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之後,張進、方誌遠和衛書就是坐下來歇歇,喝了一盞茶,說了一會兒閒話。
然後,方誌遠笑道:“師兄,現在可去我們那裡看看?丙字號房間就和師兄隔了一個乙字號房間,出去擡腳也就到了!”
張進當時就起身道:“那走!去看看!”
隨即,三人也不坐了,直接都是起身往外面去了,出了裡間。
而他們一出了裡間,那李牧和鄭軒就又是對視了一眼,鄭軒猶豫了一瞬,再也忍不住的看向正垂眸低頭喝茶的韓雲,努嘴小聲探問道:“韓兄,那張進和方誌遠到底是什麼來路啊?可有什麼不得了的家世背景,讓人心生顧忌?”
韓雲聽問,倒是驚訝了一瞬,好笑的反問道:“鄭兄怎麼忽然會這麼問?”
鄭軒猶豫着道:“這不是見韓兄你對那張進尤爲客氣親近嘛,這才心裡有些猜測,畢竟以韓兄的家世,應該也不至於要對張進這樣寒門出身的讀書人這麼客氣親近吧?這到底是何故?”
韓雲聞言,嘴角上的笑容不由收了收,沉吟了一瞬,就是點頭道:“那張進張兄他們確實是從偏僻小縣來的,也確實是沒什麼顯赫的家世出身了,就是寒門子弟!”
這話說的越發讓人不解了,李牧和鄭軒對視一眼,二人都是皺起了眉頭,眼裡疑惑。
其實,他們這樣出身於士紳富貴人家的讀書人,也未必就是真的想要仗着自家家世出身去欺負那些寒門出身的人了,只是想着打聽清楚各自的出身來歷,如此以後也好採取妥當的方式相處了,說的簡單一點,就是看人下菜碟了。
就比如,對待同等出身於士紳富貴人家的讀書人,那自是平等相待,對待那些有着格外顯赫出身的同學,則是應要客氣一些,再對待那些只是家裡有錢的商賈人家,可以相交卻不必太在意,至於對待真正的寒門出身的,那就可以拉攏,但也可以直接忽視不理會了等等。
這些相處之道,李牧、鄭軒他們這樣的人心裡都是要有數的,有眼色的很,不同的人採取不同的相處方式了。
所以,忽然有一個張進這樣有些看不清楚來歷出身的人,而且以後還和他們一個屋子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李牧和鄭軒纔會格外在意了,想要詳細打聽清楚張進的情況了,如此也好知道以後該採取哪種方式和張進相處了。
韓雲看他們那樣子,他們在想什麼,他心裡也是心中有數的,他不由神情微動,就又是嘴角含笑道:“這倒是讓李兄、鄭兄誤會了,其實我對那張進張兄客氣親近,是我覺得張兄爲人值得相交了,而且二位不知道吧,那張兄很是得知府大人看重青睞了!”
“知府大人很是看重他?!”鄭軒有些吃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李牧也是挑了挑眉頭,抿了抿嘴道:“果真?韓兄,知府大人真的很是看重這張進?”
或許,一般人不知道這得王知府看重,意味着什麼,但李牧和鄭軒卻是知道的,韓雲也是知道的,因爲王知府背後就是那權傾朝野的王太師,就是那太子、太子妃了,如此得他看重青睞,意味着什麼就不必多說了,那真的只要有正當的功名,以後踏入仕途,能力也不差,肯定是一帆風順,前途無量啊!
韓雲神情鄭重的點了點頭,道:“關於王伯父,我豈敢胡說,散播謠言?我也是和李兄、鄭兄親近,信得過李兄和鄭兄,這才和李兄、鄭兄說了,所以以後張兄和我們住一個屋子,就是看在王伯父的面上,也要和張兄和睦相處纔是,李兄、鄭兄你們說呢?”
聞言,李牧和鄭軒又是對視一眼,二人遲疑了一瞬,最後都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認爲韓雲說的對了,就是看在王知府的面上,也要和張進和睦相處了。
那鄭軒忍不住就是苦笑道:“這倒是沒想到了,這張進居然得了知府大人看重青睞,卻真是好運道,也難怪韓兄待他這麼客氣親近了!唉!這樣的好運道,怎麼我就沒碰上呢?”
“說起來,這知府大人在金陵府任上也待了有四五年了,我之前還尋機和知府大人見過幾面,不瞞你們,我還特意當着知府大人的面賣弄了一番文才,也不僅是我了,當時很多像我這樣的年輕讀書人,甚至於一些留在金陵城的舉人們,都在知府大人面前賣弄過呢,只可惜知府大人並未真正的就看重青睞哪一個了,可怎麼也沒想到,這知府大人會看重青睞張進這樣一個偏僻小縣來的,寒門出身的了,這是憑什麼?”
聽他如此說,李牧和韓雲卻都是默然不語了,其實心裡也都有些失落感。
其實,哪裡只是鄭軒在王知府面前賣弄過啊,在王知府面前賣弄尋找機會的人多了,其中甚至就包括李牧和韓雲了。
就比如韓雲,當初王知府還在京城的時候,他還小,他爹文信侯就帶着他經常去和王知府走動了,那時候他也是賣弄了一番,希望得到王知府的認可誇獎呢,但可惜王知府只是經常笑笑隨意誇讚幾句,就不怎麼多言了,並沒有太看重青睞他了。
還有李牧,他家裡世代翰林,在金陵城也有些名聲,王知府來了金陵城任上之後,他家長輩也帶着他上門去拜訪過幾次了,他也賣弄了一番,想要搏得王知府的看重青睞,可惜他也失敗了,王知府也只是笑着誇獎幾句就罷了。
所以說,這張進得了王知府的看重青睞,其實就是把他們都比下去了,這如何不讓人羨慕嫉妒,可又心裡不服了,就像鄭軒說的,這憑什麼啊?憑什麼他們都沒得到王知府的看重青睞,只張進這麼好運道了?他們心裡肯定不服了!
一時之間,三人就是都沉默了下來,沒人說話。
許久,那韓雲忽的搖頭笑嘆道:“或許也是看緣分的吧,那王伯父或許就看那張進張兄閤眼緣呢!”
聞言,李牧和鄭軒不由都是啞然,相視一眼,卻又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