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曹軍的五艘戰船考上了廣陵郡江都城的碼頭。張遼帶着部下下船時,就看見了陳登正站在碼頭上。
“元龍,你怎麼過來啦?”張遼一愣,隨即笑着迎了上去。
陳登也朝着張遼走了過來,邊走邊笑着說:“你張文遠可是我們家的財神,若是你到了廣陵我卻不來,要是讓家中的老爺子知道了……嘿嘿!我可沒有好果子吃。”
“哈哈哈!那是漢瑜先生擡愛。不過能讓你陳元龍親自來接我,我是心有榮焉!”
張遼和陳登的關係是從曹軍掌控徐州後聯繫上的,再加上張遼搞的生意將陳家拉了進來,讓陳家不但收穫頗豐,還在士林中名聲大噪。陳家和張遼的關係也和糜家與張遼的關係一樣越發的緊密了。而且陳登也是個活躍氣氛的高手,張遼幾次接觸下來,兩人的關係就自然拉近了。
兩人略一寒暄,就並肩向碼頭外面走去,下船的曹軍士兵自然有許褚和各級軍官帶領,張遼也不去煩心。
“元龍,這次你坐鎮江都,是因爲那邊吧?”張遼大拇指衝着身後的長江的方向翹了翹。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確實如此,劉備在得到了吳郡世家的支持後,又開始大肆招募士卒,修建戰船。從江對面傳來的消息,丹陽郡從北面的江乘往南,經句容、故鄣到於潛,正好對上吳郡的丹徒、曲阿、烏程、餘杭、錢塘、富春。這兩條戰線針鋒相對。再加上孫家是富春人氏,孫堅和孫策都是烏程侯,這衝突就將更加嚴重了。曹公真是好算計。一個爵位,就讓孫、劉兩家不得不戰,我們反而坐收漁利。呵呵!登佩服啊!”陳登說。
“元龍,看來你在吳郡那裡關係也不少啊?”張遼聽陳登說的如此詳細,不由得有些好奇。
“當然,原來也不過就隔着一條大江而已。就是郭祭酒向吳郡安排人的時候,也多是借我地關係安插過去的。”陳登笑道。
“原來如此。那元龍可知吳郡四家對劉備的態度究竟如何?”張遼忘不了剛剛分手的陸遜,於是想陳登打聽吳郡四大家族的事情。
“文遠怎麼對這四家感興趣了。”陳登眼中閃着別樣的光芒。
對於陳登這樣的聰明人,張遼不會編瞎話。而且他見過陸遜的事情船上的水手也都知道,陳登事後也會從水手那裡得到消息地。再說了,陳家已經和曹操利益相連,張遼也不擔心陳登會壞自己的事情。
“只這樣的,我在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張遼將事情對陳登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同時還極力誇讚陸遜的才華,大有後悔放走了陸遜的意思。
“哦!”陳登對張遼的話也大感興趣,這些年他也對張遼有了瞭解,對於曹營中流傳的“張文遠勝過許子將”地傳言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對張遼想曹操舉薦的幾個人的才幹更是看在眼裡,心中自然對張遼的眼光十分信任。如今聽到他盛讚一個十餘歲的少年,雖然有些吃驚,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張遼。
“文遠,若此子真有如此才華,倘被劉備招入麾下,至少將來會讓我們頭疼一陣。”陳登說道。他也知道按着曹、劉兩家的實力對比。陸遜就是才華再高,也不可能逆天。
“所以啊,我向你打聽吳郡這四大家地底細。畢竟人才咱們是不嫌多的,天下大得很,光憑咱們是佔不完的,要多拉上些人才行。”
張遼的意思就是要拉攏吳郡四大家族,雖然世家會對曹操的發展造成一定的阻礙,而孫權歷史上也是極力打壓四家的勢力,爲此不惜逼死陸遜。但張遼不擔心,因爲曹操已經建起了公學在培養寒門子弟和軍中子弟。他們將是對抗世家的力量。張遼從不然爲徹底消滅是好事,而且世家子弟中也是精英輩出,若是不加以利用,那豈不是曝譴天物。人才的重要性,張遼比任何人都清楚。況且,有點阻礙並不是什麼壞事,一個優秀的當權者就是要聽取各方面地不同的意見,要照顧到各方面的不同的利益,這樣也就照顧到了大家的利益,從而會形成一個良性的發展趨勢。張遼實在不願意見到數百年一次的王朝更迭頻繁的發生。這將會對漢民族造成多大的損失如今也只有張遼一個人知道。
張遼看着陳登,做出了一種很有誠意的表情。讓陳登忍俊不止。
“文遠,你別這麼看着我,我說還不行嘛。”陳登沒好氣地說。
“這吳郡四姓自百年前開始壯大,而且四家多有聯姻。如今已成爲吳郡頭號家族。勢力也不再限於吳郡,向周邊擴散。這四家分別是顧、陸、朱、張。除了朱家的勢力完全在軍中外,其餘三家除了陸家因爲陸康的緣故在軍中有一席之地外,也就張家還和軍隊沾個邊,顧家直接就是和軍隊毫無淵源。如今的四家的家主分別是朱家家主朱桓,張家家主張溫,顧家家主顧雍,而陸家則因爲家主陸康與廬江戰死,其子陸績年幼,家族中事務由極爲長老兼顧,具體事務有由陸俊出頭打理。
這四家雖相互照顧,但私下裡也各自拆臺。其實原本四家中陸家地實力最強,已故地陸康就精通軍事,當年廬江賊黃穰等與江夏蠻連結十餘萬人,攻沒四縣,官府無力反擊,朝廷遂拜陸康爲廬江太守。陸康到任後,招募士卒,訓練精兵,軍中風氣爲之一振。他又賞罰分明,善待百姓,民心也爲之聚攏。隨後陸康找準時機出兵,數戰後擊破黃穰的主力,又適時地對其餘党進行招降,廬江局勢頓時安定。廬江百姓感念陸康之恩,這纔有了袁術軍屢挫與廬江城下之事。但陸康死後,陸家失去了擎天柱,其他三家沒少做手腳。若不是顧家和陸家關係親密,又不願陸家過於削弱而暗中照顧,陸家早就不符吳郡大族的實力了。
如今四家與劉備的關係也極爲微妙。他們當年也是因爲陸康被孫策處死才極力對抗意圖佔據吳郡的孫策,若非如此,即使劉備的反應再如何快,以孫家在吳郡的底子,劉備最多隻能保住一個會稽郡而已。就算是現在,也就是朱、張兩家是真正投靠了劉備,而顧家不過是虛與委蛇,陸家就更不用說了。這從顧雍堂堂家主不過區區一個婁縣長就足以證明。哦,對了,顧雍還是蔡邕蔡伯喈先生的親傳弟子呢。”
陳登一口氣將吳郡四大家族的事情擇要緊的想張遼做了說明,張遼聽着聽着臉上的笑容就多了。
陳登說到這裡,張遼纔想起來顧、陸、張三家在歷史上的百年後可是著名的文壇大家,陸遜的孫子陸機、陸雲,還有顧雍和張溫的子侄均在歷史上留下了他們的名字。還有那個東晉著名的畫家顧愷之,據說好像也是顧家的子弟。這三家後人的成就也造就了吳地三大文學家族的輝煌業績。而與這三大家族並稱的吳郡朱氏則因爲始終保持着尚武的特點,終於在文化高速發展的時期而使得原本顯赫的家族大大衰落了。想到這裡,張遼笑了。
“嗨!文遠,你別光笑不說話啊。”陳登推了推張遼。
“嘿嘿!我這是高興。照元龍你的說法,如今這四家也不再是一條心了,而且陸遜的才華除了陸家根本就不爲人知,甚至就連陸家也不過數人知曉。按照世家一貫的做派,他們很有可能會讓陸遜投效主公,爲陸家多開出一條路。不過元龍,這事你可得將嘴巴閉緊,傳出去可是會壞事的。劉備這廝對人才那可是渴望之極,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張遼說。
“這你放心,將來若曹公要打過長江去,我徐州子弟必然是軍中主力,我可不想讓陸遜投靠劉備而導致我徐州子弟過多的傷亡。”陳登正色道。
“確實如此啊!”張遼嘆道。“不過當前你陳元龍的主要任務可別忘了。”陳登笑着說:“這哪裡會忘。不就是要極力平衡和限制劉備、孫策的實力嘛,我如今可是天天命令廣陵水軍在大江上巡邏。雖然實力不強,卻也是刀出鞘,弓上弦,讓劉備和孫策的水軍成天的緊張兮兮。不過你張文遠這一趟,孫策那裡就輕鬆了,劉備就更緊張了。”
“那就要看你的調節功夫了。你得將我造成的影響調整過來,要撥亂反正嘛。”
“去你的吧。你搞出來的事情讓我給你收拾,我冤不冤啊!”陳登苦笑道。
“那沒辦法,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得找主公和奉孝算賬去。”張遼哈哈笑道。
“算了,不跟你這無賴計較了。”陳登也笑了。
張遼在結束了和陳登的交談後,就帶着隊伍離開了江都,這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他要在月底趕回家中,這樣纔有充足的時間準備過年。至於陳登會如何折騰劉備、孫策,他張遼纔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