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哭了,林淑妃的事你做的也不對,我沒有明說,你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別再惹事生非了,這段時間,乖乖在鳳藻宮閉門思過。”鳳輕揚勸慰道。
“皇嫂,你就靜靜地歇息幾天,待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了再說。”沙羅也安慰孟德兒,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讓她繼續禁足,別再敲鑼打鼓地申冤。
“我知道了,我不鬧了,香草,香草,把鼓收起來。”孟德兒大聲地喊道。
“奴婢遵命。”香草聽到孟德兒叫她,連忙推門進來,將鼓收起來了。
就在鳳輕揚和沙羅離開的鳳藻宮的時候,孟德兒突然想起一件事,道:“皇上,昨天晚上我過去的時候,你和林淑妃都已經出事了。當時我沒看見李公公,有個叫小允子的太監說是李公公的乾兒子,替李公公頂差,李公公鬧肚子休息去了。”
“沙羅,立即去查這個小允子,看看是哪個宮裡的,在春耕前,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要害我。”鳳輕揚下令道。
“臣弟領命。”沙羅道,鳳輕揚和沙羅都沒有告訴孟德兒,準備在春耕立卡爾爲太子的事。
“臣妾恭送皇上。”孟德兒將鳳輕揚送到鳳藻宮的大門口,鳳輕揚頭也不回,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鳳輕揚突然間有種挫敗感,他一直覺得單純善良的孟德兒,竟因妒生恨,隨便給林淑妃安了一個狐媚惑主的罪名活埋了。他年僅九歲的女兒,指使宮人在他的寢宮燃合歡香,想讓他暴斃在榻上。
這一切的一切,對鳳輕揚來說,是個巨大的諷刺。這樣的皇后,這樣的女兒,他就算當上玉皇大帝也沒有意義。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突然好想陳櫻,他一個人悄悄出了宮,誰也沒帶。
他找到那個山谷,卻進不去,怎麼都找不到進山谷的入口,那天明明看見華聖從岩石縫進去的,可是他在石林裡轉來轉去,都找不到入口。
鳳輕揚不死心,他又跳到水潭裡,水底下也沒有入口,洞口早就被堵上了,所有的石頭都一樣,他每一塊都去摸,卻找不到入口在哪裡。
鳳輕揚沮喪地坐在雪地上,大聲呼喚陳櫻的名字,喊鳳朵,鳳念和雲錚,卻沒有人理,只傳來大山的迴音。
快天黑的時候,鳳輕揚失落地下山,卻意外遇到了送山的栓子和村裡的鄉親們,原來今天是栓子的娘出殯的日子。布穀一眼便認出鳳輕揚就是害死他奶奶的兇手,指着鳳輕揚說道:“就是他,是他害死我奶奶。”
大年初一本來新年的第一天,家家戶戶歡歡喜喜,栓子家卻在辦喪事。送山回來,竟意外遇到殺人兇手,而且鳳輕揚竟然支身一人,鄉親們也不管他是誰,沒穿龍袍也不當他是皇帝了,衝上去就打,村民們一涌而上,將鳳輕揚打的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你們這些刁民,朕是天子,朕是皇帝。”鳳輕揚抱着頭想衝出重圍,邊跑邊喊。
“打的就是你,你是皇帝,我還是玉皇大帝呢,把這個冒充皇帝的騙子打死。”村裡的保長下令道,反正鳳輕揚身邊也沒人跟着,也沒穿龍袍。
“小心我回去,滅了你們九族。”鳳輕揚跟村民們打了起來,送山的全是村裡的壯丁,沒有武功,力氣去大得驚人,幾個人一擁而上,抓住他不放。
村民們聽鳳輕揚這麼說,更來氣了,幫他一頓狠揍,找到昏死過去了,還牽走了他的馬。
鳳輕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牀上,這是一間竹屋,屋子裡有清新的竹葉香。
屋裡的桌子,椅子全都是竹子做的,桌上的花瓶裡,插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紅的,黃的,白的,藍的,紫的,摻雜在一起,有種凌成的美。
陳櫻端了一碗藥進來,見鳳輕揚坐在牀上,道:“把藥喝了,走吧。”
“櫻兒,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鳳輕揚緊緊握着陳櫻的手說道。
“把藥喝了再說話。”陳櫻將藥丸放到鳳輕揚的嘴邊,強行灌他喝藥。
鳳輕揚將藥喝了,然後說:“櫻兒,我想過了,等朝局安定以後,我就來找你,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要了。”
“還是算了吧,以後你要是後悔了,還要怪我害你連皇帝都沒當。當皇帝多好,後宮佳麗三千,想寵誰寵誰,滿朝文武,全天下的人見到你都要下跪,你高高在上,受萬民敬仰,跑這裡來吃苦,你甘心嗎?”陳櫻冷笑道,十年了,她總算把鳳輕揚看透了。他是苦過的人,他怎麼可能放着這麼舒心的日子不過,怪只怪自己從前太傻,對他抱着期望。
“櫻兒,沒有你,沒有孩子們,我並不開心,失去你以後,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你走後,我沒有寵幸任何人。”鳳輕揚急忙說道。
陳櫻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想我和孩子們,是因爲你的皇位沒有人繼承了,你不召嬪妃侍寢,是因爲你中了蠱毒,你不能高興,不能興奮。”
“我………………”鳳輕揚一時語塞,他這纔想起,陳櫻一直伶牙俐齒,他說不過她。
“我什麼我,沒話說了吧,沒話說了,起來,出谷。楓哥哥昨天去山上祭拜大娘,看見你被人打了,所以救你回來了。你害死一個無辜的老大娘,活該被人打,打死也沒人心疼。”陳櫻生氣地將鳳輕揚的衣服往他身上一披,就要走,被鳳輕揚一把拉住了。
鳳輕揚強行將陳櫻摟進了懷裡,陳櫻用力地掙脫,用狠狠甩給他一個耳光,低吼道:“皇上,請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後宮的嬪妃,想盡辦法想要討你歡欣,你馬上出宮。如果賴着不走,我讓楓哥哥趕你走。”
“好,我走,我走,櫻兒,你等着我,等我處理好一切,我就來找你,我一定回來找你和孩子們。”鳳輕揚說完穿上衣服,來到鳳雨萱的房門外,鳳雨萱喝她的茶,假裝沒有看見鳳輕揚。
“母親,我走了。”鳳輕揚低聲說道。
鳳雨萱當沒聽見,繼續喝茶,華聖連忙起身,道:“我送你出谷。”
鳳雨萱依舊沒有說話,肖楓和婉兒在屋裡沒有出來,鳳朵和鳳念跑出來,哭着抱住鳳輕揚的腿,喊道:“父皇,你不要走,不要走。”
“朵兒,念兒,你們乖,好好聽母親的話,等我忙完了,就來找你們。”鳳輕揚摸摸鳳念和鳳朵的頭安慰道,陳櫻默然地站在竹屋門前,流下了眼淚。
“櫻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鳳輕揚衝陳櫻大聲說道。
陳櫻沒有回話,華聖帶着鳳輕揚穿過石林,走出了山谷,鳳輕揚問:“華前輩,我如果要回來,怎麼進來,我找不到入口。”
“你真的有歸隱之心,走到這裡,你自然就能輕鬆找到入口了。”華聖笑道。
“前輩,告辭。”鳳輕揚拱手道。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華聖突然說出一句話。
“什麼?”鳳輕揚不明白華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中毒了,還好你昨天來了,否則你已經毒發身亡了。你外祖父曾經給過我一粒回魂丹,我加了一副藥,給你吃了,回魂丹能起死回生,希望它能救你的命。如果一個月內你沒出事,那麼你就可以多活十年。”華聖說完轉身消失在石林中。
鳳輕揚懷着複雜的心情一瘸一拐地下了山,他並沒有直接進宮,而是去了王府。
王府管家開門一看,見到鳳輕揚,吃了一驚,急忙喊道:“殿下,殿下,皇上,皇上來了。”
“管家,別支聲。”鳳輕揚低聲說道。
可是管家實在是太大聲了,王府裡的人全都跑出來請安,沙羅見鳳輕揚一臉青紫,走起路來一瘸一瘸,嚇了一跳。
沙羅急忙上前,道:“皇兄,你這是怎麼了?發生政變了?”
鳳輕揚聽沙羅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奇怪地看着他,道:“如果是發生政變,他們還能讓我活着了來,還不把你抓起來呀。”
沙羅見鳳輕揚還知道開玩笑,猜想事情不算嚴重,打趣着說:“那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告訴我是下雪天路滑,你摔的。”
“我不小心摔了,怎麼的,不行啊。”鳳輕揚冷着臉問道,他怎麼好意思說他無意中害死一位老人,被一幫村民打的。
“行,只要不是被櫻兒打的就行,皇上昨晚不在宮裡,我想應該是去找櫻兒了吧,只是沒想到,櫻兒下手這麼狠。”沙羅取笑道。
“你小子,你故意氣我是不是?”鳳輕揚生氣地朝着沙羅的屁股就是一腳,沙羅連蹦帶跳地跑了。
來到院子中央,沙羅道:“我們倆很久沒有切磋了,要不要,比試比試。”
“你就這點兒出息,在我受傷的時候找我比試。”鳳輕揚嘲弄道,見肖雪抱着孩子出來,道:“雪兒,我餓了,還沒吃飯。”
“哦,來人,快給皇上準備酒菜。”肖雪連忙吩咐道。
鳳輕揚酒醉飯飽之後,坐着王府的馬車,由沙羅親自將他送進宮去了。
之後很多天,鳳輕揚都閉門不出,只有貼身服侍的李公公知道鳳輕揚受傷了,但是李公公不敢問是怎麼傷的。鳳靜來探望過幾次,鳳輕揚都避而不見。
正月初八,鳳輕揚就開始上朝,臉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朝堂上,不時聽到有些人要議論立太子的事。
可是,衆臣只知道櫻貴妃和她生的兩位皇子及一位公主悄悄離宮了,至今下落不明。
而沙羅在這個緊要關頭,竟然查到了那個與鳳靜暗自勾結的人,鳳輕揚大驚,因爲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孟德兒的父親孟波。
“皇上,依臣弟之見,孟波只是一時糊塗,而且並未鑄成大錯,建議不要聲張地好。而且孟波手握重兵,如果突然動他,只會適得其反。”沙羅道。
“孟波這個老匹夫,太讓我失望了,我冊封他的女兒爲皇后,他還想怎麼樣?”鳳輕揚生氣地吼道。
“皇上,北方的遊牧民族的騎士經常過來搶百姓們的糧食財務,不如給孟波爲王,讓他坐陣北方。一來封王是個大恩典,二來,可以削了他的兵權。至於鳳靜公主,她很聰明,只可惜是女子。”沙羅有些婉惜地說道,知道拉攏有兵權,且有勇無謀的孟波幫忙,鳳靜的智慧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無論是鳳靜主動與孟波勾結,還是孟波想利用鳳靜,我還沒有立鳳靜爲皇太女,他們就想加害於我,真令人心痛。”鳳輕揚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想起華聖的話,他頂多還有一個月壽命,之所以中毒,問題可能出在鳳靜那碗野菜粥裡,他沒想到仙兒的死對鳳靜的影響會那麼大,鳳靜竟然那麼恨他。
“皇兄,不管怎麼樣,鳳靜都是你的女兒,她還小,你就放過她這一次。”沙羅求情道。
“來人,傳朕的旨意,北方遊牧民族時常騷擾邊境。鳳靜公主誠心敬孝,特許她到青雲山清鳳觀修行,爲天下蒼生祈福。”鳳輕揚下旨道。
沙羅笑着點點頭,送鳳靜出家,不失爲一個好主意,希望她能與佛結緣,感化她。鳳靜不在宮裡了,他才能放心讓他的卡爾進宮,想起鳳唸的事,就讓他心驚。
“皇兄,那孟波你準備怎麼處置?”沙羅問道。
“怎麼處置,當然是按你說的辦,待卡爾立爲太子之後,就讓他走,他看到女兒有依靠了,他也能放心走啊。”鳳輕揚說道。
鳳輕揚在春耕那一天,立沙羅之子卡爾爲太子,並將卡爾交給皇后撫養,衆臣對鳳輕揚這個決定大力支持。孟波自鳳靜出家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他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鳳輕揚最終放過了他,封他爲王,保北方邊境安全,他感激不盡。
離宮前夜,鳳輕揚與沙羅邀孟波在宮中飲酒,大醉而歸。
孟波離京那天,鳳輕揚與孟德兒一直將他送出城,沙羅接管了帥印,統領三軍。
那是一個落花滿天的清晨,桃林深處,孟德兒與卡爾追逐嬉戲。
鳳輕揚遠遠看着嬉戲中的孟德兒,那樣的她纔是最可愛的。
“德兒,我走了,我走後,你再也不用跟別的女人爭鳳吃醋,有卡爾在,你的後半生也有了依靠。”鳳輕揚喃喃地說道。
鳳輕揚留下聖旨,不辭而別,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看見他離開,他就好像突然從宮裡消失了一樣。
肖楓下山送了些名貴的藥材交栓子,讓他拿去集市上賣花,栓子說:“楓兄弟,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這些藥材賣了錢,我就給你,我用你給我的藥材買的錢,蓋了新房,我下個月就要娶媳婦了。”
“真的嗎?恭喜你啊。”肖楓高興地笑道,栓子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見栓子家很貧困,上山採到珍貴稀有的藥材,就會拿給栓子,讓他拿去賣了換錢花。
“是啊,下個月初八,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喜酒。”栓子笑道。
“好,我一定來,這些藥材給你,就當作是我送的賀禮。”肖楓笑着將一袋子藥材放在了門口。
“楓叔叔,你進來喝口水再走吧。”布穀跑出來喊道。
“不了,楓叔叔還有事。”肖楓笑着摸摸布穀的頭說道,婉兒就快要生了,他要去準備一些孩子出生要用的東西。
“楓兄弟,不知道你聽說沒有,當今皇上立了太子以後突然失蹤了。留了遺詔傳於給太子,命沙羅王子輔政。”栓子將他在集市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肖楓。
“是嗎?”肖楓沒想到,鳳輕揚會如此大度。
“是啊,我都覺得奇怪,好好的皇帝不當,玩失蹤,他是不是那天被我們打傻了?”栓子問道。
肖楓哈哈大笑起來,道:“他身強體健,被你們打幾下,哪裡就打傻了,我想,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有沙羅王子輔政,百姓們肯定高興。”
“嗯,沙羅王子是個好人,王子殿下平易近人,很關心百姓們的生活。”栓子替沙羅歌功訟德起來。
“栓子大哥,我還有些急事要辦,先告辭了,下個月初八,我一定來喝你的喜酒。”肖楓拱手告辭。
“好,一定要來喝喜酒啊。”栓子在肖楓身後喊道。
“我不喜歡後媽,聽說後媽吃小孩。”布穀嘟噥道。
“誰說的,別聽那些人瞎說。”栓子拍拍布穀的頭說道,說完父子倆進了屋。
肖楓離開栓子家,直接去了王府找沙羅,這件事情只有沙羅最清楚。
肖楓客氣地敲開王府的大門,見到王府的管家,問道:“請問殿下在家嗎?”
“哦,我認得你,你是殿下的朋友,殿下今日去胡太醫府上喝喜酒了,要晚上纔會回來。”管家說道。
“胡太醫?胡太醫可是與一位名叫陳弦月的姑娘成親?”肖楓想起陳櫻曾跟他說起過胡太醫和陳弦月,問道。
“對對對,少俠,您也認識他們啊,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您要找殿下,可以去胡太醫府上,順便討杯喜酒喝。如果您不知道地方,我可以安排馬車送您去。”管家客氣地說道。
“不用了,多謝,我自己知道路,打擾了。”
肖楓買了些婉兒生孩子需要的東西,就回到了山谷,見陳櫻正坐在草地上發呆。
“櫻兒,我回來了。”肖楓喊了一聲,陳櫻沒有任何反應。
“櫻兒。”肖楓又喊了一聲,陳櫻還是沒反應。
肖楓走到陳櫻身旁,將東西放下以後,道:“櫻兒,你在想他嗎?”
“楓哥哥回來了,呀,買了這麼多好東西啊。”陳櫻沒有回答,笑道接過肖楓手裡的東西,打開了袋子,翻開他買了什麼。
“櫻兒,你是不是在想他?”肖楓又問了一句。
“我沒有。”陳櫻簡短地回答。住東土弟。
“他傳位給卡爾,命沙羅輔政,然後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肖楓說道。
“什麼?失蹤了?”陳櫻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