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麼奢華的宴會,終有結束的時候。在衆人先送走了天子和曹操等人之後,也紛紛向宮外走去。不過類似張遼這樣帶了家眷的,還得等着自己的夫人從偏殿出來,方能一同離開。
但是就在張遼站在那裡等着曹清出來的時候,孔融正好邁着方步向他這裡走來,看上去也是要離開皇宮。對着這位學術界的達人,自己老師的好友,張遼還是恭敬地朝着孔融躬身行禮。但是孔融卻似乎沒看見張遼似地一點都沒有停留,只有當他經過張遼身邊的時候,張遼才突然聽到孔融用低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子不學好,老夫第一次聽說本初可以如此解釋。”說完,孔融就沒有停留就離開了,流下了一臉愕然的張遼。
“夫君,文舉先生和你說什麼了,讓你如此表情?”
就在張遼還在思考孔融的話是何用意的時候,曹清已經隨着那一羣和她身份相似的貴婦人走了出來,正好看見空融合張遼交錯而過。這個心思靈動的女子僅從自己丈夫的神情上就判斷出兩人之間一定有過交流。
“回家再說。”張遼可不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討論這種問題,何況那些貴婦人可不全是曹系出身,他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說完這話,張遼就笑着陪着曹清,在衛士的護送下向自家走去。這時候倒也看出來家離得近的好處,就是沒有馬車代步也不會覺得累。
回到了家中,將張母和兩個孩子應付過去,夫妻二人就獲得了足夠的私人空間,有門外忠心耿耿的婢女守着,就算是說了什麼違禁的話也不虞會傳揚出去。
當張遼將本就不復雜的事情告訴妻子,曹清頓時就蹙起了她那雙漂亮的蛾眉。要知道,曹清雖然聰慧,但卻是最不喜歡這類與人勾心鬥角的事情,若是家族產業涉及的商業活動她還可能會過問。然而這類完全涉及政治的東西就不是這位美女感興趣地了。
“夫君,你知道文舉先生的意思嗎?”
雖然不喜歡,但既然關係到自己的夫君,曹清還是要關心一下。
張遼搖搖頭,納悶的說道:“鬼知道這個古怪的孔文舉是何用意。若說他是爲袁紹鳴不平,那連鬼都不會相信。”
“夫君是以本初來爲難袁紹。難道是孔融和袁家上代有交情。故而對我將袁家一網打盡地這篇文章有所不滿?”曹清猜測道。
張遼此時壓根就不願在這件事情上費腦子。他搖搖頭。說妻子說:“別想了。反正孔融也不會有什麼惡意。否則他就該惡狠狠地對我說。若是要藉此對付我。先不用說軍隊盡數操在忠於主公地將領手中。即便真有想法。也不會事先讓我有所準備。何況這是雒陽。雖然名義上是大漢地都城。然而這卻是一座在廢墟上由主公修建起來地新城。從裡到外皆是我軍掌控。那裡會有人敢於在此地造事?”
“話雖如此。然夫君還是要小心爲妙。夫君平日裡出門。身邊不過三兩個衛士。若有心人真要對付夫君也不是沒有辦法。今後夫君地護衛人數一定要增加。兄長給你們地衛士數量可是百人。”曹清對自己丈夫地安全還是很擔心地。軍中倒無所謂。最危險地地方反而是城市中。街道兩邊地民房可是暗殺者天然地隱蔽所。
“多謝夫人關心。爲夫一定照辦就是。”雖然不喜歡身邊跟着太多地人。可是張遼不但怕死。也同樣感念妻子地關心。而且雒陽不比東平。地方大不說。將來更是豪門望族聚集地城市。像他這樣身份地人。必要地排場還是需要地。否則那就不是自己丟面子。而是讓自己身後那一批人一起丟面子了。
“夫君。你說昭姬姐姐何時能回到雒陽?”
曹清地思維方式似乎在嫁給張遼之後也感染了張遼地跳躍性。陡然間就從人身安全轉到了蔡琰迴歸時時間上。
“此事爲夫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主公那裡是一定有數的。我們找機會向主公詢問一下就是。”
對於蔡琰這樣一位傳聞中才貌雙全的女子,張遼若說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時純屬騙人,可是深知這類女子在這個時代地吸引力的張遼絕對不會做出引火燒身的舉動。所以他在通報了蔡琰消息之後就對此漠不關心,反正自己的妻子和蔡琰是閨蜜,只要蔡琰回到雒陽,他總能找到見面的機會。
“嗯,那我得趕緊讓人將那個院子收拾出來,免得昭姬姐姐回來後沒地方住。”曹清說。
這句話讓正在喝水的張遼差點沒被一口水給噎住,以曹操對蔡琰的關心。還有蔡邕留下的遺澤。蔡琰至於會沒地方住嗎?要知道,無論是天子劉協還是楊彪、孔融。再加上如今如日中天的曹操,他們可都和蔡邕關係不淺。還有那些對蔡邕、蔡琰仰慕已久地諸如荀、荀攸等人,也不會坐視不理。否則,你以爲蔡琰迴歸的事情會如此順利嗎?
“清兒,此事主公自有安排。以伯喈先生的遺澤,包括主公在內的朝中重臣皆會對昭姬小姐關照有加。你只需準備一個清靜的院子,便於昭姬小姐來探望你時小住幾日。”張遼說。
“嗨,這你就別管了,反正兄長給了這麼大的宅子,家中人少根本無法住滿,倒不如給昭姬姐姐留出一片,此事我安排就成。誰讓你時常要出兵打仗,如今昭姬姐姐回來,我至少不會感到太悶。”曹清說。
聽妻子如此說,張遼也覺得有些虧欠妻子。涉獵過現代心理學的張遼明白,雖然如今家中有自己的母親和一雙兒女,但這些都無法取代丈夫在妻子心中的位置。可他此時還不能放棄繼續攫取高位地機會,也就不可能有更多地時間留在家中。妻子既然找到昔日的閨蜜,張遼也不會反對。
“好吧,好吧。一切都依你就是!”張遼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和妻子爭執,這完全沒有必要。
“對了,清兒。今日宴會中,你對天子地兩位后妃印象如何?”張遼可不會讓妻子在一些他認爲完全沒必要的事情上過多糾纏,乾脆自己將話題轉移。
“皇后看似純真,實則心智深沉。董妃卻截然相反,但因其容貌極美,深得天子寵愛,在宮人之中,也比伏後更有權勢。”曹清回憶着宴會的情景,將自己的分析說出。
“哼!董承不過西涼軍將領出身,發家不過兩代,哪裡能和綿延七世的伏家相比。其女儘管貌美,也絕不會是皇后的對手。只不過如今主公強勢,這宮中爲了各自的權力也就暫且沒有內鬥,否則靈帝時的王何爭寵之局面必將會重演。”張遼說道。
“夫君言之有理。皇后待人禮數週全,即便是在我面前,也始終彬彬有禮,言辭中絲毫沒有譏諷之意。但董妃就不同了,不但對我甚爲敵視,還時常以嘲諷語氣挑撥與我。若非皇后將其制止,偏殿女眷的宴會說不定就開不下去了。”曹清說。
“哦?董妃竟然如此放肆?”張遼奇道。
“也不是啦!只不過她將禰衡那狂生之言又說了一遍。”曹清說到此處又有些氣憤。
張遼當然知道禰衡,也清楚這件事情和《演義》中完全不一樣。
那禰衡在建安初年到東平求官,卻因爲過於狂傲,根本就無人理會。有人讓他去結交陳羣、司馬朗,他說不願和殺豬買酒的同流。讓他去拜會尚書令荀和蕩寇將軍趙稚長,他卻說荀只能弔喪問疾,趙稚長是個酒囊飯袋。又有人說張遼身居高位卻好結交朋友,又是司空姻親,正可引薦。禰衡更是大放厥辭,說張遼不過小家武夫,不過擊鼓鳴金,殺豬屠狗之輩,有良師卻不好學問,除了看墳守墓,關門閉戶,也就沒什麼大用了。
禰衡此番狂言一出,東平頓時蜚然,人們都想看看辱罵了這麼多高官的禰衡會有何等的下場。
哪知道荀、張遼等人根本就沒將禰衡放在眼裡,自己該幹嘛幹嘛,倒是曹操忍不住想教訓一下這個狂妄之徒。結果卻被張遼、郭嘉等人聯手勸住。
但禰衡此舉卻深得孔融所喜,結果兩個人性情傲慢的傢伙一見如故,孔融更是將禰衡推薦給曹操。可是禰衡不但託病推辭,還出言不遜,最後更是在宴會中侮辱曹操。最後曹操忍着心中憤怒,將他打發到了荊州。結果就和歷史上一樣,這傢伙死在了黃祖的刀下。
可是禰衡罵人的話卻並沒有被人忘記,今日董妃就將其拿出來,特意在曹清面前指出涉及張遼的那一段,這讓曹清如何不怒!
“夫君,此事定要告知兄長。”曹清說道。
“唉!”張遼苦笑着嘆道:“天子權威不振,這宮中還在內鬥。今日之事若無伏後在幕後操縱,董妃哪懂得什麼禰衡之語。”
“啊?哎呀!”曹清本就聰慧,原本就因爲氣憤而沒有多想,被張遼一提醒,立刻反應過來,頓時覺得面子受傷。
“好個伏完,表面上叫姐姐,背後卻下刀子。哼!我……”
曹清好一通發泄,張遼也只能苦笑着。這時候打擾正在發泄的女人可是殊爲不智,還是順其自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