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張娘子坐了下來,就打開懷裡的長木盒子看了看,果然就見這長木盒子裡放着一棵好人蔘以及幾錠白花花的銀子,看着這盒子裡的東西,張娘子不由搖頭苦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岳父岳母大人,還有小弟,我這就告辭了!”
“外祖父外祖母,我們回去了,你們可要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哎!進哥兒,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上馬車吧,快回去吧,這出門在外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了!”
“是,知道了,外祖母!”
外面傳來張進、張秀才和外祖父、外祖母他們的告別聲,還有外祖母的殷殷囑咐聲,不一時,那張進和張秀才就是上了馬車,掀開簾子進了車廂,張娘子就忙是合上了蓋子,把長木盒子放在了一邊用袖子遮掩住。
然後,她笑着招呼道:“相公、進兒,快坐下來!”
聞言,張秀才坐到了她身邊,張進則是坐在他們對面,一家三口剛在馬車上坐安穩了,那車伕就一甩鞭子,“駕”一聲,馬車就緩緩動了,駛離了這李家院門前,往石門縣縣城來了。
路上,張娘子笑問道:“相公,進兒,你們和我爹說了這今年鄉試的事情吧?進兒也要下場,我爹聽了怎麼說的?他肯定很吃驚吧?我和我娘說了這件事情,她也很是吃了一驚!”
張秀才點頭失笑道:“娘子所言不錯,對於進兒也要下場考鄉試,岳父和小弟都很是吃驚,他們覺得這太匆忙急迫了些,認爲進兒應該再耐心多讀幾年書,再說考鄉試的事情!”
說着,張秀才還斜了一眼張進,好似他自己也不怎麼贊同張進這麼急迫地下場參加鄉試了,不過張進堅持,張娘子又吹枕頭風,他也想給張進一個教訓和磨礪,去去他的驕氣,這才勉強答應了這事情。
張進面帶微笑,對於張秀才斜眼看自己,心裡不以爲意,還自己笑道:“而且,看樣子外祖父並不看好我這次下場考鄉試了,他只說讓我去府城多見見世面,增長增長見識了!”
“哼!自然是不看好的,別說岳父大人了,就是我也不看好的,答應讓你下場,就是想讓你撞南牆,經歷挫折磨礪一番,別總自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張秀才輕哼一聲道。
張進啞然失笑了一聲,也不與張秀才理論,直接岔開話題地問道:“哎,娘,剛剛外祖母和你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我好像看見外祖母給了你什麼東西,是什麼好東西啊?”
“什麼鬼鬼祟祟的,有你這麼說我和你外祖母的嗎?”張娘子氣笑了,不滿道,“你外祖母與你親近,疼愛你,事事爲你着想,你還這麼說你外祖母,可真是不像話!”
然後,她移開了袖子,露出了那長木盒子,笑道:“就是給了我一棵好人蔘,她說相公和你讀書熬夜辛苦,要好好補補身體,叮囑我用這人蔘給你們燉雞補身子呢!”
張進失笑道:“是這樣啊!難怪外祖母這麼鬼鬼祟祟的呢,這被小舅母看見了,還不又是事情?她肯定覺得外祖母偏心,一心拿家裡的好東西補貼我們了,她還不又要鬧一頓啊?”
張娘子則是撇了撇嘴道:“管她呢!好不好的,你小舅母和外祖母平日裡也總是要吵幾句嘴的,婆媳倆相處的磕磕絆絆,沒這回事兒,你小舅母也要找事鬧的!”
張進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張娘子卻不知爲何,沒有提那長木盒子裡銀子的事情,可能是覺得外祖母送這木盒子裡銀子的用意有些不好說吧,尤其是當着張秀才的面,這更是不能說了。
就如此,馬車晃晃悠悠的,一家三口時不時地說幾句話,終於是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縣城,在傍晚黃昏時回到了南城張家小院的家裡。
之後,一天下來張娘子也累了,就隨意做了點晚飯湊合了一頓,吃完了張進和張秀才就去了書房晚自習了,張娘子自己則是收拾收拾碗筷回了屋裡。
平時,一般張進和張秀才這晚自習的時候,張娘子在屋裡都是會就着油燈做針線活的,可今日卻不同,今日她回到屋裡,就把那外祖母給的長木盒子拿了出來,打開蓋子,看着裡面幾錠白花花的銀子,有些猶豫出神。
她猶豫着要不要聽外祖母的,把這銀錢給張進,支持張進去追求人家知府家的小姐,這事情雖然她白日裡被外祖母說動了心,可到晚上自己一個人想想還是免不了猶豫,下不了決心了。
按張娘子自己的心裡想法來說,她是覺得門不當戶不對,這張進和王嫣就沒這緣分的,還是不要牽扯的好,該斷就斷了,斷的乾淨。
可是,想到外祖母說的這對張進的前程的好處,她心裡又是猶豫了,畢竟做爲一個母親,她自然也是希望張進將來能有一個好前程的,不說什麼光宗耀祖的話,能有個好前程,將來日子自是能過的好的,不用受那份清苦了。
所以,此時她一個人坐在油燈前,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銀子,頗有些糾結了,她始終是下不了決心。
然後,就聽她輕嘆道:“這事情說來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還是要問問進兒自己的意思了,這回來都一年了,要是他還沒改變心思,心裡還沒忘了那知府家的小姐,我同不同意,支不支持也沒用,進兒這孩子自己可有主意的很!”
自語罷,她眉頭皺了皺,又是搖頭苦笑道:“肯定是沒忘了的,只看進兒這一年多攢着勁苦讀的樣子就知道了,這一年多的苦讀還不是爲了今年去府城趕考嗎?去府城趕考還不是爲了和人家姑娘相會嗎?這孩子,哪裡忘了?是一刻都沒忘了纔是真的!”
“唉!如此,我又該如何?還有相公那兒,又該如何?這事情能瞞下去自是好的,可要是瞞不下去,我也不知道會如何了,相公生氣肯定是生氣的,到時候恐怕我都勸不了,進兒這小子非得被打斷腿不可!”
張娘子一個人坐在油燈前,對着那長木盒子的銀子,時而皺眉,時而自語,心裡頗爲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