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你的意思是說,我宗家依然還是隻能經營鐵器?”宗元不會去管曹操放開鹽鐵專營的幕後情況,他現在關心的只是他自家的生意
“對!只限於鐵器。”張遼肯定的說。
“那不等於什麼都沒變?”宗元眼睛一瞪,從椅子上站起來。
張遼一看宗元有點急了,趕緊伸出手讓他坐下。“老宗,你得讓我把話說完吧!聽話聽一半你就坐不住啦?”
宗元一聽,感情這小子話還沒說完。老臉一紅,對着張遼說:“使君,有你這麼玩兒的嘛?說話還帶大喘氣的。”不過宗元埋怨歸埋怨,人還是坐了下來。
“好好好。都怨我。”張遼一點都不生氣。宗家在青州並不算頂尖的世家,勢力只限於北海一地。而且家中勢力不是在商場就是在軍中,和那些士林、清流渾身不搭界,甚至一度是士林衆人鄙夷的對象。這也是曹操、郭嘉爲什麼選擇宗家作爲合作對象的緣故。
“老宗啊,你們家的生意僅僅侷限在北海一地,而且還沒有完全控制北海的全部鐵器買賣。這我說的沒錯吧?”張遼說道。
宗元一聽,就知道張遼肯定事先已經調查過了,而且根據他對張遼的認識,一定是有了詳細的資料纔會選擇攤牌的,所以宗元也決定不隱瞞。他笑了笑,說道:“使君說的沒錯。我宗家的生意一直就限於北海,而且也就佔了七成不到。”
張遼將宗元地話和劉曄地調查結果一對照,知道宗元沒有撒謊。於是他的笑容就更加濃了。
“老宗。我之前說的是奉大將軍曹公的許可。以青州作爲試點,放開鹽鐵專賣。也就是說,只要你獲得青州牧的批准,你地生意將可以擴展到青州全境。這和你原本單單一個北海相比,是賺還是賠?”張遼戲謔的笑道。
“整個青州!”宗元乍聽之下有點發愣。但他明白張遼不會騙他,再想想他家的生意擴張到青州全境,他覺得自己剛纔的怒氣確實是沒有必要。可是宗元突然間又回想起張遼剛纔說的另一句話,“獲得青州牧的批准”,這不等於就是說張遼才真正掌握了這件事情的主導權。宗元想到這裡,剛有點熱地腦子陡然冷靜下來。
張遼看到宗元地表情的變化,心中也不由得對其重新評價。“不愧是能夠存在數百年的家族。由小到大,由弱到強,他們一步步走到了現在,每一個當家人都不簡單啊。”
“使君,那這個所謂的批准是何章程?”宗元一臉正容的問道。
“呵呵。老宗不愧宗家的當家人,經驗果然老到,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張遼笑着說。不過他倒沒有在這地方隱瞞的想法,畢竟事情是要做下去的,騙人一時可不能騙人一輩子。
“老宗。這次放開專賣是試點,正因爲如此,所以我們不得不慎重。而且專賣的弊端你也清楚,你們家就是靠這個起家地,可之後也沒少在這上面吃虧。如今放開專賣。官府將不再控制商家。任由商家自行根據市場來決定自己的買賣行爲。但是……”
張遼一邊說,宗元一邊仔細的聽。他聽到張遼說到鹽鐵專賣餓弊端,他也心有慼慼然,因爲他們家也是從小做到大,其中吃了多少苦,又用了多少手段,他這個家主自然是門清。就是在黃巾暴亂之前,他們宗家也僅僅在北海擁有四成不到的市場,還常常受到青州真正的豪門地壓制。若不是黃巾將青州各大豪門幾乎一掃而空,而他們家又正好在軍中有些勢力,如今怎麼也不可能將生意擴大一倍。但他雖然對張遼地話頗爲贊同,可他也知道張遼必有轉折。乳清果然聽到了“但是”二字。
“使君請講。”宗元沒有意外,反而讓張遼繼續。
張遼嘴角微微上翹,說:“但是,爲了規範商人的行爲,我們將制定一部在青州暫行地《商法》。”
“《商法》?”宗元又被張遼說的一愣。
“對,就是《商法》。我大漢對商人並無專門的法律來進行約束和保護,所以才使得商人和官員的勾結無法禁絕。若是有一部法律的存在,相比商人也不會再害怕官員找麻煩而行賄或是乾脆勾結官員了吧?”張遼說。
宗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張遼說的沒錯,並不是所有的商人都願意和官員勾結的,因爲那樣做,他們將損失大量的利潤。也正因爲這樣,以次充好,以假當真的行爲才屢禁不絕。而這起初是爲了減少成本的行爲,在越來越嚴重的官員的剝削下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這纔有瞭如今的爛攤子。
“而且,在制定這部法律時我們會廣泛徵詢各方面的意見,並組織一個以商人、世家、士林以及百姓在內的臨時機構。到時候老宗你可別缺席啊!”張遼笑道。
“讓商人和百姓也參與其中?”宗元今天的心臟算是被張遼折騰慘了,忽上忽下的好幾回。這不,又是一次。
“對。如果商人不參與進來,對商人正常行爲的保護就談不上。百姓不參與進來,那對商人的約束也就談不上。至於官員和士子,他們也算是一個利益階層。各階層在內相互制約,相互妥協所制定的法規,我看纔是最合適的。反正這也只是暫行,若又不妥當之處,還能再修改嗎?”張遼說。
“好!好啊!”宗元連聲說道,甚至開始盤算起以後能將生意擴大多少了。
張遼看着宗元的高興勁,也沒有去打擾他。對於這次鹽鐵專賣的放開,張遼不準備象之前地紙張、書籍生意那樣拉着曹家和夏侯家一起入股。畢竟這時曹操已經是大將軍了。而且鹽鐵買賣地名聲絕對沒有紙張、書籍的名聲好聽。但是張遼還是暗中準備讓曹家也涉足其中。畢竟曹洪和曹德都各自管着一攤生意,讓他們獨自進來,也等於將曹家的利益參進來,不但讓曹操放心,也能在這放開的生意中保留一份制約其他商人的可靠地力量。如果曹家的掌櫃能和其他商人聯手。還能將別人和曹家綁在一起,這利益依然會糾結起來。不過若是曹家後人不尊法令,那就是他們自己找死,張遼也不準備管他身後的事情。 Www● тт kán● ¢ O
“老宗,還有件事要跟你說。”張遼看宗元回過神來,對宗元說道。
“使君請講。不管是使君要參一份子,還是別的什麼。只要我宗元能辦到的。絕無二話。”宗元一聽,以爲張遼也要參與進來,趕忙說到。他對這種事情並不反感,反而會感覺很正常。
張遼一聽宗元理解岔了,笑道:“老宗,這種事情我可不會參與。就算是你,也因爲身爲官員的原因,必須迴避。所以之前的軍械採購我才交給了公佑。我知道官員地家中大都有各種生意,所以但凡涉及官員地生意。官員都必須迴避。”
宗元一聽,知道自己理解錯了,雖然自己要回避,但是自己的家族還是可以繼續參與的,所以他也沒什麼意見。反倒是對張遼的這個迴避制度感到很有必要。
“那使君的意思是……”
“宗家的發家史我多半也知道。其中多有不合法令之處。如今宗家也算青州大族。這暗中的東西不碰也罷。老宗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張遼看着宗元笑道。
宗元看到張遼那雙微笑的眼睛,此時他只覺得渾身難受。宗家起家靠的是各地地地下勢力。雖然他們的生意僅限於北海,但這地下勢力卻遍佈青州各地。這也是他們家能生存下來並不斷擴張的真正的底氣。可沒想到張遼卻打上了他們的主意,宗元地背上冒出了冷汗。
張遼沒有說話,只是向着一旁地劉曄甩了一個得意的眼神,就向後一靠,閉目養神了。
劉曄看到張遼地做派,不由得心中暗笑。但他對張遼這樣的做法雖然心存疑慮,可只要能解決數百年來的問題,他也不介意看着張遼試試。而且還能爲他的情報組織擴充力量。
張遼在養神,劉曄在研究坐着的椅子,宗元則心中在盤算得失。一時間,整個屋子寂靜無聲。
良久,宗元用手抹了抹額頭,開口說道:“使君之意宗元盡知,但憑使君吩咐。”
張遼聞言,唰的睜開閉着的雙眼,看着宗元,漸漸的嘴角翹起,笑着說:“老宗果然老到。好!到時候此事自有子揚和你交接。”說着,張遼將手指向劉曄。
劉曄也適時的對着宗元一欠身,算是打了個招呼。
正事談完了,宗元心中念着趕緊回家佈置,也就向張遼告辭了。
宗元走後,張遼對劉曄說:“子揚,如何?這地下勢力我可是幫你弄過來了。至於如何整合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劉曄朝着張遼一拱手道:“多謝將軍幫忙。不過,這宗元能將所有的力量都交出來嗎?”
“當然不會全部交出來!”張遼肯定的說:“可是,我們不是是要一個鍥入點,若是全盤使用他的力量,你會放心嗎?”
劉曄笑了,笑得很歡暢。“將軍既然是要放開鹽鐵專賣,這宗家是鐵器生意的帶頭人,那這鹽的生意要何人帶頭呢?”劉曄又問道。
“呼……”張遼長出一口氣,笑着說:“子揚,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蒜?你難道不知道《呂氏春秋》中的那句名言。單以鹽業的利潤就足以讓那些傢伙們掙破了頭。到時候咱們只要等着收錢就是了。”
“將軍好算計!”劉曄向張遼亮出大拇指讚道。
“算不了什麼,這是給他們好處,他們又豈能不接?”
張遼說完,和劉曄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