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我們告辭了!”
“告辭了!”
“兩天後城門口匯合!”
……
沈家酒樓前,馮其父子和周川父子他們各自向張進、張秀才、董秀才等人拱手告辭,張進他們自也是拱手還禮,然後看着他們轉身離開,這才收回了目光。
這時,那朱員外的馬車也來到了跟前,朱員外猶豫了一瞬,沒有立刻上了馬車離開,而是走向站在一邊的朱元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麼樣?這兩天住在先生家還好吧?”
朱元旦低着頭,點頭悶聲回答道:“我挺好的,先生師孃對我也都很好,總比在家裡沒人理睬的好!”
聞言,朱員外神情不由頓了頓,拍他肩膀的手也是瞬間收了回來,看着面前低着頭的朱元旦,他輕嘆了一聲,又是遲疑了一瞬,這纔開口道:“過兩天,你就要跟着你先生師兄他們去府城趕考了,這一去就是四個多月,你,你走之前回來住兩天如何?也陪你姨娘說說話,告別一聲吧!”
朱元旦聽前面說要他回去住幾天,他當即想都不想的就要開口拒絕,那朱家要是非必要的話,他是不想回去的。
可是聽了後面的話,提到他那沒怎麼相處過的,在朱家幾乎從來都是隱形人的親孃,他又是猶豫了,是啊!他這趟出遠門,可以不和夫人打招呼,也可以不顧及朱員外的感受,但是那家裡的親孃,他還是該去告別一聲吧?這朱家他還是有必要在出發之前回去一趟吧?
心裡正琢磨着,這時那身邊的張秀才也道:“是啊!元旦,再怎樣出遠門,還是該和家中父母好好道別的,你就回家裡住兩天吧!”
張秀才都如此說了,本來就心中猶豫不決的朱元旦終是點了點頭道:“嗯!那聽先生的吧,這兩天我就回去住吧!”
頓時,那朱員外身邊的老管家就是面上一喜,笑道:“那太好了!大公子能夠回家住,實在太好了!那大公子就請上馬車吧!”
朱元旦擡頭看了看面前的馬車,想了想又是轉頭對張進和張秀才道:“先生,師兄!我這就回家住兩天,你們回去之後師孃要是問起我來,你們告訴她一聲,等兩天後我們再在城門口匯合!”
張進自然是笑着應道:“行了!知道了!你去吧!”
朱元旦又是看了一眼朱員外,倒是再沒多說什麼,就上了馬車,進了車廂了。
而朱員外則是和張秀才、董秀才、方父他們告別了一番,這才和老管家一起上了馬車,進了車廂,然後馬車緩緩離開了。
這時,這沈家酒樓前,除了張進、方誌遠、張秀才和方父他們以外,還就剩下董秀才和董元禮,其他人都走了。
於是,張秀才就向董秀才拱手道:“董兄,這酒有些喝多了,我也要回去躺着歇歇了,這就告辭了!”
董秀才拱手還禮,然後眼見着張秀才帶着張進他們轉身要走,他忽然又是叫住了張秀才道:“張兄,且慢!”
張秀才疑惑地回頭問道:“董兄,還有何事啊?”
董秀才也是神情遲疑了一瞬,這才伸頭過去小聲探問道:“張兄,如今人不多,我就想問問,到底是因何故張兄要把學館關了啊?還要遣散學生?這張兄可不是不負責任的先生啊!”
聽他如此一問,張進和方誌遠也是不由對視一眼,這也是他們想要問的,所以就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張秀才怎麼說的。
張秀才還是面露難色,但看着董秀才關心的眼神,他也沒法不回答人家,只能苦笑着道:“我也不瞞董兄了,其實真正的緣故是因爲我明年想要再參加一次鄉試,這兩年我就想着集中精力,專心致志於溫習讀書,畢竟我年紀也大了,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精力和記憶都大不如前,也只有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明年的鄉試纔能有些底氣下場啊!所以這學館就維持不下去了,這兩年還是關了的好!”
“啊?”
“啊!”
這事情,張進早就知道了,此時聽了到不感到驚訝奇怪,可是此時第一次聽說的董秀才和方誌遠,則是感到十分吃驚了。
那董秀才就問道:“張兄明年還要下場考鄉試?我記得張兄說過你三次鄉試都不曾中舉,這還不曾放棄嗎?”
聽他如此說,張秀才更是面露苦笑道:“真是讓董兄見笑了!只是我心裡始終不甘心而已!或許明年的鄉試會是我最後一次參加吧,如果到時候再落榜了,我也就徹底死心了!”
董秀才看着苦笑的張秀才愣了愣,才忙擺手道:“哎?不見笑!不見笑!”
隨即,他眼神里居然是露出了一絲佩服之情來,對張秀才拱手道:“張兄三次不中,還能夠鼓起勇氣下場,讓人佩服還來不及呢,哪裡會見笑?至少我心裡佩服的緊,像我當年只參加了兩次鄉試,就心灰意冷,再沒有勇氣去下場參加第三次鄉試了,可比不得張兄這般勇氣可嘉啊!”
張秀才苦笑着搖頭道:“董兄可別如此說!也不過是不甘心罷了,總想着再考一次,再掙扎一下,說不得這一次就榜上有名了呢?心存僥倖罷了,說不得明年我又落榜了,到時候董兄可別笑我纔是,說實在的,這事情我都不敢告訴其他人,就怕被人取笑了!董兄也要替我保密啊,不要宣揚告訴他人才是,不然免不得要被人取笑了!”
“哪裡哪裡!張兄能有勇氣再下場,就已是讓人佩服了,就算明年下場張兄依舊榜上無名,我也絕不會取笑張兄的!我也會替張兄保密的,絕不會宣揚出去,這點還請張兄放心!”說着,董秀才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又是長嘆道,“科舉之路坎坷漫長,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條路的崎嶇不平啊,像我和張兄這樣的讀書人,天下間不知有多少!這鄉試真是讀書人的攔路虎啊,打虎英雄又能有多少呢?難!難!難啊!”
聞言,張秀才頓時也是苦笑一聲,點頭不語,心有慼慼了。
兩位失意的秀才又是站在這酒樓前閒聊了幾句,然後這才互相告辭了,董秀才帶着董元禮走了,張秀才和方父則是帶着張進和方誌遠往南城張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