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盛開的季節,就像飄雪一樣紛紛揚揚的撲向大地,粉白色的空氣,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空中迴盪,“靜,不要,不要打我!”小男孩攤坐在地上抽泣的望着眼前拿竹劍的女孩,自己的竹劍被擊落在不遠處。
“起來,繼仁!懦弱的傢伙。”小女孩嚴肅的訓斥他,做出要再次進攻的樣子。
“不!我不是懦弱的傢伙。”男孩似乎被激勵,從地上爬起來,撿起竹劍向女孩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一個踉蹌,男孩又坐在了地上,內心受挫的他止不住又哭了起來,邊哭邊跑向了自己的父母,“父親母親,我不要,我不要靜當我的妻子!我討厭她。”
小女孩拿着竹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無辜的望着爺爺,水月清康嘆着氣對她說:“靜,你要記住,這是你的宿命。”
傷心的眼淚忍不住滑了出來,打溼了枕巾,我看着水月靜發紅的鼻子,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曾經以爲水月靜是一個永遠不會倒下,永遠不會哭鼻子的人,沒想到自己能看到她如此傷心的眼淚。
在屬於常陸宮繼仁的記憶裡,我找到了遺失的片斷,我不知道此刻的水月靜是不是和我一樣,都陷在那個夢的陰影裡。
看着她雪白的臉因爲夢裡的激動起了紅暈,長長的睫毛掛滿了眼淚,像冬天的聖誕樹一樣,讓人管不住自己的手。
試圖幫她拉好被她踢翻的被子,她的一睜眼卻把我嚇了一跳,“你想幹嘛?!”她防備的看着我。
“不想幹嘛,就是想幫你拉好被子。”我老實的回答她,“其實,我想問你的是,你爲什麼哭啊?”
“不需要你管!”她冷冷的回絕我,像是在心裡設了一道很厚的牆。
此刻窗外已經大亮,一看時間,上午十點多了,伸了伸懶極腰,我走到陽臺下,看見明媚的陽光和花園裡剛被園丁照顧過的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忍不住大聲的說:“生活真是美好啊。”
“是的,要是你掛掉就再也看不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我聽到有烏鴉在我頭頂盤旋,回頭一看,剛剛睡醒的水月香把倒掛在吊燈上當成了鍛鍊。
就在這時,優姬這個小鬧鐘準時的敲起了我的房門,“殿下,你起牀了嗎?該吃早飯了哦。”我看見門鎖動了動,應該是她企圖打開房門,卻發現房門反鎖根本打不開吧。忙替她把門打開,她手上的木製托盤裡放着一杯牛奶和幾塊麪包,微笑的望着我說:“殿下不習慣到餐廳吃也沒關係,我已經把吃的送上來了。”
當她準備把托盤找個地方放起來時,才注意到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水月靜睡了一夜未整理的衣衫露出了胸部以上大部分面積,斜靠在我的牀邊,似醒未醒,活脫脫一個睡美人。水月香更不用說,倒吊在燈上,大腿和屁股暴露無遺,讓人對她沒興趣的唯一理由可能就是她的頭髮此刻讓人感覺她是一個被虐待的貞子。
優姬吃驚的望着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水月香緩緩的說:“看夠了沒有?做奴僕應該有做奴僕的樣子,不該窺視主人的一切,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受到訓斥的優姬,顯得有點委屈的低下頭去,“是的,水月小姐,我馬上出去。”說完,就急衝衝的出去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今天想在餐廳吃東西。
能讓優姬如此的聽話,想必在這所房子裡水月家的份量是非常重的,應該是所有人都知道水月家的女人將來會是王子殿下的妻子,也就是王妃。只是,優姬是我的人,水月香這麼對待她,讓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水月靜好像懂得看人的心,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我不介意你對其他的女人有興趣,也不介意對方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我只是提醒你,現在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根本分不清,你不要死在了最弱小的對手手上。”她懶懶的回答,從神情上看,她絕對不是一個即將爲**的女人,而像一個嚴厲的師傅,這一點,我想我從昨晚的夢中已經知道了。
不知什麼時候從吊燈上下來的水月香已經從衛生間裡換好了衣服,一條緊身的牛仔褲和一件大紅色的毛衣,讓她顯得更加的可愛,只要她不說話的話,我是這麼想的。她邪了我一眼,衝向她的姐姐抱着她撒嬌道:“姐姐,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今天去逛街好不好。”
到逛街,水月靜露出了難得的天真,“好吧,就這麼決定。”她笑着回答,聲音當中充滿了期待。
所以女人終歸是女人,天份那一邊是她無法磨去的,無論她怎麼修行。
在徵得王妃的同意後,她們以保護我爲名把我拉着跟他們一起來到日本東京池袋***大廈對面的‘公主街’。在車上,從水月香的的口中得知,公主街是偶然形成的,最初是為方便女顧客購物,將各種女性商品集中在一起。這樣一來男性顧客自然少了。男性來到這裡也會感到不自在。對此女性顧客反映十分熱烈,說在這樣沒有男性顧客的地方逛街,安全、安心。聽到這種反響,店家就有意識加強對女性專用商品的進貨,並逐漸演變成以賣女性看的漫畫和遊戲軟體為主的商業街。自從2004年被媒體命名為“公主街”以來,這條街人氣大增。
到了一看,果不其然,在這條僅五十米左右長度的大街上販賣的全是關於女性的漫畫、遊戲、服裝等,顧客也全是十歲到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我這個美男的出現無疑成了整街的焦點,面對女性的指指點點,感覺不自在的我,也只有假裝視而不見的跟在兩個女人的後面。
到了一家漫畫屋前,水月香又開始賣弄起她的知識,“咦,這裡就是好,買的所有書和遊戲裡的男主人公都不會背叛自己,比現實中的男人更可靠呢。”說完,看了我一眼,惹得漫畫屋老闆望着我訕笑。專注的水月靜似乎也沉浸在這片培養女權的溫牀,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尷尬.
無趣的我開始東張西望,突然一個神秘的人闖入了我的視線,一個形體看似中年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一頂大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在這條几乎是女人的街上顯得特別的詫異。他在一家離我們只有十多米距離的遊戲屋前看東西,不停的翻着掛在外面的遊戲光盤。
這時,水月靜她們已經挑選好了想要的東西,當我付完錢轉身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在水月香的帶領下,我們又來到了一家以女性顧客爲主的咖啡店,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水月香開始介紹起了這家叫“執事咖啡店”的特殊之處。據說,這裡的工作人員,就算是女性職員都要穿上男管家的服裝爲顧客服務,凡是在這裡消費的顧客都能找到‘大富豪’的感覺,而且花不了多少錢,看來這個商家是完全把女性的心理琢磨透了。
“還好,我有這裡的VIP,否則今天要預約的話,可能要排到下個月去了。”水月香喝了口咖啡,高興的說。
“是啊。”一向少言的水月靜也跟着附和道。
反正在這裡我沒有什麼主動權,乾脆就不說話,喝自己的咖啡,讓別人流口水去吧。拿起一本水月香剛買的漫畫書隨意的翻越,剛看到男主人公親吻女主角的熱血鏡頭就聽到了‘砰’的一聲,隨即是一片女人的尖叫,擡頭一看,這裡面的人都在驚慌的往外跑。水月靜從腰間抽出了劍攔在我的面前,神色凝重的望着周圍。水月香則不慌不忙的從桌子上撿起了撞在劍上彈落的東西,作欣賞的姿態安穩的坐着,“咦,姐姐,這是EMB子彈哦,要是你的劍是一般的剛板,這傢伙就完蛋了。”嚇得我嚥了咽口水,忙拉着水月靜要往外跑,被水月香攔了下來,我沒好氣的說:“你真的想我被殺掉是不是?!”
“愚蠢!你要是現在跑出去纔是真的不想活了!”水月香拿起我剛纔看的漫畫書重重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輕聲的對我說:“現在這個混亂的狀態下,你要是混在人羣中,敵友不分的我們很難保障你的安全,倒是留在這裡,還有我們施展開來的空間,笨蛋!我捨得,姐姐也捨不得讓你死。”說完,她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像乒乓球的小玩意,用力的扔到了地上,隨着小球的裂開,冒起了一股淡淡的煙。同時,她拿出了幾顆像巧克力的東西讓我和水月靜服了下去。
大約過了十分鐘,咖啡屋裡已經空無一人,水月香才說:“走吧,姐姐,清場完畢,這裡已經沒有人了,應該是混在人羣中逃出去了,就算有,也只是個不會拿槍的死人。”說着,得意的朝我吐了吐舌頭。
儘管如此,我還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上了車後,水月家的司機是第一個說話的人,“小姐,剛纔我聽到公主街有警車的聲音,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事。”水月靜冷冷的回答。
水月香則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停,“哪有沒事啊?這個傻瓜差點掛掉了好不好,要不是姐姐的雪吟劍,估計這傢伙的腦殼早就成了被擠爆的橙子。”
她總是唯恐天下不難,嚇得我縮了縮脖子,司機大概是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我的表情,忙安慰我,“王子殿下大可以放心,這臺奔馳GL450雖然外觀沒有什麼改變,可是它已經被完全的改裝過了,全系列的防彈防爆裝制,就算有機槍掃射也不怕。”
我不知道他這樣算是安慰,還是另有目的,我總是越聽越怕,被槍殺就夠危險了,他說得好像只有機槍掃射才刺激,水月家的人果然與衆不同,我忍不住害怕的拉住了水月靜的手,我的希望全放在最理性的她身上了。她卻只看着窗外,一言不發,讓我想起了繼仁小時候的那一幕,她曾經說繼仁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眼神裡充滿了不屑。
而我呢?從小到大都只是一隻蟑螂,一隻膽小的蟑螂,若不是那個糊塗天使改變了我的命運,我還是一個無能爲力的蟑螂,總想着要去做些什麼,卻什麼也做不到。即使我現在成爲了人類,我還是什麼也做不到。
無能的我,到底是命運造成,還是自己的個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