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自古就不是個能夠保密的地方,宴會上貴妃董琳在曹操的小妹、張遼的妻子曹清面前出言辱及張遼一事很快就在有心人的“照顧”下傳播開來。當第二天天色放亮時,此事已經是皇宮和官員、豪門皆知的事情了。這時候,包括曹操在內的曹系官員心中自然惱怒,幸好在荀、荀攸、郭嘉等人的勸阻下,他們沒有在早朝上集體發作,但那股壓抑着的氣勢也使得整個朝堂變得有些陰冷。
而此時的張遼卻似乎沒心沒肺般的繼續在自己家中游蕩,他不喜歡朝堂上的那種氣氛,更因爲前些年的一次述職被人彈劾而更加對早朝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早早的就讓張成遞了病假,躲在家中享清閒。一大早起來,他除了必要的洗漱、吃飯之外,就是讓張成派人打探蔡琰的行程,這是他答應妻子的事情,決不能忽略。剩下的,就是調教兒子,逗弄女兒,再陪着兩個懷孕的妾室閒聊。至於母親和妻子,這兩人有她們自己的事情,張遼可不想去參合。
也正是因爲張遼這個當事人不在場,曹系官員也就少了一個導火索,若張遼出現,荀等三人是絕對阻止不了那幾個桀驁不馴的武將的,除非曹操親自出馬才行。
但是張遼在家中的休閒日子也沒過多久,剛剛接近午時,曹操和郭嘉就上門來了,身後還跟着曹洪、曹仁等曹系將領。和曹操、郭嘉一臉笑容不同的是武將們的臉上均十分嚴肅,曹洪甚至是一臉的怒容。
張遼本人雖然沒有參加早朝,但張家在雒陽並非沒有勢力。先不說曹家一定會站在張家這一邊,就是如今雒陽城內外的士兵也大都是受過張遼訓練的,而守衛皇宮的虎衛軍更是張遼和許褚兩人挑選訓練出來的。朝堂上的事情,張遼一早就通過張成在虎衛軍中的眼線得到了消息,不過此時他還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樣子。
“哈哈!主公,諸位,今日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張遼起身笑道:“看這時辰,好像我家的飯點也快到了。你們不是約好了來蹭飯的吧?”
“哈哈哈!你這傢伙,身居高位這麼多年了,也不改改那尖酸刻薄的習慣。”曹操大笑道。
“他要是能改,那他還是張文遠嗎?”郭嘉在一旁插了一句。
“得!我一張嘴可說不過你們兩張嘴,何況後邊還有好幾位呢。反正家裡也不在乎多幾雙筷子,正好也讓廚子們好好活動一下。如今到了雒陽,應酬將會遠勝東平,先習慣起來,省的日後手忙腳亂的。”張遼說道。
然後張遼就引着曹操等人坐下,可是他卻看見曹洪還站在那裡,於是笑道:“坐吧,別在這兒站着了,這裡可沒人讓你立規矩。”
說完,張遼扭頭對一旁地婢女吩咐道:“你們將孩子帶到夫人那裡去。然後給這裡送上茶點。”
“是。奴婢遵命。”婢女們立刻帶着張震和張綺離開。只留下張遼、曹操等人和一些衛士。
“主公。今日又有何事?”張遼見現場已經沒有閒人了。開口問道。
可是還沒等曹操開口。剛剛坐下地曹洪就站起來激動地對張遼說道:“文遠。你不知道嗎。昨日宴會時。董妃在小妹面前出言辱及你地名聲。今日早朝。若不是主公不允我等發難。我等勢必要彈劾董承教女不嚴。董妃仗勢欺人!”
張遼一聽。這都什麼罪名嘛。董承教女不嚴還有點靠譜。董琳仗勢欺人就不知所云了。天子如今還有什麼勢力啊?這個罪名說出去都會讓人笑話地。
對着激動地曹洪。張遼雙手連連下壓。他讓曹洪先安靜下來才行。對於曹洪地激動和憤怒。張遼還是心中有數地。這完全是因爲兩人地交情以及武將之間那種同仇敵愾地聯繫。任何辱及武將這一羣體地事件。都會激起不同派別地武將地憤怒。那時候。即使相互間有什麼不和。也會再此時暫停。甚至出手援助。同理。換了文官也是一樣。這就是官場文化。
看到曹洪地情緒稍稍平緩。張遼看了看錶情各異地衆人。開口說道:“此時我昨晚就停清兒說過了。雖然心中也很生氣。但是事情一旦涉及皇室。我等就應當謹慎行事。況且主公和奉孝如今皆無愁容。這說明此時他們已有應對方略。我等又何須着急?難道你擔心主公會不爲我和清兒出氣?”說着。張遼自己都笑了。
張遼的話頓時緩解了剛纔還有些緊張的氣氛。不但是曹操和郭嘉重新露出了笑容,就連一臉嚴肅的曹仁、曹洪等人的表情也變得緩和了。
“我就說嘛,文遠必然是以大局爲重,文若還偏偏要主公和我走這一趟。若不是能到文遠家中蹭飯,我是絕對不會來的。”郭嘉適時的又插了一句笑話,再配上他地表情,終於讓幾個武將也笑了起來。
“文遠,你做的很好。但此事那董妃確實欺人太甚,雖然不能立刻就討回公道,然不久之後操必會給你和小妹一個交待。”曹操此時也笑着向張遼做出了承諾。
“多謝主公!”張遼向曹操拱手致謝,然後問道:“主公,今日早朝上,董承有何舉動?”
“什麼都沒有!這傢伙不但目無表情,就連向主公打個招呼都沒有!”曹洪在一邊插話道。
“那主公準備如何對待董承?”張遼略一思索,繼續問道。
曹操忽然眉頭一擡,微笑道:“昔日文遠你曾對操說過,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讓自己的敵對勢力變得最少。此言操始終未曾忘記。對袁術,對袁紹,操皆是如此,如今還得這樣。董琳有錯,可董承無過!”
“主公,怎能放過董承……”曹洪一聽曹操要放過董承,立刻又激動起來。不過他剛說出一句話,就讓一旁的曹仁和夏侯淵一把拉住並捂住了他的嘴。
“子廉。此時主公自有定論,你勿需多言!”曹仁此時已經明白了曹操的算計,嚴厲的對曹洪說道。
曹洪身爲曹操親族,平時根本就沒人能管得住他,除了曹操、張遼能讓他信服之外,也就是曹仁這位族兄他還有畏懼之心。被曹仁這麼一說。曹洪頓時安靜下來。
看到曹洪安靜下來,張遼笑了笑,對曹操說道:“主公妙計!遼佩服!”
說完,張遼和曹操相視而笑。卻讓一旁被曹仁、夏侯淵拉住的曹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張遼此時可不會去管曹洪地心情,其實他對董琳也沒什麼惡感,畢竟那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真正讓他惱火地是將董琳退出來的伏壽。但是曹操若要清算,董琳勢必不能倖免,張遼也不會此時爲其開脫。畢竟雙方立場不同,他沒必要因此讓自己在同僚中產生矛盾。可是他還是要提示一下曹操,畢竟他是要讓真正的主謀得到教訓的。
“主公。具遼判斷,此事應該不是針對我等,清兒和我只不過正好遇到了一場宮廷內部的爭寵鬥爭罷了。”張遼說道。
“嗯。此時操也清楚,董妃貌美,深得天子寵愛。伏後心中不滿,藉此生事也是正常。可她不該涉及清兒和文遠。”曹操說道。
相對於張遼隨便的稱呼,曹操即使在生氣地時候,也沒有失去禮數,依然在對董琳地稱呼上絲毫不做逾越。只不過他也不去糾正張遼。因爲張遼地桀驁不遜和不拘禮法可是曹營中出了名的。
這時候,一旁地郭嘉也不說話了。因爲事情涉及曹操的親人,如何處理只能由曹操、張遼以及曹家親戚決定,他雖然得到了曹操的信任,但畢竟不是曹家人。
曹操能瞭解宮中之事張遼一點都不奇怪,就連他自己都能夠提前得到宮中消息,曹操又怎會不事先佈下眼線呢。
“找董琳的麻煩我沒意見,不過主公需首先安撫住董承。至於伏壽……”張遼頓了頓,接着說道:“這小丫頭心思不淺。竟然敢算計清兒,我不希望看到她能逃過懲罰。這也是清兒的意思。主公,佈置地周詳些吧,別讓清兒不滿意,到時候回家向兩位老人投訴主公你哦!”
張遼說着,臉上路出挪揄的笑容。曹清自幼受到家人寵愛,無論是曹嵩夫婦還是曹操、曹德兩兄弟一家,無一不對這爲嬌憨的女兒寵愛有加。若是曹操地處置不能讓曹清滿意,曹清一旦回家哭訴。縱然曹操長久沒有被曹嵩訓斥過了。此時也逃不過老父親的一通斥責。再加上本就姑嫂關係極好的丁夫人,到那時。曹操真的要家宅不寧嘍!
聽了張遼的話,曹操明顯是想到了後果,臉色頓時一變。而一旁的曹仁、曹洪、夏侯淵等人也聽出了張遼話中之意,一個個臉色憋得通紅,明顯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曹操咳嗽兩聲,正色道:“文遠,此事操自然會讓小妹滿意,斷不會放過算計小妹之人。”說着,曹操走到張遼近前,低聲道:“小妹那裡,文遠須得多加安撫。切記!切記!”說完,曹操一臉肅容走向曹洪,開始教訓這個性子急躁的族弟。
這也行啊!責任轉移嘛!張遼被曹操的舉動搞得一愣。不過隨後他也反應過來,這實在是曹清在家中地“殺傷力”太強了。看着曹操正在教訓曹洪,張遼用手摸了摸鼻子,轉頭看看郭嘉,兩人頓時啞然失笑。
(“小妹,大哥一定替你出氣,你回家時切記不能在爹孃面前說漏嘴啊!”曹操賠笑着說。
“好吧!既然兄長願爲小妹出氣,小妹自然可暫時保密。不過大哥,先給文遠送些月票補償一下吧?”曹清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曹操。
“啊!”曹操一聲驚呼,但在曹清炯炯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咬緊牙關,肉痛的對身邊侍奉的曹昂說:“子修吾兒,去爲夫書房的暗室中給你姑姑拿些月票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