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宛城的戰報傳到青州時,張遼才鬆了一口氣。可他怎麼看,張繡的夜襲都像是一場兒戲。而典韋這個憨人能由此警覺性,張遼也感到欣慰。至於曹昂並沒有遇到危險,張遼就更加謝天謝地了,能不冒險當然最好。
可劉曄就不同了,他是知道張遼對賈詡存有戒心的,而張繡的夜襲又正是賈詡謀劃的,若非曹軍士兵悍勇,在第一時間擋住了張繡軍的攻擊,說不定就真讓張繡給得逞了。所以他對張遼的“先見之明”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連看張遼的眼神都充滿着崇拜。
曹嵩在看完戰報後,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不過張遼卻在這時候聽到曹嵩那裡隱約傳來的“小子活該”,“叫你好色”等話語。張遼聽到這些話後,立刻用眼角瞟了瞟四周,見沒有別人,趕緊溜號。
這次宛城的戰鬥,曹軍因爲受到突襲倉促應戰,一萬人的中軍最後傷亡近五成,雖然戰死者不到兩千,可就這樣的傷亡率已經是曹軍這些年來最大的一次。爲此曹操還在戰鬥結束後在全軍面前向陣亡將士請罪,他的表現,非但沒有讓士兵們埋怨曹操,反而讓曹軍士兵對曹操更加的忠誠。至於那個爲曹操拉皮條的曹安民卻因爲在遭遇襲擊時大喊大叫的,被曹休以擾亂軍心爲由處死。曹操對此非但沒有責怪曹休,反而嘉獎了他。張遼揣測曹操的心思,判斷曹操這是在以此向曹軍諸將和張繡認錯,因爲鄒氏正是被曹安民拉到曹操面前的。
張遼沒想到宛城之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他對曹軍的改造效果明顯,例行的緊急集合訓練讓曹軍士兵在遭遇到突然襲擊的時候一點都不慌張,他們的反應讓偷襲的張繡軍也在措手不及下吃了不小地虧。而小範圍的士兵間的相互配合戰鬥也讓曹軍在遇襲時頂住了張繡軍的攻擊,爲友軍的合圍爭取到了時間,最終確保了戰爭的勝利。
原本地歷史上,張繡和賈詡讓曹操兩次在宛城無功而返。直到官渡之戰之前,才因爲張繡的主動投誠讓讓曹操得到了宛城。現在就不同了,只一次戰鬥,宛城這個荊州門戶、荊北重鎮就被曹軍收復。爲將來進攻荊州獲取了一個有利的態勢。
“文遠,別在這裡發呆了,陪我去看我的大孫女。”曹嵩找到溜號的張遼說道。
“啊……哦!這就來!”被曹嵩喊得猛然回過神來的張遼大聲應道。
就在曹操和張繡在宛城打生打死的時候。曹清也接近了預產期,當曹操宛城戰報送來的前幾天,張遼地第二個孩子也隨着一聲嘹亮的哭聲在臨淄城中降生,一個健康的女娃娃。
因爲已經有了一個男孩,這個女孩的出生反而讓讓張、曹兩家的老人感到更加的高興,就更不用說本身就對孩子的性別無所謂地張遼了。在後世,生女孩可不是什麼壞事。何況這個粉妝玉砌般的小娃娃讓張遼和三老愛不釋手,甚至除了餵奶的時間。他們基本剝奪了曹清這個母親抱孩子的權利。
時間過的飛快,曹軍在建安二年這個天下諸侯都十分困難的時候還依然堅挺,雖然除了宛城一戰外基本上都屬於小打小鬧,卻將潼關以東的司隸部和荊州南陽郡的北部地區控制在了手中,魯陽、葉縣和宛城被曹軍控制不但爲曹軍進攻荊州打開了通道,甚至被呂布佔據的汝南郡也在西面感受到了曹軍的威脅。
不過這時候已經到了年底,就是曹軍也再出兵了。曹操如今並不像以前那樣自由,皇帝地到來不但讓他獲得了討伐諸侯的名義,卻也給他帶來了很多的麻煩。
雖說曹操在實際上架空了天子的權力,但他還必須在表面上做出一副一切爲了大漢的樣子。但就這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真正讓曹操頭疼的是因爲天子而從各地趕到東平的那些臣子和不少別有用心的人,他們的到來不但讓曹操的經濟壓力加大了,也讓朝廷中多了很多不同地聲音。幸虧曹軍始終牢牢的掌握在曹操的手中,讓朝堂上也有荀、荀攸等人作爲曹操的羽翼,曹操憑藉着強大的軍事力量震懾這這些心懷異志者。
而張遼在青州地舉動也是這些人攻擊地對象,他們攻擊放開鹽鐵專賣爲國柄倒持。修訂新法並將商人和百姓吸收進新法的修訂是是不尊祖制、有違禮法。可張遼身在青州,於是他們地攻擊目標又轉到曹操身上,並越演越烈。曹操不是什麼軟弱可欺之人,一開始的攻擊他還能故作大度的揮揮手,可隨後越來越激烈的攻訐則讓他火冒三丈,如果不是荀等人竭力相勸,說不定他都能揮刀殺人了。
爲此,在新年臨近之時,張遼也領着一家老小從青州回到了東平。他對外的名義是述職並帶着女兒見舅舅,可實際上他是接到了郭嘉的信。準備回來爲曹操分擔些壓力的。反正他是青州牧,過完年拍拍屁股就回青州了,那裡會怕那些人的唧唧歪歪。青州又有鄭玄、管寧和數萬曹軍爲他撐腰,他可不在乎腐儒的說教。若是真有不怕死的敢到青州去,他也有的是辦法來對付。
張遼要回東平的消息立刻在東平傳開了。不管是誰。都知道這將是一場正面的較量。是青州事務的主導者張遼和那些別有用心者以及死忠於漢室的清流的較量。
“哈哈哈!文遠,你終於回來了!”
當張遼回到東平的時候。曹操早已經帶着郭嘉等一羣人等候在東門,雖然張遼這一年沒有領兵出征,可他在青州上繳的稅款以及宛城之戰對曹操的支援依然是曹營中立下大功的將領。
“張遼拜見主公!”看到迎面而來的曹操,張遼跳下戰馬,撩起前襟將要下拜。
曹操見狀連忙疾跑兩步,雙手及時的托住了張遼,說:“起來,起來。文遠何須如此?你我乃郎舅之親,骨肉兄弟,你又爲我立下大功,該是曹某拜你纔是啊!”
張遼沒有矯情,順勢起身,向曹操抱拳行禮後說道:“主公,無論公私,輔助主公皆是張遼的責任。職責所在,不敢當主公之禮也!”
“……文遠,真乃曹某之肱股也!”曹操眯着他那雙標誌性的小眼睛,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孟德,回家再敘吧。這大冷天的,你們不冷,孩子可受不得凍。”曹嵩掀開車簾對曹操說道。
老爺子的話還是非常管用的,曹操立刻轉身,讓身後的人將道路讓開,一行人向着曹府而去。
這一路上,張遼故意落在了後面,他在和曹操說話時就看到了郭嘉的眼神,這時候正是和郭嘉通通消息的時候。“文遠,我收到消息,他們不但要就青州施行的新政在天子面前彈劾你,還要就劉栩這位不知道遠了多少代的漢室後裔的死來彈劾你。你可要小心了!”郭嘉不動聲色的對着身邊和他並駕齊驅的張遼說道。
張遼也沒有扭頭,只是用正好讓郭嘉能夠聽見的聲音說:“哼哼!這幫傢伙,真是沒事找事。不過奉孝你難道不相信你的部下的能力嗎?子揚早就爲可能出現的今日之事做好了準備,一切的證據都將指向如今已經失蹤了的李晟,並且隱隱對準了袁紹。想用這件事打擊我,那他們可是打錯了算盤!”
“呵呵!他們那裡會知道這些,你們在青州不也對此事沒有做出明確的結論嗎?你在青州的新政挑明瞭說是在青州一地試行,他們攻訐起來並不得力。難得抓到你們的把柄,又豈有不用之理。”
“一羣白癡!怎麼看我張遼也像是個笨蛋啊!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針對此事來攻擊我?”張遼眉頭一挑,撇撇嘴說道。
“你說呢?”郭嘉輕笑道。
張遼張開嘴,露出他精心保養的一口白牙,活動了一下他的頜骨,說:“估計又是一羣不知死活的卒子,看來這次我回來是接觸不到什麼高級點的人物了?”
“正確!劉栩雖然在青州有些地位,可對於朝堂,對於諸侯們,他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傢伙,將此事捅出來,也不過是噁心咱們一下。估計他們自己都對此不抱希望,若是能讓咱們亂了方寸,他們等於是撿了便宜。他們真正的目標應該是破壞你在青州的新政!”
“哼!”張遼冷冷的說道:“若真是如此,他們無非是從商人那裡入手,用商人來擾亂青州的穩定。這次的《商法》當中還是有不少漏洞的,他們若是真要攻擊,根據《商法》還真不一定能給他們定罪?”
“哦?”郭嘉一愣。以他對張遼的瞭解,張遼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可如今……
張遼似乎看到了郭嘉詫異的眼神,他笑道:“我既然知道其中的漏洞,又放任這些漏洞存在,你說是爲了什麼?”
郭嘉吸了一口氣,又用力的吐出,他看着已經越過他半個馬身的張遼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會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