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刑罰長老御劍而來時,冷璇葉心裡就咯噔一下。
這老頭賞罰分明,永遠是法大於情。
冷璇葉對於林白的無禮冒犯,一直沒往心裡去,只不過是聽他說的那番話,認爲他對解決太上道如今的困境有見地。
讓林白來天樞峰掌門大殿,也不過是想更好的聽一聽他解決困境的思路。
從來沒想過要林白去什麼思過崖思過,再者說了,林白對於她的境界提升有很大的幫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冷璇葉都不會讓林白去思過崖,最多象徵性處罰。
可是刑罰長老可不是這樣想的,他想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這是最令冷璇葉頭疼的地方。
聽了刑罰長老的話,冷璇葉先是瞪一眼林白,那意思要不是他背後妄議,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
但如果他不妄議,冷璇葉也就聽不到林白對解決太上道困境的看法了。
林白是肯定要保下來的。
林白沒看懂她瞪自己的意思,或許是在責怪自己妄議她吧。
他很光棍,做錯了就要挨罰,這是門規,刑罰長老這麼說一點問題沒有。
只是郭陽等三峰首座的嘴角掛着得意的微笑,就讓他有點不爽,說到底這事跟他們又沒什麼關係。
來就來吧,看戲就看戲吧。
還笑,有那麼值得高興?
就喜歡看我受罰是吧?
這時,就聽冷璇葉道:“刑長老,林白只是口無遮攔罷了,本座剛纔已經懲罰過他,就不勞刑長老費心了。”
懲罰了?
什麼懲罰?
林白看向她,不知她爲何會維護他,而敷衍刑罰長老。
冷璇葉感受到了林白的目光,沒有看過去,反而稍稍側身避開,同時不着痕跡地抿了抿嘴脣。
她生平撒過很多次謊,唯有這一次心虛了。
幾位首座扭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林白,似乎想看他受到了什麼懲罰,明顯對冷璇葉的話不信。
見鹿炳天也扭頭了,林白伸手把他的頭扭回去。
別人懷疑就算了,你一個做師父的也懷疑,坑徒弟呢?
然後,林白捂着嘴巴咳嗽了兩聲,再把手拿下來時,掌心已經有一灘猩紅血漬。
幾位首座皺着眉頭,這把戲顯然不好糊弄他們。
鹿炳天是信了,他蹭地一下站起來,雙手抓住林白的肩膀,語氣激動道:
“林白你沒事吧,讓爲師看看傷得重不重?”
林白哪兒可能讓他看,本來就是裝的,就一直推脫。
鹿炳天氣憤回頭,怒視掌門冷璇葉:“掌門!林白固然有錯,可是您也不能下手這麼重啊,他可是太上道聖子,把他打傷了,即將到來的六大聖地較武大會誰去?把他打壞了吃虧的可是你。”
冷璇葉被噎了一下,一是因爲林白炸傷,演得跟真的一樣,二是因爲鹿炳天說的最後一句話。
絕對的大實話。
哪怕今後不跟林白結爲道侶,他的存在對冷璇葉都是無比的重要,至少在她晉升陽神之前,林白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天璇峰首座華榮子咳嗽了一聲,開口道:“鹿師兄此言差矣,六大聖地較武大會即便沒有了林白,也還有其他弟子,我太上道天才弟子如雲,像郭師兄之子郭太濤就很不錯,不是說林白成爲聖子,太上道就全仰仗他了。”
郭陽這邊立刻迴應:“華師弟說的哪的話,你兒子華安同樣是天才弟子,可不比我兒差啊。”
華榮子擡手一禮,“過獎,過獎,郭師兄過獎了。”
郭陽也回一禮:“哪裡哪裡,華師弟過獎了。”
“不不不,郭師兄過獎。”
“哪裡哪裡……”
其他人一頭黑線,你倆一唱一和的,擱這兒唱戲?
“夠了!”刑罰長老最受不了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這是掌門大殿,你們倆成何體統?”
華榮子和郭陽瞬間閉嘴了,倒不是怕了刑罰長老,而是犯不着惹他。
刑罰長老古板了一些,可是熟知門規,一吵就用門規壓人,在這方面沒人能吵得贏他。
刑罰長老起身,向冷璇葉行了禮,才道:“掌門,儘管您貴爲本門掌門,但是也不動私刑,林白犯了錯必須由刑罰堂做出裁決,所以私刑不作數,林白該受的懲罰必須得受。”
鹿炳天道:“刑長老,你怎可如此不知變通?”
趕來的路上遇到刑罰長老,鹿炳天就說了一路好話,就差嘴巴說幹,現在看來依然沒有用。
刑罰長老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又冷又硬。
“你是要我跪下求你?”
撲通一聲,鹿炳天跪了下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全都愣住了。
他竟然爲了徒弟,不惜向刑罰長老下跪。
林白怔住了,這也是他沒料到的。
畢竟兩人名爲師徒,可是這十年裡說過的話並不多,主要是林白懶散,一直不肯修煉,每次見面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鹿炳天爲了不讓他被罰去思過崖,竟不惜犧牲自己的顏面。
這一刻,林白的心裡很感動。
“師父,犯不着啊。不就是思過崖嘛,弟子去就是了,你快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師父,但是跪其他人,就是恥辱。
刑罰長老揹着手,背過身去擡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根本不爲所動。
誰勸他都不好使,吃了秤砣鐵了心。
林白費了好大勁才把鹿炳天拉起來。
然後對冷璇葉和刑罰長老說道:“弟子林白因背後妄議掌門,甘願接受懲罰!”
再不認罰,林白不知道鹿炳天還會做出什麼丟下尊嚴的事。
好歹是一峰首座,這麼做不值得。
不就去思過崖嘛,又死不了。
郭陽和華榮子一派的人相視一笑,默然不語,既然結果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就不會干預那麼多。
鹿炳天和傅蓉表情慘淡,林白一認罪,就知道大勢已去。
如果他硬抗着,然後冷璇葉再說點話,哪怕郭陽幾人再怎麼作妖,此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冷璇葉一直沒說話,兩人估計她心裡也認爲林白該受罰。
畢竟她是被冒犯的一個,林白說的那些話也有些過了,她生氣是應該的。
可就在這時,冷璇葉用一種近乎霸道、不可忤逆的口吻道:
“刑長老,本座若免罰林白,你又待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