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城中,見到自己的副將如此狼狽的逃回來,劉磐頗有些慶幸的看了看廖立,正是廖立的但勸阻了他出動大軍偷襲的計刑。還強行將他攔下,不讓他親自領兵。若非如此,今晚狼狽的就該是他劉磐了,他將在一月前被曹軍打敗後再次吃虧。這樣一來,他十餘日將曹軍“阻擋”在房陵城下的戰功是畢業會打個折扣。
廖立此時自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當初也是覺得曹軍舉動詭異,這才勸阻了劉磐意圖大動干戈的舉動。而且偷襲的士卒是他特意安排的,大都是些老弱病殘。即便是在偷襲中全軍覆沒,不但沒有影響到房陵城的守備力量,還能減少多餘的糧草消耗。
劉磐和廖立如今都有些志得意滿,能與名聲赫赫的大將張遼互有攻守的“對峙”一月,這本身就是對他們名聲的一種提升和肯定。就是不知道事情真相一旦被揭開。這兩個,被張遼騙的團團轉的年輕人是否能夠捱過那段被人們鄙視的時光了。
“劉將軍,如今曹軍雖然久攻不下而意欲使詐,但我軍兵力也損耗不小。如今城中能戰之兵不過兩萬出頭,還需將軍向使君再討些援兵過來。”廖立雖然缺乏經驗。但是面前畢竟是張遼,即便他們這些日子“佔了上風”可廖立還是絕對手中兵力越多越好。
或許是龐德那一戰將劉磐打得實在太狠,讓劉磐影響深刻。劉磐對廖立此言也極爲贊同。他的副手們自然也不會質疑,誰會嫌自己手中的兵力太多啊。
於是,當晚劉磐便命人作書一封,將房陵近期的情況詳細報於劉表,甚至今晚偷襲受挫一事也一併報上,並向劉表再求些援兵。劉磐身爲劉表族侄,說話自然沒那麼多顧忌。
在城中側棋的住所內,從老僕側軍處得知偷襲兵馬全軍覆沒的消息後唰棋並未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唰棋對曹軍實際兵力一清二楚,對劉磐僅僅派出三千疲弱之兵去偷襲虎狼之軍的大營,涮棋對此毫不看好。事實也證明了涮棋的看法。
不過張遼今日的舉動卻讓側棋再度迷惑,他原本以爲張遼是詐稱六萬大軍以吸引荊州軍不斷增兵,哪知道張遼今日的舉動讓涮棋也認爲張遼實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意圖用計策誘使房陵守軍出城。所以雖然偷襲失敗,側棋反而對劉磐、廖立的謹慎感到佩服。““軍叔,看來這張遼也有被人識破計謀的一天啊”。削棋興致不錯,雖然他這個縣令基本沒有了實權,但他還是荊州人,還是個有些熱血、有些理想的年輕人。
“未必啊?”荊軍老人雖然年事已高,可是年輕時也曾在軍中廝混,加上這數十年走南闖北的歷練,他的經驗完全能彌補天賦上與青年人的差距。“今日曹軍撤兵時我便發覺曹軍陣型似有不穩之像。應該是軍心波動之故。這或許便是張遼果斷撤兵回營的原因。而偷襲失敗也是劉磐等人自找沒趣。殊不知曹軍的騎兵這些日子一直閒着沒事做嗎?小。
“噢荊棋聽老僕刻軍這麼一說,也收起了欣喜的心情,“難道曹軍確實遇到麻煩?而張遼卻準確的估計到了我軍會偷襲?”
“張遼此人十餘歲便從軍征戰,更是有過百騎縱橫北疆的記錄。身經百戰與其而言並非虛妄。經驗之豐富,又豈是劉磐這樣的公子哥可比?況且曹軍統帥曹承相最擅偷襲,張遼的戰例中也不乏偷襲、斷糧之舉,如此將帥帶出來的兵將又豈會對偷襲不加提防?劉磐、廖立想偷襲軍營,還不如去想辦法偷襲上庸、西城更加穩妥!況且曹軍中謀士衆多,便是張遼軍中也有鹿門書院的徐元直在啊!”側軍對劉磐、廖立這兩個毛頭小子一點好感都沒有。
“元直!唉”。荊棋與諸葛亮和龐統都算是姻親,又如何會不知道徐庶。同時他也對徐庶的能力瞭解甚深,鹿門弟子能得到龐德公看重的,每一個都不是易於之輩。
側軍與側棋不同,年輕的荊棋心中還有熱血,還有同爲荊州人的念頭。刻軍如今只會向着側家之人,其他人便是再如何,也與他側軍無關。沒有刷家家主荊越的命令,他不會對任何側家之外的人有一絲的相助之心。何況劉磐、廖立還在房陵欺負側家的大公子,將身爲房陵令的側棋的所有權力全部錄奪,僅讓側棋阻止百姓運送糧草和各種物資。若不是家主側越明令暫時不得翻臉,荊軍說不定便會與城外的曹軍聯繫,開門將曹軍引入城中。不要以爲劉磐將側棋的權力錄奪側家便毫無反擊之力,一個延續了四百年的家族的底蘊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打壓的。
便是曹操,也是僅僅針對那些百年曆史,甚至幾十年歷史的家族,真正數百年的家族,曹操也並沒有下狠手。雙方都有顧忌,算是麻桿打狼兩頭怕吧!
“軍叔,那依你之見,張遼是因爲軍心有變而被迫退兵。可是究竟有何事能讓強大的曹軍軍心變動呢?”側棋不解
“公子,變動倒是未必,但是曹軍不過一萬步兵,卻需要僞裝出六萬人規模的攻勢,士兵的疲憊可想而知。這種軍心變動應該是疲憊造成的,否則張遼就不是撤只回營,而是撤軍回上庸了。”側軍爲荊棋解說着,他們這些老人無不希望未來的家主能夠讓荊家能夠穩定的延續下去,此時他們就必須盡一切可能將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側棋。
“原來如此!小。側棋並沒有真正接觸過軍旅,這方面的經驗根本就幾近沒有。
“公子,恐怕這幾日房陵城會十分安靜,張遼一定會找機會讓士卒休整,以恢復他們的軍心。咱們也可以輕鬆幾天了唰軍這些日子雖然沒有參與戰事,但是每次戰鬥他均在一旁觀戰,還需要與曹軍中的暗子聯絡,也是十分辛苦的。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這幾日可是辛苦軍叔了。”側棋雖然手中失去了實權,不過能安靜幾天,讓他看看書也好。
第二天,曹軍果然如削軍所料並未出戰,這讓劉磐、廖立詫異之下更加堅定了曹軍有詐的想法。在下令加強警懼,堅守城池的同時,劉磐立刻派人再度向襄陽求援。
而此時在羊峪口曹軍大營中,張遼卻帶着士兵們在玩球。除了值班的將領之外小龐德、曹彰、趙虎、曹海,以及曹泰、曹馥、夏侯充等人也統統參加進來。張遼這裡的衝撞球最能夠激起趙虎這類猛男的血性,蹴鞠也遠比其他地方更加有競爭性。至於騎兵將領們也同樣有馬球可以過癮,同時還能磨練騎術,窩教於樂,其樂無窮啊!
旁的徐庶、蔣濟這兩位書生卻沒有介入,雖然他們的身體素質並不差,徐庶更是不遜於軍中大部分將領,但是已經深入骨髓的士人風範讓他們拉不下臉來參加這種渾身汗水,滿身塵土的軍中之戲。
“唉!如今濟方纔知道爲何張將軍如此深的軍心。若是爲將者都能如張將軍一般放下這將軍的架子,與普通士兵混在一起,要得到將是愛戴也是尋常之事!”蔣濟看着球場上揮灑着漢水,大呼小叫的與士兵搶球的張遼小感慨的說道。
“子通,自古以來便是上下有別,即便是能爲士兵吸癰的吳起也不能真正放下身段。唯一與將軍近似者唯有一生未得封侯的李廣將軍,不過在治軍與個人爵位上,李廣也無法與將軍相比啊!”徐庶微笑道。
“年呵!確實如此。太史公爲李廣將軍鳴不平,卻不會知道數百年後又一個同樣與李廣將軍行事有幾分相似的張遼將軍卻能夠以軍功封
“不能比!李廣與將軍相差甚遠,單就以心胸而論,李廣恢復權勢後便斬殺嚴格執法的霸陵尉。此舉着實顯出李廣的狹隘,無論是將軍還是曹公,皆對李廣此舉頗有微辭。韓信能寬待辱他的潑皮,韓安國亦能寬恕羞辱他的獄卒。此二人一爲齊王,一爲侯爵,皆有其心胸寬闊之故。再者說了。咱們這位將軍亦是對李廣不以爲然,他曾多次對李廣的戰績提出質疑。並對太史公厚此薄彼的行爲大加譏諷。外戚並非沒有人才,太史公此舉卻有不妥啊!”徐庶笑着說道。
蔣濟一聽也心中暗笑,張遼質疑李廣還能用武將間的競爭意識來解釋,可是質疑司馬遷,聯繫張遼妻子的身份,這個話題顯然屬於張遼極爲反感的忌諱話題。蔣濟心中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切不可在將來犯了張遼的忌諱。
正當兩人閒聊時。突然看見今日輪到值班的曹德之子曹瀚向他們這裡急匆匆的疾走過來。
“兩位先生,有緊急軍情,速速請將軍前來處置!”曹瀚走到徐庶、蔣濟身邊小口中着急的說着,並將一封書簡交給了徐庶。““哦!”徐庶眉頭一擡,轉身便從身邊拉過一箇中軍侍從,讓他速去將張遼從球場上叫回來。
張遼得到消息也沒有耽擱,徐庶能讓人來找他,必然有他的原因,張遼將徐庶帶在身邊可不是做樣子的,如今軍中的情報、文書處理全部都交給了徐庶、蔣濟,就連很多戰術制定也有他們兩人的身影。
“元直、子通。究竟有何事?”張遼一面用侍從遞過來的手巾擦着汗,一面問道。
“將軍,你看吧!是子廉將軍的消息。”徐庶將那封書簡遞給張遼。
張遼看了肯書簡,上面有曹洪的識別標誌,但是書簡的封口卻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張遼沒有立刻拆開,卻擡起頭向一旁的曹瀚問道:“送信的人呢?”
“回稟將軍,送信之人滿身塵土,整個人疲憊不堪,嘴脣乾裂,衣衫也破爛不堪。如今屬下已命人帶他去吃些東西,並等待將軍召見曹瀚不慌不忙的說道。
曹家子弟各有其性格,這個曹瀚倒是繼承了他父親曹德的圓滑、周詳,做起事情來面面俱到。雖沒有滴水不漏,卻也算得上週全了。
“好!你這便回去將那人帶到軍帳見我。”張遼說完,便帶着徐庶二人轉身向軍
“你是說子廉派出了不止一波信使?”張遼在詢問過那個恢妾了一些精力的信使後不冉得眉頭緊皺。
揮揮手讓那信使離開後,張遼又一次將視線投到書案上那封被打開的書簡上。書簡中的內容完全是用曹洪和張遼約定的暗語書寫,除了張遼、曹洪,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懂。書簡中曹洪告訴張遼他已經攻克姊歸,正在等待張頜的大軍趕到,便會立刻分兵攻打夷陵、枝江和江
。
要張遼趕緊按照計劃派出龐德,爲他牽制襄陽城可能的援兵。
但是張遼如今考慮的卻不是是否派出龐德的問題,龐德是一定要派的,但是曹洪的信使只有一人趕到房陵,這很能夠說明問題,曹洪的行蹤已經被荊州軍發現了。如今便是所有的底牌都揭開了,大家要比拼的便是速度了。幸好曹洪對派出的信使也只是交代了任務,卻沒有讓他們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與他們有着同樣的任務,即便他們失手被擒,也未必便會輕易招供。畢竟他們不知道曹洪的底牌,若是依然有人能將消息傳到房陵,荊州軍一旦失敗,他們也逃不了曹軍的追殺。而書簡的內容對於張遼、曹洪之外的人根本就是一團漿糊,沒人能從中推測出真實內容。
張遼能想到的問題徐庶等人同樣也能想到,之見徐庶走到張遼面前,躬身說道:“將軍。走到了讓龐德將軍出擊的時候了?”
“不錯!小。張遼擡起頭,雙眼中閃出兩道精芒,說道:“不但龐令明到了出擊的時候,我也該讓劉磐那小子好好證實一下現實了!”
“將軍,休整三日可是將軍親口對將士們的許諾,便是要再度進攻,亦須等到三日之後弈可”。徐庶上前一步道。
“元直放心!”張遼笑了。徐庶的提醒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忘記,何況申家兄弟不到,他削弱地方土豪的目的又如何能夠達到呢?再說他還需要有人爲他看守軍營呢。
張遼說完,便命人去將龐德找來。如今久戰疲憊的將士已經得到了一天的休息,也無需騎兵再繼續守護了。緊接着還有六千郡卒和三千多被司馬懿轉化的荊州軍戰俘,這近萬士卒的戰鬥力雖然差的比較遠,但是守個大營,壓個陣腳什麼的還沒問題。騎兵已經憋了好久,該讓他們出山耍耍威風了。
接下來的三日內,張遼真的是讓全軍將士徹底放鬆,軍中那股影畸了軍心的緊張氣氛也被緩解。三日後,司馬懿與申耽、申儀兄弟帶着六千郡卒、三千降兵趕到羊峪口,這些增援填補了三千騎兵離開後軍營中的空缺。無論從哪裡看,軍營中依然是數萬兵馬。
這時候張遼依舊沒有恢復進攻,他已經得到消息,襄陽城又一次派出一萬兵馬增援房陵。而且曹洪行蹤的暴露,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自己這邊兵力的虛實。張遼此時必須小心謹慎,之前可以使耍着劉磐玩,但如今卻不能真的在劉磐手上栽了跟頭。
而且張新的手下已經再次盯住了與軍中內奸聯繫的人,從跟蹤的結果看,此人直接回到了房陵。張遼立刻命人將暴露的兩人擒拿後審訊,結果網一動手,他們便立剪招供。這兩人竟然是側家的人,而且是六年前便藉着曹軍徵兵的機會進入曹軍的。而且他們很清楚的告訴張新,家主側越交待過,只要被發現,可以表明身份。
這個消息讓張遼哭笑不得,更是讓曹海火冒三丈。但是介於曹操要征服荊州的全盤考慮,張遼只能將這兩人暫時看押。曹軍中的練模式的泄露張遼並不擔心,軍魂的養成沒那麼簡單。不過側越對這兩人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讓他們表明身份來保住性命,這確實讓張遼意外。
“此事上報主公,聽憑主公處置!”張遼在確定並非曹操的暗子後心中的陰霾頓時消散。
曹海雖然不忿,卻不敢破壞曹操的大局,只能氣呼呼的跟着張遼。
張遼可沒時間理會曹海的小心思,反正曹海不會不碩大局。反倒是如今的局勢讓張遼清閒不下來,雖然沒有危險,可是衆多的事務都必須張遼親自拍板決定,由不得張遼偷懶了。
司馬懿來了又走了。他爲張遼帶來了招降的荊州兵和一批補給,其中還有滿寵從漢中守軍中調集的十架投石機。雖然張遼並不在意房陵城中那效率低下的投石機。不過能夠有增加攻城勝率的器械,怎麼都是一件好事。而且司馬懿不愧爲能於諸葛亮並稱三國兩大智者的人物,張遼讓他留守後方,他卻能夠善解人意般的將上庸、西城的勢力好好的整合了一遍。如今六千郡卒的離開,上庸、西城兩城中申家的勢力就幾近於無了。
“子廉的暴露也等於解開了我的束縛,劉磐啊!讓你們得意了一個。月,也該還點利息了吧!”張遼看着遠方隱約的房陵城牆,心中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