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你是準備在幽州也重新複製青州的經歷?”管緊盯着張遼。
“差不多吧!不過也就是比青州的動作稍微大一些,若不仔細看,也就和青州差不多。我作爲幽州牧,將曾經在幽州獲得成功的經驗拿到幽州來實行也算是正常的。”張遼說。
管寧微微一笑,道:“可文遠你到幽州已經兩年了啊!”
“沒辦法,兩地情況不同,家底也不一樣,再加上戰爭,我只不過拖了兩年,並不算很久啊!”張遼笑道。
“也對。照你的說法,確實是和青州新政的變化差別不大,可是我怎麼看,這些變化都更適合朝堂。莫不是……”管寧故意拖着長音說。
“別!”張遼趕緊開口,“我是何種人擬管幼安難道還不明白?何況我大舅子也瞭解我這個妹夫,只要我親自去和他說明此事,並講明白是在幽州實驗新的朝堂官制,你覺得他會懷疑嗎?”
“難說!”管寧瞥了張遼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人的位置不同了,他的心思也會發生變化的!十年前的你又何嘗會尋思這些東西呢?”
“不用這樣給我潑冷水吧?”張遼無奈的苦笑道。
“不是潑冷水,我是真擔心。
你的計劃中不但有文官的變動,還同樣有武官的變動,這些可都應該是中央考慮的問題啊!你作爲一個地方大員,沒事就考慮這些,若我不是真的瞭解你,我也會超那個方面去想。曹公雖是你的妻兄,但涉及權力之爭,便是父子都沒有用處。即便你有郭奉孝、荀文若等人爲你轉寰,可一旦曹公確定了想法,這些都會成爲另類的佐證。文遠,不要過於涉及這些了,你沒有更進一步的野心,又何必將自己置於險地!”管寧語氣懇切的說道。
“這……”
張遼突然間無話可說。他知道管寧說地一切都是真地。自己似乎是有些過於興奮了。看看自己如今地名頭。百戰地常勝將軍。當代學宗地關門弟子。改革地先鋒。還有那從中央到地方地良好人緣。若不是自己一貫地不拘禮法和懶惰散漫做派。估計早就會招來曹操地懷疑。兗州舊事就很能說明問題。只不過那時候自己隨即就娶了曹清。曹操也需要人才爲其服務。接着便是他先露出那些不同一般地做派。又有郭嘉等人從中幫忙。這才使得他地地位穩固。青州新政是迎合了曹操以此向朝中舊勢力開戰。但此時曹操地位穩固。若自己還要在幽州進一步進行改革。確實會讓人有不好地想法。無論自己是否坦蕩。卻不能堵住別有用心之人地嘴。難道真地就什麼都不做?張遼猶豫着。思索着。
“幼安。我若真地想做又當如何?”
張遼思考了片刻。擡起頭對管寧說道。
“文遠。你對軍中體系地改革我看地很清楚。這完全是爲了便於軍隊地指揮以及不讓軍權掌握在私人手中。這方面地改變。我不反對。即便是別有用心者也不能在這上面指責你什麼。可是文官體系地變化與你有什麼用處?這我可看不出來。”管寧說。
“啊?”張遼一愣。他計劃中地官制可是以歷史上評價極高地唐代三省六部製爲藍本。結合宋元明清四代王朝地優點制定地。怎麼管寧竟然說沒什麼用處呢?
“幼安。你說地是真地?”張遼皺着眉頭問道。
“你啊……”管寧見張遼似乎有些懵懂了,不由得暗中直搖頭。
“文遠,你所制定的這套中央官制可以成爲三省六部制,沒錯吧?”
在張遼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後,管寧接着說道:“這套官制和如今的官制相比,更加強調了監察權和制令決策和封駁審議權,同時將如今司徒屬下的諸曹的地位大幅度提升,成爲六部主官。可是如今的官制中除了沒有明確的對文書的封駁審議權外,其餘的諸般職能官職皆各有所屬。如果按照你的方法去改,朝堂上將會出現相互牽制的格局,臣子的力量大減,但行事的效率卻一定會大大增加。而且權力將更多的集中到天子手中,你覺得此時向曹公建議實行這種制度適合嗎?”
管寧的話已經讓張遼有所觸動,但最後一句話一出口,張遼才真正明白管寧之前那句“與你何用”的意義所在。此時的管寧已經察覺到曹系官員中有一股希望曹操上位的力量在活動,而他本人也並不是劉家的奴才,故而並沒有提出異議。可是張遼的這套官制很明顯是要實君虛相,只要曹操一天不上位,這套官制變是實際上在削弱曹操的實力。若是自己真的想曹操建議,不用說,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張
此處,呼出一口濁氣,感激的看着管寧。“幼安啊]安提醒,否則我就要犯下大錯!”
“文遠,你我相交數年,我豈不知你的爲人。表面懶散,實則卻對天下充滿着一份熱忱。只不過涉及到政務便不似你在戰場上那般遊刃有餘,常有疏忽大意之處。雖然尋常公務你盡數推給屬官,卻也容易在其他方面露出破綻。我既得你相交爲友,遇事自當提醒與你,朋友之間何談謝字?”管寧微笑着,平靜的說道。
張遼苦笑道:“幼安,休要謙虛,此事事關重大,若非你及時提醒,我便差點搞得全幽州皆知。到那時,便是主公身邊有奉孝、文若爲我說話,主公對我的信任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
管寧這回沒有再謙辭,只是將話題岔開,“文遠,我知有人慾以曹公取代漢帝,以你平常的言辭,便知你亦是其中主事之人。我也知漢家氣數已盡,曹公便是取而代之亦無不可。然而,你等可曾問過曹公本人的心意如何?”
管寧明白,當他說出三省六部制對張遼的危害時,以張遼的頭腦便明白他的立場了,此時乾脆的將話題攤開更便於兩人無私的交流。反正此時地處自家院中的草堂中,四面視野開闊,根本就沒有第三人在場,也不虞兩人的私語會被泄露。
“嗨!”張遼聞言搖頭嘆氣,說道:“主公自天子登基後那一樁樁事情的發生就漸漸對天子不滿,可是卻始終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卻常常有忠心漢室的言辭。我記得主公曾言道:操願死後能於墓碑上刻‘漢故徵西將軍曹侯之墓’。你覺得我們會在此時向主公揭開蓋子嗎?”
張遼直到歷史上曹操終生沒有篡漢,就連“孤爲文王,吾兒可爲武王”的話也只是在不利於曹操的野史中流傳。雖然他們這些人暗中做了不少工作,可是曹操現在卻一直沒有表示。不反對,不贊成,由得他們去做。但是張遼還知道,曹操雖然沒有篡漢,但卻絕對是一個權力心極其強大的人,早就被廢止的丞相制度也就是曹操率先恢復的,那可是真正的虛君實相,除了不用選舉丞相,沒有什麼內閣、議會之類的東西,其餘的也和後世的君主立憲差不多了。
想到此處,張遼覺得確實是該好好探探曹操的心思,否則馬屁拍在馬腿上也就罷了,若是因爲拍馬屁反而丟了信任甚至丟了性命就真的不划算了。
“你啊!”管寧沒好氣的說道:“無論你的心思是如何的爲曹公着想,也需事先確定曹公自己的意願纔是。否則不說事倍功半,真的還會有殺身之禍。以後你行事當務必小心,弟妹雖爲女流,然心思細膩,又是就在官宦人家,可成爲你之臂助,若有私密之事不能與人明言時,先於弟妹商議也是好的。今日之事我可以確定,你必然未曾和弟妹說過!”
管寧的話語雖是勸誡,但語氣中卻充滿了一種兄長對弟弟的寵溺。
這也能體現出張遼的本事,他的個人魅力還是很有用的,至少他的坦誠和率直幫他贏得了管寧的友情。
張遼心中卻是感動,可表面上卻拖長了語氣道:“知道啦!管大嬸!”
“你這傢伙……”管寧搖搖頭,終於沒有再說。兩人心中都明白,說出來未免顯得無趣。
“此事是我急躁了。”張遼有一個管寧極爲欣賞的優點,那便是知錯就改。至於以後是否是改了還犯,犯了再改,那就不得而知了。
張遼頓了頓接着說:“這官制改變一事不待我於奉孝等人商議明瞭,並確定主公心思後,就絕不會再提。不過沒多久便是大公子子修的婚禮,我作爲大公子的姑丈倒是需要出席的,那時候我再見機行事。幼安你看如何?”
“善!”管寧讚了一聲,“此時人員聚集,成份複雜,倒是便於你從中聯絡。何況你與郭奉孝等人的交情人盡皆知,也沒什麼招人懷疑的地方。只要你們行事小心,不要泄露出去,卻不會有任何妨礙。即便是曹公,以之前他對你們行爲不聞不問的態度,也絕不會干涉。只是文遠你自己卻需把握好分寸,切莫再有今日這類思慮不周便脫口而出之事便好。”
“嘿嘿嘿!”張遼被管寧這般一說,還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幼安但請放心,吃一塹長一智,我若再不小心,豈非對不住幼安你。”
“但願吧!只希望曹公真能結束這亂世的紛爭,還天下一個太平啊!”管寧似有動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