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淵、邴原、管寧、王烈以及宗元結伴走進張遼的州牧府。
“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孫乾揚起眉毛問道。
“呵呵!使君回東平過年,如今又將家眷接到青州,我等本就未能給使君拜年,如何能不趕過來?”宗元笑眯眯的回答。說着還朝着張遼拱手施禮。
國淵等人也和宗元一樣,笑着向張遼施禮,口中說着祝賀之語。
“哦?呵呵!那就多謝各位了!”張遼朝他們拱拱手道。
接着,張遼又說道:“諸位,此時趕來想必不會單單給我拜年。若是有事儘可開口,要是錯過今日,我又被軍務纏上,那可不要說我不支持你們哦!”
“此時過來自然都是有事,不過事有緩急,以寧之見,還是子尼先說吧。”管寧平靜的說。
管寧的話沒人反對,反正這時候也沒什麼十分緊急的事情,大都是一些計劃和準備,誰先誰後不會有人計較。何況五個人裡有四個人都是好友,只有宗元一個是商賈起家的武夫出身,那裡會和他們這些文人爭執。
“幼安厚愛啊!”國淵向管寧拱手謝道。他和張遼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和郭嘉一樣,言談舉止中多少受到些影響,很有些張遼的風格。
“我這裡事情也不算太大,只是相比他們幾個的事時間稍稍要緊張一些。去年的收支我已經整理好了,再加上今年的預算,我是一併帶來的。需要使君儘早批示纔是。”國淵取出一卷寫滿了字地紙遞到張遼面前。
預算的概念是張遼到青州後就極力灌輸給下面人的,而且是宗元他們一幫子商賈出身的人第一個意識到了事先預算的好處,在他們的推動之下。青州如今的財政預算也是一年一次,國淵這個戶曹從事手握着青州各部門地財政大權,重要性已經隱隱超過了孫乾這個原本州牧屬下的第一把手,有了些後世歐洲國家首相的味道。(首相地別稱就是第一財政大臣。)
張遼打開手卷略略看了看,說:“今天估計是沒辦法給你答覆了,我今夜趕趕工,連夜看完。明天請師兄再來一趟如何?”
“明天過來這沒問題。”國淵笑道:“不過也用不着連夜趕工,只要能在二十三日前批覆,我就很滿足了。”
“二十三日?那是師兄你能容忍的最後期限吧?或者說只要是二十三日批覆。你還能有足夠地時間去安排。不過我可不會將事情拖到最後一天,能早些做好的。爲何要拖?”張遼笑道。
說着,張遼又用手指着管寧他們說道:“而且幼安他們不也都盯着這份東西呢嘛,早些批覆,他們也可以早些開始自己的事情。我估計你們這次能如此齊整的過來,這個原因應該是主要的。”
管寧、邴原和王烈沒有說話。只是面帶微笑。國淵卻衝着張遼豎起了大拇指直晃悠。宗元學不了這幾位地含蓄,直接吹捧“使君英明!”。
財政預算制度的初步建立,雖然還不完善,卻已經給原本自行其事的官員們套上了籠頭,而戶曹那裡又有法曹和功曹的聯合監督,這讓張遼平時還是很省心的。
“英明談不上。不過我確實要早些將你們這裡的事情都解決掉,然後趕到青島去。”張遼說。
“青島?難道水軍……”宗元這個兵曹從事如今雖然已經沒有地兵權,但他的反應還是在場的人當中最快的。
“莫不是還要到東瀛?”國淵問道。
這件事情孫乾剛纔瞭解到了一些,但他卻不知道甘寧這麼早就要出發。“如今天氣尚未轉暖,此時出海是否會……”
管寧他們因爲涉及軍務,乾脆閉上了嘴巴。
“呵呵,甘興霸去年沒過癮。今年當然要提前去玩玩。現在水軍的用處也不多。倒不如藉此機會讓他們出去也好,就當是練兵了。上次他們抓回來的人當中有人招供出東瀛島上的原本收到光武皇帝敕封地倭奴國被一個叫邪馬臺地國家取而代之。前些年國內又發生動亂,結果理了一個名叫卑彌呼的女子爲王。但根據興霸他們自行打探地結果,這個邪馬臺國不過是一個三十幾個部落的聯盟,而所謂的女王也只是聯盟之後共推的類似盟主的存在。可是這畢竟也算是一國了,滅國的誘惑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張遼笑道。
“這……這……豈能如此!”王烈站起來緊皺着眉頭說道。
“怎麼啦,彥方兄?”張遼楞了一下,問道。
“使君,彥方是說甘將軍不應隨意挑起國戰。況且我天朝上國,也不該隨意欺凌弱小。原本我等只是以爲那些人是野蠻人,可如今既知是外藩屬國,使君自當約束甘將軍,不應擅自造次啊!”管寧也顰眉道。
這時候,孫乾、邴原也紛紛附和管寧和王烈的意見,倒是國淵和宗元一言不發,宗元甚至還有些羨慕甘寧的意思。
“哈哈哈!”張遼大笑道:“你們啊……真是夠迂的。”
“使君此言似有不妥!”王烈正色道。
“好好。彥方兄且先不要動怒,聽我說完如何?”張遼笑着勸道。王烈這個年近六旬的老傢伙生氣起來兩眼圓瞪,白色的鬚髮皆張。老年人的體質本就衰退,身上的毛病也多,張遼可是擔心萬一給氣出了什麼好歹來就壞菜了。
“彥方兄,幼安兄,你們權且聽我說。那倭奴國自備光武皇帝敕封之後就未曾見過他們盡到外藩屬國的義務,不但沒有朝貢,就連例行的拜謁都沒有了。但他們畢竟是我朝敕封的國主,那個什麼邪馬臺盡然敢於反叛並取而代之,這豈非是不將我天朝上國放在眼裡嘛!若是他們立國之後就趕來覲見天子也就罷了。可已經數十年了,也沒有看到他們的動靜。而且他們竟然敢以女主當國,這豈非是牝雞司晨。若不是水軍爲了懲戒野人襲擊,咱們還不知道這些情況。作爲宗主國,我等應當糾正屬國地錯誤,懲戒他們不敬天朝的罪過。甘將軍出兵滅國,也正是基於此點。”張遼“義正言辭”的說道。
其實甘寧這麼早就出發也是張遼的意思。水軍既然有曝光的可能,那乾脆就自己揭開一個小角。張遼爲了讓袁紹將注意力遠離青州,他不但要將刻意的在表面上削弱青州的駐軍力量。也要保證青州不會成爲袁紹地首輪打擊目標。而能確保青州不被袁紹攻擊的就是水軍的存在。張遼想在碣石部署三艘大艦和數十艘中小戰艦,用以封鎖青州地黃河河段。再以沙門島作爲後勤基地,這樣至少可以轉移袁紹的目光。但甘寧身爲水軍統領,他是必須要出現在封鎖黃河地艦隊中的,可滅國的誘惑確實是每一個武將都無法阻擋的,爲了能讓甘寧早些率戰艦趕到碣石。張遼這才幹脆的和甘寧商量,讓水軍提前出發。
但這其中畢竟涉及到了軍隊地調動,張遼是不能直接告訴管寧他們這些文官的,好在張遼找理由的本事一流,忽悠人也頗見功底。至少邴原和孫乾似乎已經接受了張遼的理由。
“使君,即使是糾正屬國的錯誤。也不應滅其國啊?”管寧、王烈似乎還有些意見。
張遼繼續忽悠。
“我大漢的屬國是倭奴國,如今倭奴國不存,哪有欺凌屬國之意。我軍不過是將欺凌了我天朝屬國地僞國度消滅而已。”
“使君,休要偷換概念。”管寧不悅道。
“這是狡辯!這不過是武將的功利之心作祟!”王烈再度站起來。
張遼見這個理由不被他們接受,於是又拿出另一個理由。
“當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是滅其國也並非完全是武將的功利心。如今我大漢的現狀各位也能看到,天下紛爭。諸侯割據。昔日的屬國斷絕朝貢久矣。此次興霸出兵,不但是懲罰邪馬臺滅我屬國之罪。更是要藉此機會震懾其他屬國,讓其他的屬國看到我大漢威勢尚在,休要趁我大漢內亂之際行那不軌的企圖。”
張遼地這個理由就容易讓管寧他們接受了,畢竟大漢朝雖然獨尊儒術,可治國時還是採納了其餘諸子百家地學說,班超也有過滅國之舉,以一己之力穩固了大漢的西域。張遼和甘寧如此做也不算過份。
“可是我軍不經請示,擅自行動,這是否合適?”王烈接受了張遼地解釋,卻猶豫於無令調兵是否可行。
管寧就比他豁達,一旦認可了張遼的解釋,他甚至能幫着張遼找理由。
“這倒也不是太大的問題。我朝之前也有班固和陳湯的舊事,此二人皆未得到命令,但都根據實際情況調動了兵力。水軍雖然要露面,但滅國一事還是太大,有心人完全能判斷出水軍的真實力量。故而只需在曹司空和天子那裡報備就應該可以了。以使君的關係,想必曹司空那裡已經知曉了吧?”
“幼安倒是聰明。主公那裡已經知曉,否則甘寧又豈會輕易聽我調動?”張遼笑道。曹操那裡確實是提前打過招呼的,只不過理由確實硫磺和硝石以及金銀礦藏,但滅國的理由卻是和郭嘉一起商量好的。可是張遼在話中卻刻意漏掉了天子,也不知在場的有心人是否能聽出來。
注:邪馬臺是日本彌生時代後期的倭人國家,所在位置有九州和畿內大和兩中說法,此處取畿內大和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