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星無劍衝出去追蕭訣,剛到院門口御林軍就把我攔了下來,不許我出院門半步,我急了,再晚一些蕭訣就進宮了,而且他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要隱瞞什麼,若是昭北王也進宮就不妙了。
我一急就想到往日裡蕭訣利用府中下人威脅我的事,於是我便用同樣的口吻來威脅那些御林軍,可那些個御林軍居然不受我威脅!我心一橫,欲拔.出星無劍殺出去,他們見我拔劍,便也一併拔劍,慕慕趕緊跑來拉住我,恰時李叔快步走道院門口,和順地朝那些御林軍拱手道:“幾位軍爺莫動手,王爺落了東西在這裡,王妃又着急送來,還請幾位看在王爺的面子上,莫動手、莫動手!”
那領頭的拱手相道:“李管家,在下也是奉皇命行事,在事情還未查清楚之前,王府中人不得隨意四處走動,何況涼卿王妃還拿着劍,您也明白,皇上這麼做也是爲了王府的安全着想,在下方纔是無奈之舉,請王爺與王妃切莫怪罪!”
那領頭轉而看向我揖了揖,李叔恭敬地對我說:“王妃,王爺的東西可在屋子裡?還請王妃帶老奴去取。”
蕭訣根本沒落什麼東西,李叔這般突然跑來,我便曉得是有事要與我說,我點頭道:“在的,李叔你快些隨我來。”
李叔又對那個領頭的道:“皇上宣王爺進宮,那東西對王爺很重要,幾位軍爺能否通融通融,放老奴進去呢?”
領頭的笑了笑道:“這是自然,李管家請罷。”
李叔便隨我進了屋,慕慕在屋外邊守着。
“蕭訣可是已經進宮了?”我皺眉問道。
李叔回道:“是。”
“爲什麼你沒隨他一同去?”我疑惑地問,往常蕭訣去皇宮,李叔都會跟着。
李叔道:“是皇上的意思,老奴隨王爺到了王府門口就被攔了下來,王爺身邊的人都換成了御林軍,不過王妃莫要太擔憂,王府只是暫時戒嚴,一切事務還是依照原先的來,等事情查清楚了,王府就會解禁的。”
李叔這麼一說,我更加迷茫了,我又問道:“李叔,昨晚明明是王府遭到暗殺,很多人死的死傷的傷,爲何皇上要封禁王府?不應該是全力追查兇手,給那些死去的官員家屬一個交代嗎?”
李叔躬身道:“王妃見諒,老奴只是一個小小的管家,請恕老奴無法回答。”
“那蕭訣可有留什麼話?”
“王爺說只要王妃記得之前王爺對您說的話就行了。”
我攥緊了手心,蕭訣說的話我都好生記着,一句都不會忘。
此時,院門口傳來一名婢女的輕喝聲:“大膽!睜大你們的眼睛瞧瞧,這位可是楚漫郡主,涼卿
王爺的側王妃,你們也敢攔?”
慕慕走進來道:“公主,楚側妃來了,就在院門口,想是來請安的。”
接着便是一道婉耳的嗓音響起:“遵循禮數,大婚第二日,妾室需得來向正王妃請安,如今王府雖被封禁,但皇上念在本郡主剛嫁過來,一切禮數照常,你們莫不是想罔顧皇上的旨意?”
“卑職不敢,側王妃請!”
李叔便道:“若王妃無事,老奴告退。”
我點了點頭,李叔退出屋外,楚漫便走了進來,眼神對上的那一刻,她的神情立即變得十分驚訝,怔怔望了我好一會才向我福了福道:“妾身拜見姐姐,向姐姐請安。”
我頓時有些慌,不曉得該怎麼待她,她要是來爲昨夜之事討說法的,我該怎麼說呢?我思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你坐下罷。”
楚漫微微一笑,吩咐隨侍的婢女退下,然後她向前走了幾步看着我道:“姐姐可是不記得我了?”
我惑然地盯着她打量幾番,她才從西部邊境來,我怎會和她相識?我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半歇兒,她笑出聲道:“差點忘了,當時我是書生模樣,姐姐可還記得青蓮居的湖上,曾救過一位書生?”
我點頭,又細細端量她,片刻才震驚道:“你是那個書生?”
楚漫頷首淺笑:“當時事出有因才扮作書生,讓姐姐見笑了。”
我又是一愣。
是時慕慕端來了清茶糕點,我邀楚漫坐下喝茶,幾番說談中,她對昨夜之事隻字未提,倒是問我和蕭訣如何相識的,還有平日裡我喜歡和不喜歡的,我一一說了點,不過我很納悶她爲什麼要問這些。
送走楚漫後,慕慕對我說:“公主,這楚側妃看起來人挺好,自從來到方耀,奴婢還沒見您和哪家小姐說過這麼多話呢。”
我鬱着一張臉沒言語,慕慕許是看出我煩悶,就自行退了下去,屋裡只剩我一個人。
等了一上午,我沒等到蕭訣,慕慕端來午膳,我實在沒什麼心情吃,便只喝了一點雞絲粥就讓慕慕撤了去,此時院門口突然傳來九皇叔的聲音。
“速速讓開!本王要進去探望輕丫頭,若輕丫頭有事,本王唯你們是問!”
“九王爺,我等也是奉皇命行事,還請九王爺不要怪罪,快打開院門,讓九王爺進去!”
九皇叔冷哼一聲,我連忙出屋來迎接,九皇叔一見我就捏住我的肩頭左瞧瞧右看看,關切道:“輕丫頭沒事就好,玉夜,將本王帶給輕丫頭的東西拿過來。”
那喚玉夜的侍從端着個不大不小的錦盒走了上來,將錦盒奉與我,九皇叔略大聲地說:“你身子不好,本王便帶了些人蔘鹿茸來,你可要好生收着。”
“多謝九皇叔,慕慕,拿下去罷,外邊站着累,九皇叔屋裡說話,”我道。
我給九皇叔倒了杯清茶,九皇叔拉低了聲音與我道:“本王過來時,府裡到處是御林軍,外頭由袁烈把守,死活不讓本王進來,最後還是顧離傳來口信,本王才得以入府來看你,也不曉得皇兄是怎麼想的,方纔我瞧了一眼府裡,這分明是囚禁。”
“袁烈是誰?皇叔有沒有見到楊儼?”我便是覺得更加疑惑,顧離說過他和楊儼是戰場上的生死兄弟,他很信任楊儼,且顧離昨晚拼死護着我與九皇叔,之後又護送九皇叔入宮面聖,他應該是想幫着王府的,他統領御林軍,派楊儼來很多事情要好辦得多,他爲何要派袁烈?
九皇叔道:“袁烈是顧離手下的一員大將,至於楊儼,自本王昨夜出宮就沒見到他,適才來時也沒見到,以往朝堂之上,都是楊儼站在顧離身後,今早上朝時就換成了袁烈,但更奇怪的是昨夜受傷的那些官員全都上了摺子,隱.射小訣有奪位之心,皇兄便下了令將王府封禁。”
我驀地一怔,我雖然不曉得朝堂之事,但我曉得奪位是死罪,心頭一緊,我急問道:“蕭訣他會不會有事?”
九皇叔說:“輕丫頭莫要心憂,我與昭北王正在想法子,你且好生等着,皇兄雖封禁了王府,卻沒說要怎麼處置,你在這裡對外邊的事全然不知,有了消息我會再來看你,小訣不會有事的。”
“嗯,我等他回來,”我點頭說道,將心裡的憂慮壓了下去,我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什麼都在發生着變化,而這些變化已經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九皇叔走時囑咐我一定要收好那個錦盒,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只是些人蔘鹿茸,九皇叔爲何要如此叮囑我呢?我便讓慕慕打開錦盒,把人蔘鹿茸撿出來,錦佈下面像是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我揭開錦布一看,免死金牌就躺在整個錦盒的底層。
我和慕慕都甚是震驚,九皇叔,是九皇叔!慕慕感慨一聲“王爺有救了”,我趕緊讓慕慕將錦盒收好,有了免死金牌,蕭訣就不會有事了。
我又忐忑又有些心安,蕭訣要我等着他,我便等着,可我惶惶等到了晚上,蕭訣沒有回來,那個今早上還在對我開玩笑的蕭訣,他沒能回來。
一夕之間,我就像是獨身站在懸崖邊上,狂風呼呼吹着,什麼依靠也沒有,而我只能孤獨地站在那裡,忍受每一刻等待的煎熬,什麼都做不了。
蕭訣他老是在騙我,以前騙,現在騙,一直都在騙,我已經分不清他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的了,他明明說過要我等他回來的,可他今早上還在騙我,我卻傻乎乎的信着他。
蕭訣你這個大騙子,你怎麼能這樣騙我,你明明曉得無論你騙我什麼,我對你都討厭不起來,還是我想要的太多,你是來懲罰我貪心的。
第二日,蕭訣仍舊未歸,九皇叔也沒來,院門口的御林軍換了一撥又一撥,直到深夜,我睡不着,披了衣衫站在窗臺那裡,今晚的月亮可真是圓,我雙手合十向月神祈福。此前母妃說過月亮上面住着月神,只要輔以虔誠心願,就能爲所求之人帶去福望,母妃是半個西域人,月神是西域信奉的神靈,小時候二哥生了一場大病,宮裡的御醫都沒有法子,只能用湯藥吊着二哥的性命,母妃便帶着我夜夜向月神祈求,後來二哥的病真的好了。
月神啊月神,我虔誠地向你祈求,求你保佑蕭訣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