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又是一聲尖叫, 桔兒氣呼呼的對目瞪口呆的兩人冷冷哼了一聲,忙邁着小腳跑了下去。
咬了咬脣,龐吉自語道:“大姐真狠!”
俊安心有慼慼焉的點了點頭。
“啊……壞蛋!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
樓下又是一聲尖叫, 俊安兩個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爭先恐後的跑了下去。小姑奶奶生氣了, 怎麼辦吶?
俊安兩個下去, 自是把哭個不停的桔兒哄了好一會兒, 總算是把小姑奶奶給哄得破涕爲笑。
小姑奶奶指着自己臉上還沒洗掉的墨跡,一哽一哽的說:“沒洗掉。”
好麼,這是叫自己兩個替她洗了啊。
擼了擼袖子, 兩人認命的分工,一個去打水, 一個去拿帕子。
蹲下身子, 替桔兒細細的擦着臉。
這墨汁幹了, 確實是比較難洗。又怕擦得重了,把桔兒的臉給擦疼了。只能細細的, 輕柔的,慢慢的擦着,中間還要時不時的問句,“是不是疼了。”
直把兩人一個急的,一個累得, 俱是滿頭大汗, 纔算是把桔兒臉上的墨汁給擦掉。
等桔兒蹦蹦跳跳的跑去跟俊康玩的時候, 俊安兩個纔算是長舒了口氣。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胡鬧桔兒了。實在是每次把桔兒惹了, 到最後倒黴的都是他們自己, 無一例外。
“大姐,過兩天地裡的土豆是不是該收了?”荷花瞅了眼抱着俊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李香草, 笑着問。
白了荷花一眼,這丫頭,知道護着兩個臭小子了。
“再過幾天吧。”
又過了兩天,木材果然是給送了過來。
送過來的都是松木,擱在農村裡也是常見的。打的牀都比較結實、耐用。
等送木材的人走了以後,李香草看着院子裡的木材,笑了起來,“還算是他聰明!”
原本李香草打算着,要是送過來的木材太貴重,直接叫人給重新送回去,畢竟村裡人都已經說成這個樣子了,再來個這事,又是叫她們嚼舌根了。
那李永巖也是快,木材昨天送來的,第二天,不等人說,他自己就來了。順帶着把自己的大兒子,李俊義帶了過來。
像這木匠的活,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的,就她打聽的,這李永巖往上數八代以內都是木匠。當時李香草聽了還笑說:“這可不就是家族傳承的老手藝了。”
就這一句,還叫陳氏她們好一陣打趣。直躁的她好幾天都沒上門,等哪天桂氏專門在家等着,逮着了才罷了。
李永巖父子兩個帶上自己幹活用的鋸子、刨子、斧子啥的,一大早的就來了,不過片刻,院子裡響起了“咔擦、咔擦”刨木材的聲音。
“叔,你們在院子裡先忙着,安安跟吉吉他們在,有啥事跟他們兩個說就成了,啊?”
李永巖擡手抹了把汗,笑道:“行!叔知道了,你們自己忙去吧。”
揹着揹簍,拿着筐,扛着扁擔,李香草笑着跟忙活的熱火朝天的李永巖招呼一聲,帶着秋子姐妹、荷花,加上死活非得跟着的桔兒兩個開了院門,出去了。
屋裡被留下的俊安兩個,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院子裡練大字。
夫子走前留下了功課,待他回來的時候,一人得交上十六篇大字。平常教的功課,待他回來以後也是要抽查的。
這邊俊安兩個伴着院子裡鋸木材的聲音練字,那邊李香草走到地裡,看着地裡聳拉下去,黃黃的土豆葉子,對手心裡吐了口唾沫,瞅着最近的一棵土豆秧子,伸手拔了起來。
兩個多月的時間,土豆也該長好了。
地裡的土壤有些鬆散,沒費多大的力氣,輕飄飄的拔起了一棵土豆秧子。
“呀!”
“這麼多?”
聽着荷花她們的驚呼聲,李香草得意洋洋的想着,還是自己有辦法,種的土豆也是比別家好些。
數了數,只是秧子上帶着的都有七八個,除了三四個雞蛋大小的,剩下的都跟成人的拳頭大小似的。
根莖上還有些沒拔起來的,手一伸,荷花會意,忙遞上來了一個鏟子。
蹲下身子,小心的鏟着四周的土,挖了大概二十公分的樣子,剩下的土豆大概是都給挖了出來。沒帶起來的土豆確實是大些,就是品相也是好些。
拿過一邊放着的鐵杴,對手心裡吐了兩口唾沫,搓搓手,捏着鐵杴,對着隨後的一棵土豆秧子附近,下了鐵杴。
踩一腳,撅一下,翻起來。
鐵杴上連帶着泥土一起,翻出來了好幾個土豆,個頂個的要比第一個大些,品相上好些。
又翻了十來顆土豆秧子,李香草招呼後邊的荷花她們,笑道:“還傻站着做什麼?趕緊收拾收拾,把土豆上邊的泥搓搓,大的小的,各放一個筐裡。”
荷花幾個彷彿是如夢初醒,忙提着筐,往翻出來的土豆那走了過去。
三個人手腳也快,不過一會兒工夫,李香草挖出來的土豆,已經是都撿到筐裡了。
又挖了一會兒,眼看着筐裡裝滿了,地上也是跟着堆了幾小堆。秋子拿着扁擔,挑起了筐,一晃一晃的回去了。
挖的累了的李香草見她晃晃悠悠的背影,一時有些說不出滋味。喊過來荷花,囑咐她兩聲,“去三奶奶家,跟三奶奶說,把他家牛車借咱用用。”
荷花答應一聲,拍拍衣服上的泥,站起來,小跑着去了。
桔梗笑着謝了李香草,接過她手裡的鐵杴,埋頭挖了起來。
方纔認真的看了,加上李香草又教了些,知道鐵杴不能離土豆秧太近,要是近了,容易挖到土豆。要是土豆爛了,就不好保存了。
等秋子,荷花先後回來的時候,李香草、桔梗兩人已經又是輪了一班了。就連桔兒兩個也不玩了,在後頭一挪一挪的挪着小屁股,蹲着把土豆撿到一塊。
陳氏婆媳隨後過來,就見桔兒教俊康把弄好的土豆扔到一塊。
見此不由笑了起來,拄着鐵杴笑道:“看看,還是桔兒腦子活絡些。還知道省事的把土蛋蛋往一塊扔。”
桔兒見了陳氏,一骨碌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跑到陳氏跟前,甜甜的喊了聲,“三奶奶!”之後,又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桂氏喊了聲,“嬸子!”
俊康也是撐着地,站了起來,許是蹲得時間長了,一拐一拐的跑到陳氏婆媳跟前,笑眯眯的依次喊了。
陳氏婆媳又是笑着答了,一人拉着一個,往前走着。走到李香草跟前,陳氏笑道:“香草,你都不知道,三奶奶最喜歡聽你家幾個小孩喊人了,喊得人心裡甜絲絲的,從心眼裡透着股舒坦勁。”
李香草不說話,只顧抿着嘴笑。
假裝惱怒的瞪了眼李香草,陳氏看了看堆了幾堆的土豆堆,訝異道:“這土蛋蛋還真能結,這怕不有一二百斤了吧。”
桂氏接過李香草手裡的鐵杴,笑着附和道:“媳婦看着也是有呢。這不過才挖了三分地吧,都能收了恁多?”
李香草看看,也是有些不解,要說這土豆吧,種的時候蓋上地膜是最好的。這個時候沒有地膜,也就只能等天好了再種。本以爲百十斤的豆種,能收成二三百斤算是多的了。
沒想到倒是說不定一畝地都不下二三百斤呢。自己挖的時候,也有些不解。解釋不出來,只當是這土壤氣候,土豆適宜了吧。
“孫女看着也有些不明白呢。”撓撓腦袋,李香草說道。
陳氏挖了一杴,抖了抖土,道:“管他呢。只要是沒糟蹋了地,咋地都成。”
桂氏朝李香草笑笑,手裡的鐵杴也是下去了。
有了兩個熟悉田地裡活的幫忙,這挖的確實是快了些。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一畝地的土豆已經是都挖了起來。一樣的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堆着。
這一鐵杴一鐵杴的挖着,有人相互替着也不嫌累,只不過幹完活的時候,桔兒兩個卻是吆喝着受不了了。總是嚷嚷着腰疼。
邊錘了錘腰,陳氏邊笑道:“腰疼?你倆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麼腰。只大人才有的。”
那邊陳氏逗着兩個小傢伙,這邊桂氏笑着招呼李香草裝土豆,“趁晌午裝回去一趟,等了剩下的一畝地,吃完晌午飯,全挖了,晚上再拉。”說着桂氏就擔起了扁擔。
秋子忙搶了過去,笑着推了,自己擔着扁擔,擔了兩筐土豆上了地埂。
牛車就拴在樹下,也沒走多遠,放下扁擔,筐裡的土豆擡了擡,只是還是年齡小了,力氣小,畢竟擡不起來。只好一手撿着一些,扔進了車裡。
牛車裡早在陳氏她們聽說裝土豆的時候都墊上了一層草,這會兒土豆倒也沒磕着碰着。
後邊擡着一筐土豆跟過來的李香草一看,忙擡手止住了。幾個人合夥,把裝了土豆的筐擡上了牛車。
擦擦汗,李香草笑道:“一筐一筐的放着罷,要不這得多長時間撿?等回去了還得一點點的往下撿,還不夠浪費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