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不敢再關注國內關於我已經沸沸揚揚的討論。從前有粉絲作我的底氣, 但這次是老粉倒水,路人終於可以放肆嘲笑了。
但那些聲音太過吵鬧,從國內到國外, 我沒辦法視而不見, 因爲總有人試圖讓我知曉。油管下面有質詢的聲音, 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謾罵, 從我有了知名度開始, 這樣大規模的罵戰是第二次。我已經有了經驗,繼續放自己寫的歌,然後數數, 一二三四……自己居然已經放了十二首新歌。
陳堯說他會處理這些問題,但我只害怕自己會給他帶來困擾。他這幾天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我不敢找他, 只好自己惴惴不安。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上完課,收拾書本的時候, 桌上一隻塗紅甲、修長細緻的手扣了扣我的桌子,我順着那隻手望上去,香奈兒的上衣,寶格麗的戒指做成項鍊串在脖子上,同樣是寶格麗出品的一款香水, 撲面而來的衝擊簡直像是穿了第二件外套, 最後是那張臉, 實話實說, 其他的衣服香水都好說, 畢竟我曾經也算半個中國地區特供微博大使,但這張臉, 這張全球限量,和陳堯一模一樣的這張臉,我要是再認不出來,再不被嚇得半死,就有愧於我早年慫王的稱號了。
“周唯?”陳堯的媽媽問我,朝我伸出手,“我是陳堯的媽媽,你叫我簡言就好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不敢不點頭。
簡言反客爲主,帶我去大廈一傢俬人日料店吃飯。這家店陳堯在北京帶我吃過,所以我還算比較熟悉菜譜和吃法,在剛開始時好歹沒有露怯。
“我也是從新聞上知道我兒子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朋友藏在美國讀書啊。”簡言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明明料理還未上桌,好戲就上演了。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該怎麼回答,更不知道的是簡言大老遠的花費精力來找我是爲了什麼。畢竟我只是陳堯交往的女友,曾經的,或者也是現任,但也不用勞駕他的父母都出動吧。
從前看的言情小說這時候全派上了用場。我腦海中全是簡言坐在我面前,從包裡掏出一大堆鈔票砸向我的情景,一邊砸還一邊大叫:“你快離開我兒子!這些錢全都給你!”
以前我和陳堯談到這些的時候,我總會笑着對他說:“我一定拿錢就跑,絕對不回頭找你。”
但現在這樣的場景真的就快要發生了,而在我的腦海中已經發生了的時候,我在瑟瑟發抖,什麼話都說不出,等待着簡言接下來的話語。
簡言說:“我聽說你家裡又欠了些債……”
我閉上眼睛,狠下心來不管不顧的直接開了口:“不要讓我離開他啊。我這些年都一直在賺錢的,我也在努力的攢錢。我來到這裡每天都打工的,現在油管還有廣告費,我真的每天都在賺錢的……”
我講到最後聲音都在抖,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後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陳堯,沒有辦法和陳堯在一起了,我還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顫抖,儘量咬字清楚:“我不會花他的錢的,我會自己賺錢的。”
簡言揚起下巴,說:“其實我一直都很看好他和顧嘉安啊,兩個人青梅竹馬的,總覺得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會更幸福啊。”
我的眼眶開始發紅酸澀起來:“如果陳堯真的和顧嘉安在一起會更幸福的話,我會比誰都最先退步的。”
“可是不會這樣的,到現在爲止,我相信只有我能讓陳堯開心。”
這是陳堯給我的底氣,我在這一刻才初初發現。他每週打飛的來找我,每天的早安晚安,每年生日即使在分手的日子裡也明裡暗裡送的祝福,種種這些,讓在他面前這麼自卑,這麼喜歡逃跑的我,也能說出“只有我能讓陳堯開心”這種聽起來勢在必得的話。跟在一個自信心爆棚的人的旁邊,我居然也能習得一點了。
“我真的真的很愛他。”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過。但是有人要來搶走他,就像童年時候那些人從我手裡搶過我的洋娃娃,任由我哭着喊着,催我快點上場表演,過了十幾年,我竟然還是這麼無力,只能不斷重複早已經在心裡重複了無數遍的話。
簡言打量我許久,終於忍不住的翹起嘴角,捂住嘴巴偷樂道:“你覺得我和他爸爸管的住陳堯嗎?”
“啊?”我張口,成一個圓圓的O形。
“他長的像我,性格卻跟他爸爸一樣,從小就有主見,投資《火焰世界》,高中來美國留學,畢業之後開辦自己的公司,從來都是他自己做的決定,至於談什麼女朋友,我們當然也不會管他。”
“我如今來,只是好奇而已。但剛剛,好像自己的疑惑全都解決了。”
臨上飛機前的那一刻,簡言猶如我認識多年的密友,而不是長輩,微笑對我頷首道:“做好準備哦。”
她的提醒一石激起千層浪,我隱約猜想到什麼,但是轉眼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