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四月,曹操的帳下又增加了一個名氣極大的謀士,穎川荀攸,荀家傑出的後輩中已經有兩人投入了曹操的麾下,雖然此時穎川荀家並未放言支持曹操,但其他諸侯在獲得這個消息後都暗自將對曹操的警戒再提升了一個等級。
而趙雲的加入卻並沒有引起注意,畢竟趙雲的名頭太小,而他的能力除了張遼外,就連公孫瓚和劉備都所知不全。
而曹操的大軍也在濮陽城的一場血戰後恢復了過來,經過整編臧霸軍和俘虜的呂布軍士兵,再加上補充了一部分新兵,曹操的正規軍人數達到了十萬之衆,騎兵也有了六千人,戰鬥力已經完全恢復並得到了增強。
同時因爲曹操在入主兗州時就四處收攏流民,大力施行屯田政策,徵兵時也已不影響農業生產爲目標,其控制地區的糧食產量大大超過了其他只知道一味徵兵打仗的諸侯之地,再加上徐州糜家的暗中幫助,曹軍的軍糧可謂十分充足,再也沒有了歷史上因爲缺糧而要殺人以人肉制脯充作軍糧的慘劇發生了。對於這點,讓張遼很是自豪,正是因爲他的堅持,曹軍的糧草才能如此富餘。雖然沒有人知道正是因爲他才阻止了一場屠殺,可他自己內心還是極爲歡愉的。
在曹軍恢復實力後,曹操也將兵力做出了調整:夏侯惇依舊率一萬士兵(騎兵一千)駐守東郡;樂進率一萬兵駐守濟北國和泰山郡;臧霸率一萬兵駐守琅琊郡;夏侯淵、李典、于禁率兩萬士兵(騎兵兩千)駐守彭城國和沛國、東海郡的實際控制地區;曹仁、曹洪率三萬士兵(其中近半數是新兵)駐紮陳留郡,並時不時的出擊豫州的樑國、陳國和汝南郡的黃巾殘部,以鍛鍊新兵;張遼率兵一萬(騎兵兩千)駐守濟陰郡的定陶城,因爲張遼新婚,這支軍隊實際被張遼交給了張新和趙雲統領;最後一萬士兵(包括一千虎豹騎)是曹操的中軍,由曹純統領,隨曹操一通駐紮在鄄城。
經過調整的曹軍實際上暫時停止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除了陳留郡的曹仁、曹洪的三萬大軍外,其餘的軍隊都只是駐紮各地,隨時保持着對敵人的威懾。
除了這十萬正規軍外,曹軍控制地區的各郡、國分別有一、二萬左右的郡國兵作爲守軍,各個屯田點和自然村還有農閒時保持着一定量軍事訓練的鄉民警衛隊。
如此一來,曹軍就初步形成了以正規軍爲拳頭,郡國兵爲預備隊,鄉民警衛隊爲基礎的三級軍隊制度。因爲曹軍目前基本上都是屬於本土作戰,後勤完全由臨時徵召的郡國兵負擔,保證了十萬正規軍完全以戰兵爲主,戰鬥力得以充分發揮。
在士兵的武器裝備上,也形成了以長弓兵和弩兵爲遠程打擊力量,長槍兵和刀盾兵爲格鬥力量,再給軍隊以伍爲單位配備了大量的木製大車用於放置各種物資,包括巨盾、箭枝、鐵甲等。而淘汰下來的各種裝備則交給郡國兵或是警衛隊,保證了後備兵員在日後進入軍營時不至於對武器感到陌生。如此大規模的換裝也多虧了查抄了不少跟着陳宮一起叛亂的兗州世家,所得的錢財全部充公,確保軍隊換裝的經費。
經過休整後的曹軍士氣高昂,士兵們紛紛摩拳擦掌的等着曹操下達作戰命令。曹軍自初平元年起歷經無數戰鬥所獲得的威名讓這些士兵們信心百倍,都希望能跟着自己的統帥再度獲得勝利的喜悅和好處。
這時,我們的主角張遼將軍卻遠離了軍營,依然在享受他的新婚生活。
“夫君,吃些鮮果吧,這是我父親剛剛派人送來的。”曹清讓侍女端着一盤剛剛洗乾淨的果子放在她身邊的小圓桌上,對正躺在搖椅上舒服的晃悠着的張遼說道。
正閉着眼睛在享受着搖椅搖晃時帶來的舒適感的張遼睜開眼睛,扭頭一看,原來曹清拿來的是一盤紫色的葡萄。張遼騰的一下坐起身來,倒是將一邊正要坐下的曹清嚇了一跳。
“夫君,你怎麼啦?”曹清擔心張遼出事,連忙問道。
張遼搖搖頭,舉起左手的小指掏了掏耳朵,站起身對曹清笑道:“清兒不要擔心,我沒事兒。剛纔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曹清嫁給張遼還不到一月,以前她都從別人的嘴裡經常聽到張遼的事蹟,還有就在自己大嫂的幫助下偷偷在暗處看過幾次到曹家議事的張遼,在她的心裡,自己的夫君是一個文武雙全、瀟灑倜儻、處變不驚的人,就是結婚後也只是看到了張遼溫柔體貼的一面,可從沒有見過張遼如此抽風般一驚一乍的樣子。
張遼看到曹清依舊是一副擔心的表情,卻有着另一種嫵媚的風情。於是他那原本只是擔心曹清被嚇着而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不禁變得自然了,嘴角開始大幅度上翹,嘴也咧得更大了,發出了呵呵的笑聲。
張遼這一笑倒讓曹清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連忙暫時放下了對張遼的擔心,轉而去看自己的衣裳是否有問題。在她看了半天都沒有發現問題後,她又在想是不是臉上的妝出錯了,立刻就想起身進屋去照鏡子。
張遼看着自己的妻子這一通忙碌再也忍不住了,趕緊一把將曹清的手抓住,將她摟在懷中說:“清兒,休要擔心,你的妝容和服飾都沒有問題。”
“那……那夫君你爲何看着妾身笑呢?”曹清被張遼拉到懷中後感到了張遼懷抱的溫暖,她將頭輕輕的靠在張遼的肩膀上,小聲的說。
張遼擁着自己的嬌妻,嗅着妻子身上飄來的香氣,眯着眼睛柔聲的說:“那是爲夫看到了我家清兒不同於平時的另類風情,想到我一介武夫,卻能得此嬌妻,焉能不笑。”
曹清聽着張遼的綿綿情話,整個人陶醉其中,她將身子稍稍扭了一下,讓自己的後背完全靠在張遼的前胸,張遼的雙手則環在她的身前將她緊緊摟住,這樣讓她感覺更加舒服。
就這樣,夫妻兩人摟在一起,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着當前的溫馨的感覺,院子裡的侍女們也早已悄悄地退出了院子,並不讓其他人來打擾他們兩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片刻的時間,曹清忽然打破了安靜的氣氛,她微微揚起頭,輕啓朱脣對張遼問道:“夫君,你之前那猛然一驚究竟是爲了什麼?”
張遼依舊摟着妻子,他沒有睜開眼睛,說:“那不過是爲夫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關於葡萄的事情。至於猛然跳起來,那不過是爲夫的習慣,只不過在外面要維持將軍的威嚴,故而只有家中的人才能看到爲夫如此的表現。”
“嗯……”曹清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妾身在未嫁於夫君之前也時常聽人說起夫君的事,那時在妾身的心中,夫君是一個文武雙全、瀟灑倜儻,事處變不驚的人。那時也聽說過夫君和郭奉孝先生兩人時有不同於世俗的表現,有浪子之稱,可妾身選擇忽視。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夫君爲人率性,不拘俗套罷了。當日還有人些擔心子廉哥哥會變成曹家的浪子,如今看來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曹清此時雖然在說話,但她的雙眼依然閉着,不願意睜開。
此時的文人雖然還沒有達到魏晉時文人的那種狂放不羈,卻已經有了這種風骨的雛形,所以張遼和郭嘉的作爲不過是些在曹操面前不得志的人才會去詆譭,其他人根本就是視若罔聞,甚至還有些年輕人對此很是躍躍欲試。而數十年後出現的“竹林七賢”更是因爲玄學的影響和對當政的司馬氏的不滿而不仕於朝(雖然七人中的王戎、山濤最終還是投靠了司馬朝廷,嵇康則作《與山巨源絕交書》以明志,但在七人的關係分崩離析前的表現確實有老莊“棄經典、蔑禮法、崇放達”的特點。),數百年後的大唐盛世中的文人們也在大力提倡“漢魏風骨”,就是禮教大於天的明清時代,“漢魏之風”也是文人們相互吹捧時常用的名詞。所以張遼也纔會如此作爲而不擔心被人詬病。
不過曹清話中的最後一句卻引起了張遼的注意,曹清或許是言者無意,但張遼確實聽者有心,前段時間的流言風波讓他甚至心生去意,如果說這其中沒有曹家人在其中參合,打死張遼也不會相信。現在在郭嘉和程昱等人的暗中努力和曹操的作爲下,這流言失去了市場,再加上張遼和曹家聯姻,娶了曹家最爲得寵的幼女,這種流言就失去了根基。
可張遼自己雖然表面平靜,但內心卻實在不甘心。如今曹清無意中透露出來的消息表明這曹家中給張遼下套兒的人就要露出水面了,張遼又豈能不暗自打探清楚。“有人?是何人擔心?”張遼不動聲色的問道。
“還能有誰?不就是大哥的那個侍妾卞姬唄。”曹清有些不屑的說。
“卞姬……”張遼心中暗暗一驚。這卞姬就是曹操的次子曹丕的母親,也就是未來曹操的卞夫人,魏國的卞太后。此人倡家出身,卻在梟雄曹操身邊一待就是數十年,最終憑藉兒子曹丕當上了太后,還阻止了曹丕和曹植的兄弟之爭,可見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但張遼自問也沒得罪過她,他如何會詆譭自己?
“莫非是自己對曹昂的親近?”張遼心裡想道。張遼的確是想保住曹昂,好好影響曹昂,然後藉助日後曹昂的力量來漸漸影響整個國家和民族。“難道這卞夫人現在就想着讓曹丕取曹昂而代之嘛?”張遼心中揣度着卞夫人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