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倒是蔡坐不住了,畢竟張遼可是曹清的夫君,代的女子地位尚未如數百年之後那般地下,可“三綱五常”自董仲舒始也有了數百年的統治地位,蔡琰即便知道曹清夫婦感情深厚,也不願讓他們夫妻之間因此而產生矛盾。
“清兒!”蔡拉了拉曹清的衣袖。
蔡卻哪裡知道,張遼夫婦的感情又豈會被這點小爭執傷害,他們之間這類玩笑般的爭吵早已是司空見慣,張遼可是信奉夫妻間需要時不時的有些無傷大雅的小爭吵來調節夫妻間長期不變的生活節奏的。
但是這種事情基本上算是閨中私事,而且涉及夫妻私密,便是曹清也不會告訴蔡琰,正好藉着蔡琰的勸阻,曹清也佔了上風,不待給張遼任何“反擊”的機會,便興高采烈的“收兵回營”。
這讓佔慣了上風的張遼鬱悶不已,讓看多了兩人“爭鬥”的婉兒、罄兒二女掩面而笑。
蔡琰也是飽經風霜,見到幾人的反應便知道自己又想錯了,但她不動聲音的微微一笑,對正揉着腰準備落座的張遼說:“張將軍,今日有空陪着震兒他們,不知是否有空爲琰一解心中惑?”
張遼這時候頓時感覺腦袋“嗡”的一下變大了,他剛纔故意插科打便是要蔡別朝着“探討”學術這個方面想,哪知道這位知性美女的腦子裡依舊還是惦記着自己放了她好機會鴿子的事,今天又將舊話重提。
“不知昭姬小姐有何見教?”輸陣不輸人,張遼硬着頭皮故作平靜的問道。
“將軍的《天演論》琰依然拜讀,與將軍書中緊扣着‘物競天擇,適生存’的理念亦是感觸頗深……”說到這裡蔡琰不由得頓了頓,面部隱隱的抽動了一下,接着說道:“然將軍提倡‘爭’,卻與儒家‘中庸’、道家‘無爲’截然相反,便是墨家的‘兼愛非攻’也與將軍理念格格不入,不知將軍對此何解?”
張遼並沒有立刻回答蔡的問題,而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屋中張遼地妻妾兒女此時也一言不,默默地在一邊待着,唯恐出聲會打擾了張遼的思索。
張遼此刻腦子裡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蔡。中國自古地傳統文化便是中庸、無爲。這兩種學說可是流傳了兩千多年。直到十九世紀末西方勢力以強勢侵入中國方纔漸漸被西方學術打破了統治地位。但是即便如此。這些傳統學說依舊生命強勁。在中國知識分子和精英階層地努力之下。吸收了西方思想地東方傳統文化在二十一世紀再度煥出新地生機與活力。而張遼腦子裡地思想卻正是來源於此。一個充滿着競爭地社會讓他地思想中也時刻充滿了看似咄咄逼人地意識。幸好漢末儒家思想並未僵化。雖然中庸已是主流。但繼承了春秋戰國地百家學說尚未徹底沉寂。大量地實用主義思想也因爲亂世而迸出璀璨地光芒。與一百年前不同。那時候王充地《衡論》。王符地《潛夫論》雖然也被部分士人接受。可依舊還是是遭到了士林主流地批判。但亂世之中正是人才輩出。思想勃地時代。也是士人思想最活躍。最容易接受新生事物地時代。再加上張遼地身份背景。這也是張遼推出了《天演論》這部完全與主流思想相反地書籍能夠被士林接受原因。
可是張遼能寫出這部《天演論》實際上並不算是他自己地東西。雖然並沒有大量抄襲嚴復先生地譯本。但其中地不少內容均來源於原書。剩下地也是大量後世學以及網友們地經典評論。張遼除了將他們用自己地話串聯總結出來。並以這個時代士人地接受程度做了修改。也就再沒有多少原創地東西了。雖然在別人眼中張遼此書確實是驚世駭俗。獨樹一幟。而且標點及近乎白話地文風均系創。可張遼自己心裡卻知道他自己地分量。
一個大學擴招後地學子。水平遠如他地前輩。更不可能和蔡琰、管寧這些古代精英知識分子相比。若不是有那麼多地後世地思想體系爲張遼支撐着門面。他也是一個武夫而已。
想到這裡。張遼便再度萌生其退縮之意。
“昭姬小姐。其實在書中我已將自己地觀點闡述地極爲詳盡。如今便是要說也脫不開書中內容。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既然昭姬小姐曾讀過拙作。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現。自己領悟地總比讓人告知要更加地深刻明晰吧。”張遼開口推辭。
“讀書百遍、其義自現。張將軍此言倒是深得士人讀書求知之精髓。佩服。”張遼隨口地一句話又讓蔡感到佩服。也再度對張遼地不配合相當惱火。不過言辭雖然客氣。語
那麼和氣了。
蔡琰是何人?蔡女,自幼隨蔡書,不但深得其父真傳,更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雖有被劫匈奴之禍,但迴歸大漢後依舊被士林熱捧,雖然蔡弟子不少,還有得到蔡書地王粲,但蔡琰還是公認的蔡門第一人。
張遼地不配合讓蔡琰心中自然不滿,可她哪裡知道張遼這纔是真正的藏拙,畢竟蔡琰不是管寧、孔融,張遼能接受自己不如管寧、孔融等人的事實,卻依舊不願接受不如蔡的現實。
這卻還是張遼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義在作樂,要知道,便是後世民國始提倡了男女平等近百年後,這四個字依舊不能成爲現實,也難怪張遼有如此心態。
張遼對蔡琰的不忿倒也不以爲然,雖然他知道自己如此舉動是有些不妥當,可是這總比讓自己當着衆人的面栽了面子要好。甚至自己的這般舉動只要經過刻意的宣傳,完全可以變成一種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態度,甚至能將自己宣揚成爲一個不願與人多做口舌之爭的君子。輿論宣傳的威力,來自後世的張遼卻是非常清楚,而那些明暗手段,張遼也絲毫不缺。
“昭姬小姐,其實要想知道一個人的思想是如何形成的,只要關注一下此人的成長經歷便可以大致判斷出來。我自幼生長在邊疆,從記事起便見識過兵災。長大之後更是爲了抵禦入侵的胡人而親自加入戰鬥,從防禦一直到主動出擊,每一年都有近乎半年甚至更多的時間在戰鬥中渡過。雖然我也曾讀過那些聖賢之書,但殘酷的現實讓我無法相信書中的那種淡然,爲了生存下去,我只有戰鬥。在邊疆,對戰爭和生存有着切膚之痛的人們都對中庸、無爲不感興趣,這也是現實所迫,否則誰會放着平靜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打仗的。在和胡人的戰鬥中,我也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胡人的文化,對胡人的理念也進行過研究。於是現胡人的歷史根本就是一場與天地人爭鬥的歷史,因爲環境的惡劣,他們必須戰鬥,當然也包括從我們這裡搶奪,而我們則爲了自保也只能戰鬥。戰鬥的精髓就是適生存,活下來的就是精兵,這就是我的思想形成的主要原因,戰鬥而已!”張遼頓了頓,接着說道:“當我的書讀的夠多的時候,我也同樣現了一點,那就是咱們的祖先也是因爲不懈的鬥爭才展至今,從軒轅黃帝南下到炎帝黃帝的戰爭,再到三皇五帝時那一場場部落兼併,直到夏啓建國,然後就是一幕幕王朝更替的戰爭。咱們的祖先口中叫着中庸、無爲、仁愛,但骨子裡依舊是繼承了祖先好戰、好鬥的血脈。故而競爭無時不在,無處不在,而只有適應競爭之人才能夠更好的存活下去,這就是我要告訴人們的。一切爲了活下去!”
張遼的話並不多,但相當實在。更因爲他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將原本那種溫情脈脈的假面具揭開,讓蔡也開始思考起自己之前所學是否真的錯了。
但張遼顯然不想讓蔡琰及自己的妻妾們因爲原本的思想價值觀被自己顛覆而變得神智混亂,他看了看都開始在思考自己的話的四女,又說道:“其實無需介意,那些百家學說也並非沒有道理,只不過這是在人們的生活沒有後顧之憂後才能夠考慮的,所以纔有‘倉縻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一說。不過這時候的競爭也會從生存之爭變換形式,以生活條件、學識、官職甚至是戰功的競爭出現,故而我纔有競爭時刻存在之說。”
說到這裡,張遼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回頭說道:“要研究一個人的思想,那他的成長經歷就必不可少,就像我能有這樣的思想,無非是戰爭的洗禮。李:、孔丘他們亦然。而且前往不要將不同的學術流派相互間進行橫向比較,那樣你或許能夠博採衆家之長而成爲大師,但你卻永遠不能像李:、孔丘那般成爲一代宗師。只有將自己融入歷史的展,將自己融入民間,然後再將從實踐中汲取的東西提煉出來,方能自成一家,在歷史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張遼這樣說也沒錯,春秋諸子皆是如此,而他張遼的《天演論》在別人眼中也是如此。當張遼的話流傳出去之後,這種治學之道也很快得到了士林的認可。
不過這時候張遼可不願再接着多說什麼,乘着蔡琰還在思索時和曹清她們打了個招呼便又抱起兒女出了門。張遼不想再被蔡盯上,可是否能如他所願,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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