都咬着手指吃吃地低笑,盼着他能看自己一眼。
無奈,李扶安滿腦子都是蘇若離的倩影,眼神自然也是瞄向蘇若離的,哪裡還容得下其他的女人?
而蘇若離身前那個豐腴婦人在見到李扶安之後,卻是心花怒放。都知道誠國公府的幼子文武雙全,是個百年一遇的奇材。如今一見這品相這身段,那更是打心眼兒裡滿意。
沒想到還長得這樣!怪不得京中盛傳誠國公府的幼子乃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呢,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而且還朝她這邊看過來。莫非是對她閨女有意?
那婦人一轉頭,就見她閨女的頭垂得低低的。一張嬌俏的小臉兒通紅地快要滴出血來,她不由樂了。戳一戳身邊正低了頭用眼角餘光打量李扶安的女兒,低低笑道:“你看,這公子的相貌如何?若是看中了,娘回家就讓你爹想辦法!”
那女子也以爲李扶安看的是他,在意自己,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嬌笑一聲,下死眼盯了李扶安一眼,方纔扭扭捏捏道:“但憑爹孃做主!”
這麼說,這是願意了?
那婦人大喜,就在那兒琢磨着該如何對李家老太太和李夫人透透信兒,兩家到時候好做親家!
這婦人正想得美滋滋的時候,就聽外頭一個管事的婆子進來回道:“老太太,戲臺子那邊都預備妥當了,國公爺正領着人等着呢。”
李夫人忙上前去攙李老太太,“娘,咱們過去吧。”
李老太太笑着對衆位女眷招呼道:“今兒老身的壽誕,勞煩大家夥兒了。正好外頭下了雪,咱們娘兒們看着戲且高樂去啊!”
諸位女眷都笑呵呵地站起身來,看着李老太太被丫頭婆子圍隨着,穿着一領珍珠鑲邊的金色斗篷,到門口坐了二人擡的軟轎迤邐而去。
衆人趕緊帶着丫頭婆子打着傘一路跟着,只是雪天路滑,夫人小姐們有丫頭婆子攙着,倒是無事。只是那些不敢走在中間清掃乾淨的石子甬路上的丫頭婆子可就苦了,大雪的天兒,穿的還是青布棉鞋,走在發滑的路上,哧溜哧溜地直打滑。
人又多,剛出了門就有三四個丫頭摔倒在了地上,連跟着扶着的夫人和小姐也被撞得東倒西歪的,好生狼狽!
待到人都離開了,蘇若離才從角落裡慢騰騰地出來,帶着玲兒就往外走。
看到外頭的這一幕,只覺可笑的要命。幸虧她明智,入了冬,閒來無事就畫了一張圖樣,找了木匠給她刻好了木質高跟鞋底,底下都是一條一條的橫紋,不會打滑。這個雪天穿着正好。
玲兒打着一把油紙傘,蘇若離悠哉悠哉地跟在那羣人後頭,聽着不時就噗通傳來的摔倒聲,只覺心情出奇的好!
正走着。前頭忽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由於是低了頭走路,頭頂上又置着一把傘。蘇若離只得仰頭看去。
“離兒,我等你好久了!”一個清朗磁性的男聲在她頭頂傳來。正是李扶安的。
此時的他,穿着一領黑貂絨的大氅,肩上、頭上落了一層雪,也沒有打傘,就那麼站着,定定地看着蘇若離。
蘇若離想着他對自己的心意,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好在前面那羣人走遠了。李扶安也並沒有帶着小廝跟來,蘇若離這才放了心。
於是繞過他往前走着,嘴裡隨意答道:“是嗎?本來不想來的,覺得和你們家也沒什麼瓜葛,攀不上這麼高的門第。可是你大姐親自寫了帖子,不來倒是顯得我矯情了。”
清脆的聲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還夾雜着咯咯的笑聲,聽得李扶安心裡格外地熨帖,臉上的神情也跟着柔和起來。
“今兒是祖母的八十壽辰,特意請了你來。是想讓你和她們見見的……”李扶安斟酌着詞兒說道,雖然害怕蘇若離生氣,但是他覺得藏着掖着的遲早也得讓她知道。於是就把今兒請蘇若離的來意說了。
蘇若離目光霍地就是一跳:就說呢,當時那老太太爲何看向自己的眼神帶着一股難以察覺的敵意?原來是相看孫媳婦來了?
真是可笑!自己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難道也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再說,她什麼時候想要嫁給李扶安了,用得着他來自作多情?
一張小臉兒冷得比這外頭的冰雪還要涼,蘇若離微微地揚起下巴,一雙清涼透徹的眸子緊緊盯着李扶安的,脣角上揚,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意來。“我說李二公子,李將軍。本姑娘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用得着你家的人暗地裡相看?我還以爲真的是讓我來給你祖母拜壽的。弄了半天讓我出醜來的啊?”
蘇若離實在是有些氣不忿,這些相親的事兒她也不是沒見過,何況這古代的世家大族倒也不是忙婚啞嫁的,通常都是有長輩帶着適齡的兒女出來參加各種宴會,其實也是帶着相親的目的的。
就如今兒那些帶着女兒來拜壽的女眷,怕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吧?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李扶安竟然事先不跟她說一聲,就直接把她推給他祖母和母親看,這把她當什麼了?
李扶安面色微紅,有些訥訥,“離兒,你彆氣!不是祖母和母親想要爲難你,而是你目前若是不嫁給我,就很可能要進宮。難道你願意進宮伺候皇上,做那三宮六院中的一個?”
李扶安說的是實話,可是那話裡透出來的意思讓蘇若離接受不了。什麼叫不進宮就得嫁給他啊?他也把自己想得太好了吧?
偏了偏腦袋,蘇若離倒是笑了,“李扶安,先前倒是沒有看出來你還是個自戀狂啊?難道我除了嫁給你就再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嗎?嫁給你這樣的高門大戶跟進宮有什麼兩樣?就算你想娶我的心是真的,可是你的祖母你的母親你的妹妹能答應嗎?你又如何護佑我在這樣的深宅大院裡過日子?”
事到如今,若是不把這血淋淋的事實擺出來,李扶安是不會罷手的。
其實從今兒這事兒,蘇若離就可以看得出來,李扶安想娶她也不容易,一個人說了也是不算的。如果他想如何便如何,何苦偷偷地把她叫來讓他祖母相看?
可見,這李家的老祖宗是不會同意的。
李扶安面色難看地站在那兒一會兒,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半天才攥緊了拳頭,艱難嘶啞地道:“祖母那麼疼我,一定會答應的!”
“是嗎?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蘇若離冷冷地撂下一句話,帶着玲兒往前走去。
她要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便這麼簡單,這個願望也不容易實現!
李家這樣的門楣,怎麼會容得她這麼個棄婦登堂入室?
她信李扶安的情分是真的,但是這樣的大家族,她接受不了。
漫說李家上有精明老辣的老祖宗,下有刁鑽心黑的閨閣小姐,就算是沒有。還有婆婆妯娌,將來還會有各色小妾呢。
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何苦去找這個罪受去?
李扶安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深愛着蘇若離不能放手。況且,他是個古人。怎麼會想得到蘇若離想要什麼?
他以爲,憑着他的家族可以護佑她一生平安,她又何樂而不爲呢?
待到蘇若離走遠,李扶安才悵然若失地望着她絕美的背影,苦笑不已。
蘇若離的這番話已經表明了她的心跡。她要的只不過是簡單快樂的生活,可這樣的日子他能給她嗎?
就算是他能給,他的家裡人肯給嗎?
本來還一腔熱血的他,這會子不知道是冷風雪花吹得久了還是被蘇若離的那番話給打擊的。竟覺得渾身冰冷起來。
前一刻,他偷偷地拋下顧章,自己躲在一邊兒刻意等着蘇若離,當時那股歡呼雀躍的心情,就像是一個初識得愛情滋味的毛頭小子。
這一刻,他卻似掉進了冰窟窿裡一般!
他有些想不通,難道他喜歡的,祖母和母親他們不喜歡嗎?
離兒這麼美好的人兒,她們爲何不喜歡?
前廳裡,軒敞明亮。燒了地龍,暖如春日。
戲臺子就搭在外頭的架子上,女眷們和男客隔着幾道屏風各自安坐聽戲。
蘇若離坐在角落裡。不起眼地安靜嗑着瓜子吃着點心。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什麼她也聽不懂,不過她也懶得理會。
既來之則安之,她素來是這樣能屈能伸的性子。
只是她有些奇怪,今兒誠國公府的老祖宗八十壽誕,怎麼不見李蘭馨和李蘭馥姐妹?
按說,她們這兩個親孫女得親自侍奉在一邊兒纔是啊?
李夫人帶着大兒媳和各位女眷挈闊聊天,熱絡地很,可是時不時地總是朝蘇若離這兒瞥上兩眼,讓蘇若離冷笑不已。
哼。再看也沒用!本姑娘高攀不起!
看了一出帽子戲,衆位女眷都起來散着。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兒說話。
李蘭馨和李蘭馥帶着鑫哥兒從外面進來,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們。
李夫人忙招手叫着兩個女兒。“過來,跟夫人們見見!”
李蘭馥笑吟吟地過去了,李蘭馨則是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垂了頭跟上了。
蘇若離坐在那兒,把她面上的表情看了個一清二楚,只見李蘭馨施了脂粉的面上明光水豔,只是那眼圈兒卻紅紅的,底下青黑一片,任是脂粉擋也擋不住!
這小妮子昨夜沒睡好?
蘇若離笑吟吟地望過去,暗暗思忖着。這樣門第的嬌貴小姐,還有什麼心事難成嗎?
李蘭馨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了,側頭朝她看過來,見是蘇若離,面上的怨恨不由大盛,倒是讓蘇若離驚詫了一把:自己到底何時得罪了她了?
李蘭馨和幾位夫人見過面,就朝她這邊徑自走了過來。
蘇若離只管端坐着,看看今兒這小妮子想要怎麼對付她?
上次她落水之前清清楚楚地見李蘭馨冷着臉兒看着自己,這個仇若是不報,她就不是蘇若離了。
見李蘭馨朝這邊兒走來,鑫哥兒也跟了過來,嘴裡嚷嚷着,“小姨,小姨,等等我啊。”
本來鑫哥兒是個男孩子,應該跟着他爹的,可由於這是在外祖母家裡,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何況他纔不過七八歲的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蘭馨也不理會鑫哥兒,脣角噙着冷笑一步一步地緩緩地走了過來。
鑫哥兒小孩子跑得快,眼又尖,一下子就認出來坐在那兒的蘇若離了,頓時就歡快地拍着手衝過去,“好看的姐姐,你也來了啊?聽娘說舅舅要娶你?”
一語激起千層浪!
童言無忌,卻是真話!
頓時,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射向了蘇若離,若是這些目光能化成利劍的話,估計蘇若離這會子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不少帶着閨女的夫人們都眼神惡毒地看向了蘇若離,她們的閨女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哪裡輪得到這麼個拋頭露面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小丫頭片子?
蘇若離苦笑,沒想到李家捂得嚴嚴實實的事兒竟然被這麼個小屁孩給揭穿了。
哎,自己又成了衆矢之的了。雖然她不想如此的!
估計誠國公府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若是人家得知李扶安有心儀的人。還是一個行醫坐診的小小醫女,怕是會笑掉大牙吧?
誰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縱算他家世再好,門第再高貴。人品再無可挑剔?
李夫人一愣神的功夫就緩過勁兒來,死命地瞪着李蘭馥。自己則打着哈哈,“大家坐吧坐吧,好戲又開始了。”
可不是好戲開始了嗎?
蘇若離忍不住想笑,這李夫人話說的,怎麼聽怎麼夾着一層意思在裡頭呢。
李蘭馨則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地指着蘇若離,“鑫哥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就憑她,也配?”
李蘭馥早就衝了過來。一把拉過孩子,狠狠地朝他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死孩子,讓你瞎說,讓你瞎說!”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更是讓衆女眷們神色詭異,大家心裡都有杆稱,當時在明安堂起居室大家給李老太太拜壽的時候,就有人注意到了,李老太太曾牽着眼前這個端坐如鐘的女子的手仔細打量着。
如今有了鑫哥兒這一嘴,衆人就好似明白了什麼。
原來。李家看上了一個小小的醫女了。
於是乎,驚詫的,好笑的。心痛的……各種莫名的情緒襲上各家夫人小姐心頭,尤其是那個豐腴婦人的女兒,一張臉垮的快要掉下來。
弄了半天,人家李公子不是看她的,而是看她身後的那個小小醫女的啊?
白瞎了她一顆少女含春的心哪!
蘇若離款款起身,矜貴、典雅、高傲……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兒都不能形容她此刻一身的風範!
李蘭馨見她這個樣子,不由更是來氣,嘴巴惡毒起來:“你,你也配來我們家?你這樣的人。怎麼還敢出門?”
“我這樣的人怎麼了?李姑娘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好像我求着來你家一樣?要知道。是你姐姐親自下了帖子請我來給老夫人拜壽的!怎麼着?李姑娘這是要趕我走嗎?”
對於這樣不分青紅皁白便滿嘴噴糞的人,蘇若離自來是毫不手軟的。
怎麼着她也是在京裡混的人了。李蘭馨這麼不給她臉,她何必給她面子?
衆女眷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激烈的鬥嘴,一時都呆住了。
也不知道是誰,忽然指着蘇若離的腳尖叫了一聲,“哇,你們看她的鞋子?這不是京裡的樣子啊,好美啊?”
蘇若離有些好笑,這誰啊,這麼奇葩?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得上看她的鞋子?
也是啊,估計李蘭馨在罵她的時候,別人也沒閒着,定是把她從頭到腳打量個清清楚楚的了。
更何況她今兒可是主角,被鑫哥兒一嗓子給吼出來是李扶安的意中人,更是惹了衆怒了。
於是衆女一涌而上,紛紛來看她的靴子。更有不長眼的見蘇若離不受李蘭馨待見,爲了巴結李蘭馨,竟要蘇若離脫了靴子給她們看。
對於古代的女子來說,女人的腳是不能輕易外露的。這些人,大庭廣衆之下就要她脫了靴子,居心不良哪!
對那已經朝自己伸出磨爪的人,蘇若離那是相當地不客氣,伸腳就狠命地踩下去。
就聽哇哇幾聲慘叫,幾隻伸過來的磨爪飛快地縮了回去,再也不敢探頭了。
李蘭馨也耐不住瞄了一眼她那精緻無比的高跟靴子,嚥下滿肚子的豔羨,只管狠毒地瞪着她,“再好看,那也是雙破鞋,是別人不要的破鞋!”
此話可謂狠毒至極,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蘇若離要不是個穿越人士,不在乎這些東西,還真是下不了臺!
見李蘭馨這麼惡毒,蘇若離並不生氣,只是笑嘻嘻地答道:“哎喲,我說李姑娘,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嘴巴不要太惡毒哦?小心生了膿瘡嫁不出去!不過你放心,本姑娘這兒有包治百病的良藥,若是哪一日你的嘴巴真的爛了,儘管來找我啊!”
她輕笑着拍了拍李蘭馨的肩,忽地貼近了她耳根子,笑道:“好歹咱倆也算是相識一場,給你便宜一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