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了,這日,正是金陵書院招生考試放榜的日子,也不僅是張進、張秀才他們惦記着呢,天矇矇亮就起來,早早的就坐着馬車去書院那邊等着看結果了,那王嫣也是記着日子呢。
於是,她剛起來洗漱梳妝,坐在梳妝檯前,她就小聲對丫鬟蘭兒道:“蘭兒,等會兒拿幾兩銀子給王瑞,讓他去書院那邊看看,看看放榜出了結果沒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夠考進書院讀書,以後留在金陵城了!”
說着,王嫣微蹙了蹙眉,神情有些擔憂,雖然說她一直對張進都很有信心吧,但真的今日要放榜了,她又是不由的擔心忐忑起來,生怕張進這次沒發揮好,落榜了,不能留在金陵城了。
蘭兒見狀,自是知道自家小姐在擔心什麼了,不由抿嘴笑道:“小姐,張公子肯定能夠考進書院的,你不用擔心,你就在家裡等着王瑞給你送來好消息吧!”
王嫣輕舒一口氣,點了點頭笑道:“希望如此吧!唉!只要他以後能留在金陵城,那就一切都好說了,至少以後見面不用像去年一樣,一分開就是一年了,留在金陵城,就能夠時常見面了!”
這時,梳妝打扮好,簪上了各種頭飾,她對着銅鏡照了照,就又起身笑道:“好了,我去爹孃那邊問安了,蘭兒,你拿銀子找王瑞去,讓他儘快去書院那邊跑一趟看看,我想盡快知道結果!”
“是!小姐放心,我這就去找王瑞!”蘭兒笑着應了。
然後,王嫣就出了閨房,如往日一般,往王知府、王夫人這邊來問安了。
而蘭兒則是從梳妝檯的一個盒子裡拿了一個三五兩的銀錠子,也出了閨房去找王瑞了,讓王瑞跑腿去書院那邊看榜了。
這些,張進自是不知道的,此時他正和方誌遠、朱元旦、樑謙他們坐在一輛馬車裡呢,搖搖晃晃的往書院這邊來了。
此時的馬車裡,除了張進還是成竹在胸,比較悠閒自在以外,就連那本來不在乎的朱元旦都是一副忐忑緊張的樣子了,更別說方誌遠和樑謙了,方誌遠上了馬車之後,那手心和額頭上的汗就沒幹過,樑謙也是一副擔心忐忑的模樣,有些坐立不安。
就見樑謙移了移位子,動了動身子道:“等會兒到了書院,放榜了,也不知道我們幾個能不能考進書院!”
語氣頓了頓,他忽的又是搖頭苦笑道:“進哥兒和志遠比我和元旦強,肯定能夠考進書院了,我和元旦可就要碰運氣了,運氣好的話可能就考進了書院,可運氣不好的話,那就可能落榜無名了!”
聞言,方誌遠則也是搖頭苦笑接話道:“樑二哥,你說師兄肯定能夠考進書院還就罷了,我哪裡能和師兄一樣了?我自己心裡可都沒底呢,樑二哥可別說這話,我和樑二哥一樣,也要碰運氣了!”
樑謙卻搖頭不贊同的笑道:“那可不一樣,論文章文采,論讀書天賦,我和元旦哪裡都不如志遠你了,要是連志遠你都要碰運氣,那我和元旦可就沒有一點機會了!”
方誌遠卻同樣搖頭,看樣子也不贊同他這話了,他確實也是一副缺乏信心的樣子,至少不如張進那般放鬆,胸有成竹了。
樑謙見狀,神情微動,忽的又是嘆道:“也不知道衛書、韓雲還有那劉文才那幾個人怎麼樣,他們有沒有信心考進書院了!”
這時,那朱元旦撇嘴插話道:“韓雲、劉文才他們就不要多說了,你說就憑韓雲那出身於文信侯府的背景,他還能落榜無名了?不可能的!至於劉文才他們,哼!不是我小瞧他們,他們五個可能一個都考不上了!衛書嘛,可能也和我們一樣了,要碰一碰運氣了,當然他又比我強了許多,更可能考進書院了!”
聽他這麼說,樑謙不由失笑問道:“那元旦,要是這次我們沒考進書院,該如何?”
本來還有些忐忑緊張的朱元旦聽問,忽的就是雙手一攤,語氣輕鬆的嬉笑道:“還能如何?之前不早就和樑二哥說好了嘛,我們一起跟着樑伯父去學着做小生意唄!”
“哈哈哈!”樑謙大笑出聲,但還是點頭贊同的應道,“那好!要是考不進書院,那我就和元旦你跟着我爹一起去學着做生意了,畢竟以後總要娶妻生子,養家餬口度日的!”
朱元旦頓時又是打起精神詢問道:“那樑二哥,這樑伯父做的都是什麼小本買賣啊?這做生意走南闖北的,要去哪裡進貨了,樑伯父一般會去哪裡進貨了?”
他問這個,就好像真的已是在打算書院考試落榜無名之後,就要跟着去學做生意了,從小本買賣開始學起。
樑謙聽問,則有些搖頭好笑道:“元旦你問這個,倒是真問住我了,我家裡不過只有兩個小店鋪子而已,一個店鋪賣的是讀書人需要的東西,比如筆墨紙硯,還有摺扇等小物件,另一個店鋪則是賣些普通百姓家常日用的東西,胭脂水粉,針頭線腦粗布了,這些貨物一般都是人家送上門來的,因爲也是做熟了生意的熟人,人家也願意上門送貨來給我們賣了,倒是少見我爹出門去進貨了!不過,有時候我大哥會出門一趟,去蘇州揚州那邊看看有什麼時新的好貨了!至於到底是怎麼談價錢,取貨運貨的,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這店鋪都是我爹我大哥他們在打理了,我一直都在讀書,哪裡知道這些?”
朱元旦聽完,就興致盎然的笑道:“哦?去蘇州揚州嗎?那好啊!聽說這蘇州揚州也是繁華熱鬧的很,不比金陵城差了,跟着去瞧瞧也好了,能見見世面!”
樑謙失笑道:“元旦你說的也是,出去走走確實能夠見見世面了!這蘇州揚州我也沒去過,不過聽我大哥說過幾句,這蘇州啊……”
如此,他們說着笑着,倒是把之前馬車裡那點緊張忐忑的氣氛給衝散了,張進看了他們一眼,不由露出了笑容來,覺得朱元旦和樑謙這樣也不錯了,畢竟這世上也不只是讀書科舉當官這一條路了,這條科舉之路要是走不通了,那就改道走別的路嘛,人總要活下去的,官路走不通,那就走商途,這也是一種變通。
那方誌遠則是眼神帶着些許羨慕的看着說說笑笑的朱元旦和樑謙了,可想起了自己來,卻不由就是輕嘆了一口氣,低着頭抿嘴默然無言。
這科舉之路走不通,朱元旦和樑謙還可以轉而走商途,那他的路又在何方呢?他要是讀書科舉這條路走不通了,又該何去何從了?低着頭的方誌遠眼裡頗爲迷茫。
馬車繼續搖搖晃晃的走着,一大早上的穿過還不曾熱鬧起來的金陵城的一條條街道,最後終於是來到了金陵書院所在的這條長街上了,而此時這條長街上不同於別的地方,卻早已是熱鬧喧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