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下了飛機,水月靜和水月香就搭了輛車直奔家裡,推開大門,比平時冷清了很多,灰白色的牆,本就古老的宅子,在母親走後更顯得暗淡。
“父親?爺爺?”水月香把行禮放在門口,向客廳跑去。
水月靜拎起妹妹的行禮,先回到了房中,這是母親離開的第三天,牀上的花應該是母親離開前插的,已經快謝了,水月靜想到這裡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她不願意讓人看到她的脆弱和不堪,只能把悲傷先收起來,快速的收拾好東西,出了房間。
“哎喲。”迎面撞上了急衝衝的水月香。
“怎麼了?冒冒失失的,父親和爺爺呢?”水月靜抓住了水月香的肩膀。
“爺爺在打禪,父親去了小溪邊。”水月香兩隻眼眶紅紅的。“警察局那邊說沒有任何消息,這幾天也沒有什麼人口走失案,你說會不會真的是天皇陛下把母親給綁架了?姐。”
水月靜凝神想了一會兒,把一把一鑰匙交到了水月香的手中。“我先去找父親,這是母親房間的鑰匙,你去看一下有沒有什麼線索。”
“嗯。”水月香抿着嘴點頭。
現在已經是五月的天氣,陽光照射在樹木上,閃着金色的光,皮膚裸露着有一點刺痛的感覺,水月靜從小就習慣了。走向小溪的路似乎比平時更長,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眼淚吸回了眼眶。一眼望去沒有見到父親的身影,走近了才發現,父親低着頭頹廢的浸泡在水,她小心的把手放到父親的肩上。
“父親?”
“啊!誰?!是若雲嗎?”水月永治拉住了水月靜的手,猛的一回頭,溼掉的頭髮甩起了一串水珠。當他看到來人不是辜若雲的時候,眼睛裡的光芒一下就暗淡下去了,怏怏的又把自己泡到了水裡。
水月靜沒有問,因爲她知道父親爲什麼會泡在這裡,以前小時候,每當父親做了讓母親生氣的事情,母親就會懲罰父親到小溪中來泡水,無論冬夏,起因也是希望通過這樣的鍛鍊讓不會習武的水月永治有一個好身體。這一次母親的失蹤,父親肯定是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以爲是自己犯了什麼錯誤,母親纔會離開的。看了看時間還早,水月靜不想這麼早勸說父親回家,當父親面對那個空蕩蕩的家,他會比現在更痛苦百倍。於是她起身站了起來,向老宅走去,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沒有改變,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一般人想要綁架母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母親也不會武功,可是母親身上的小青蛇已經足以保護她的安全。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水月靜一邊走一邊在想,水月香迎面跑來了。
“姐..”
“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水月香喘着粗氣,用手支着腰。
“你發現了什麼?”
“你看。”水月香拿出了一條小青蛇,小青蛇正在她手腕上吐着信子。這是辜若雲隨身不離的,爲何會還留在家裡,讓人難以理解。
“你在哪裡找到的?”水月靜接過水月香手上的小青蛇,這小青蛇自幼由辜若雲收養,頗通靈性,所以從來不傷害水月家的人。
“就在母親房間的衣櫃裡,小青蛇就盤在母親的衣服上。”水月香回答。
“快走,帶我去看看。”水月靜拉着水月香就開跑。
小青蛇不是一般的蛇,它除了有靈性外,認主能力很強,就算主人出門沒有帶上它,它也會根據主人的氣味尋找去。這個秘密只了水月家的人,沒有其他人知道。
水月靜拿着辜若雲的衣服嗅了嗅。“奇怪,母親怎麼會把沒洗的衣服放到衣櫃裡。”
“沒洗嗎?”水月香也聞了聞。“難怪了,難怪小青蛇沒有跟出去。”
“現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母親並非被人綁架,而是自己離開了。”水月靜冷靜的作出了回答。
水月香抱緊了辜若雲的衣服,快哭的樣子。“怎麼可能呢,姐,母親那麼疼我們,爲什麼會不辭而別,她會捨不得的。”
“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不過我想母親一定有她不得已的原因。”水月靜坐到了母親的牀上,撫摸着母親睡過的枕頭,撿起一根辜若雲掉落的長髮,一圈一圈的繞到了手指上。
水月靜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種冷靜是水月香一直不理解的,不過她開始有點佩服水月靜了,因爲她人如其名,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永遠都那麼冷靜。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不找母親了嗎?”
“找,當然找。”
“可是人海茫茫,我們上哪兒找去。”
“下寒潭。”
“不會吧,姐,母親如果真的在寒潭下面,父親早就應該發現了。”
“我沒說母親在寒潭下面,我只是在想母親那麼愛在寒潭呆,說不不定在下面留下了什麼線索。”
水月靜說完,把辜若雲的頭髮用手絹包了起來。看了一眼房間,整齊乾淨如舊,只是物是人非。
兩姐妹沒有告訴爺爺和父親,在深夜的時候用一根繩子來到了上次常陸宮繼仁掉下去的懸崖邊。水月靜把繩子的一頭栓到了一棵大樹上,對着水月香說:“等我下到了地面,就用手電給你打信號,你再下來。”
“嗯。”水月香點着頭,怕姐姐看不見,用手電照着她繩索。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水月靜從崖底打上來的燈光,水月香吐了口氣,把小青蛇放進懷裡,順着繩子向下爬,她的功夫不如水月靜,所以爬下去也要廢些時間。快落地的時候繩子不夠用,水月靜托住了水月香的腳。
“下吧,沒多高了。”
“不用,姐,你讓開。”水月香手一鬆,穩穩當當的落到了潭邊,腳下溼溼的,險些滑倒在地。“漲潮了嗎?姐。”水月香用手電照了一下,看到潭水比平時高出很多,鞋都浸在了水裡。寒潭無論春夏秋冬,水溫如一,刺骨凜冽。小青蛇喜冷不喜熱,從水月香的懷裡探出了頭,吐着信子,嗖的一下跳下了水中,青色的蛇體與潭水混在一塊,難以分辨。
“姐,小青跑了。”水月香想要抓回來,被水月靜攔住。
“別管,讓它去,它等下會回來的。”水月靜跟小青蛇呆在一起的時間比水月香要多,所以她自然也更瞭解小青蛇。還記得小的時候母親帶自己帶寒潭游泳,每一次母親都是任由小青蛇去玩耍,最後它都會自己回來。
不一會兒,小青蛇真的浮出了水面,還吐着信子,身體一浮一沉的。“姐,小青在說什麼?”水月香拉了拉水月靜的袖子。
水月靜看了一下四周,咬着牙回答:“香兒,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們比賽誰潛水比較久,你贏了,對不對?”
水月香點頭,水月靜繼續說:“那好,等會兒萬一我起不來,你一定要用盡全力活着上來陪爺爺和父親。”
言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她想潛到潭底去看看,小青蛇似乎在表達些什麼,而這個寒潭深不見底,連母親辜若雲都沒有潛到底過。水月香張口正想問,水月靜就撲通一聲跳了進去,她顧不得這麼多,立馬跟上,她也想知道這寒潭究竟有什麼秘密,能讓母親這麼癡迷,終年與這寒潭作伴。
潭水冰涼刺骨,雖然水月香已經習慣,還是覺得寒冷無比,水裡面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隱約跟着姐姐流動的水紋方向。時間在水裡覺得好長好長,當水月香感覺自己都快到極限時,水月靜都沒有停下來,水月香驚訝水月靜居然有如此的潛力,或許是對母親的愛把這種潛力給激發了出來。水月香的大腦想要思考,卻什麼也想不到,只有一片空白。這時,她突然覺得姐姐的水紋波動不對勁了,似乎沒有什麼力量,她自己也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絆住了自己的腳,用力掙開後,她浮出了水面。不見水月靜的蹤影,她大聲的喊着:“姐姐!”潭裡只有迴音,沒有迴應。
水月香吐了口水,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潛入水中,她的腦海中都是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直到她抱着水月靜浮出水面時驗證了。水月靜已經停止了呼吸,她的手卻緊緊的死握着,水月香用了好大的勁才掰開,手心裡握的竟然是一隻白玉雕刻的兔子。
“姐姐!”水月香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寒潭裡迴盪,小青蛇浮在水中,低着頭,像是犯了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