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裡的生活忙碌又充實,不知不覺間就已是五六天過去了。
這一日,下午下課後,用過了晚飯,張進和方誌遠、蔣倫還有魏忠、宋彥他們如前幾日一般,先去舍寢那邊拿了衣物,去浴室沐浴了一番, 就又一起往藏書樓來了。
顯然,經過了在藏書樓的幾日相處,張進、方誌遠、蔣倫他們和魏忠、宋彥二人也是漸漸熟悉了起來,畢竟是在一起做事的同事,又是同窗同學,日日在一起,如何能夠不熟悉了?
而經這幾日的相處來看,這個子有點矮的宋彥脾氣不錯, 說話就笑,面白清秀的小書生的樣子,看着就很是和氣。
那魏忠卻是面相憨厚,少言寡語的,他們在一起,一般都是張進他們說話,他卻是很少插嘴的,甚至於非必要不說話了。
所以,和這兩人相處起來,也沒什麼矛盾衝突了,甚至對於方誌遠和蔣倫來說,和這魏忠、宋彥相處,比和韓雲、鄭軒他們相處更容易和諧一些了。
如此一來,五個人在一起做事,也是一團和氣,和氣說話,和氣做事, 自是相處的比較愉快了, 雖然還不能說立刻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但肯定已是同學之間的熟人了,能夠隨意閒聊幾句。
此時,前往藏書樓的路上,那宋彥就忽的笑道:“哦,對了!聽王師兄他們說,這兩天他們就要離開書院了,這藏書樓的事情他們能教的都教了,說我們都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處理好藏書樓的一應事情了,他們也交接完了,該功成身退了!”
這卻也是真的,這五六天,在藏書樓做事,雖然被王師兄幾個指揮的團團轉,但也確實張進他們漸漸熟悉了藏書樓的一應事情了。
而其實,藏書樓本來就比較清閒了,活計也不多,打掃書架,整理書籍,以及登記好借書還書的日期,記着催促人還書,書籍有所損壞或者丟失,按規矩照價賠償等等,都是瑣事而已,跟着學了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哦,還有,這幾天張進才知道,藏書樓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了,那就是發佈抄書的任務了,當然,這也是書院給的補貼福利,抄書也是給報酬的,一般抄的就是藏書樓裡的書了。
當時,知道這個任務時,方誌遠就有些心動,想要試試了,但張進卻說他們這一兩月要爲鄉試做最後的準備了,平時就夠忙的,可沒時間抄書賺錢,於是打消了方誌遠的這個念頭。
不過,同窗同學裡卻是也有幾個人在抄書賺錢了,自然也都是寒門子弟,報酬也還都不錯了,抄一本書兩三百文錢不等,三四天就抄完了,如果一個月不間斷的話,卻也是能掙不少了,但抄書肯定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要字跡整潔合格了。
張進想着這些,就隨口笑着應道:“嗯!今年王師兄他們都是要下場參加鄉試的,他們可都是急着交接完,好離開書院,閉門苦讀呢,爲今年的鄉試做最後的準備了!”
宋彥點頭笑道:“說的也是!也不知道今年鄉試我們書院能有多少人中舉呢,王師兄他們能不能夠考中了!”
可不想這時,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魏忠卻是搖頭苦笑道:“難!難!難!金陵府的鄉試歷年來都十分艱難了,一考就中的機率可不大!”
聞言,宋彥皺了皺眉頭,有些不信的道:“是嗎?不過書院裡每三年的鄉試都有人能夠一考就中啊,這又怎麼說?”
魏忠搖頭嘆氣道:“那自是書院的本事了,也是學生的本事了!但金陵府鄉試一考就中的機率確實不大了,也就少數幾人而已!”
他這話不僅說的宋彥皺眉嘀咕了,方誌遠也是跟着皺起眉頭來,神情有些擔憂,顯然也是在爲今年的鄉試而擔憂了。
而一旁的張進聽了這話,卻是神情微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魏忠了,這魏忠可是他們班上年齡最大的一個學生,有二十六七歲了,要是按照這個年齡來算,他要是成爲秀才早的話,應該是參加過鄉試,至少是參加過一次的鄉試了。
所以,魏忠可以說是過來人了,他說金陵府的鄉試難,想要一考就中就更難,那他這話是可信的了?
張進沉吟一番,忽的就看着魏忠,笑問道:“冒昧的問一句,魏兄進書院之前,可是參加過鄉試?”
他這一問,頓時方誌遠、蔣倫、宋彥他們都是轉頭看向那魏忠了,神情都有些吃驚,但仔細一想又是覺得理解了,畢竟魏忠年齡擺在這裡嘛!
聽問,魏忠苦笑一聲,倒是不曾避而不談,只是點頭輕嘆道:“是參加了,而且不只參加過一次,之前我下場參加過兩次鄉試,但兩次都落榜了!”
頓時,張進、方誌遠他們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還真參加過啊,還考了兩次,兩次都落榜了,要是這麼說來,這魏忠是二十歲左右就下場考鄉試了,也不算晚了,可考到今年還是沒中,可見這金陵府鄉試的艱難。
魏忠見他們不說話,就又是苦笑道:“而且,不怕你們笑話,我這麼大年紀還厚着臉皮考進書院,來跟你們這些少年郎一起進學讀書,就是想要看看,書院教的和我自己學的到底哪裡不一樣了,爲何書院裡的學生總能有許多考中了,而我卻不能中呢?三年後,我再下場試試,要是還不行,那也就罷了!”
張進不由無言,又是試探着問道:“這麼說,今年的鄉試,魏兄不打算下場了?”
可不想,魏忠卻道:“下場啊,爲何不下場?雖然可能今年也不能中了,但試試下場又能如何?萬一這次中了呢?就算不中也無妨,三年後再來就是了!”
聞言,張進、方誌遠、蔣倫他們不由對視一眼,卻也是無話可說了,也還是不說了吧,這還真是人家的傷心事了,加上前兩次,今年是第三次下場了吧?要是今年還不中,三年後還要再來,那就是說要考四次不中,魏忠纔可能會放棄了。
由此,張進和方誌遠不由想起了張秀才來,他過去也是十年三次不中,今年是第四次下場了,那麼他今年能夠中了嗎?張進和方誌遠也不知道了,不由沉默了。
魏忠見衆人沉默,倒是十分看得開的笑道:“罷了!不說我這傷心事了,有前兩次鄉試的親身下場經歷,我只能說,金陵府的鄉試確實不易,很多考中的都是參加過兩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的都有,想要一考就中啊,那難,也很少!”
聽他這麼說,張進和方誌遠又忍不住對視一眼,抿了抿嘴卻也不說話,心裡卻也難免開始擔心自己了,他們這次能不能一考就中呢,好像有些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