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人吃完飯, 李香草收拾收拾,把碗筷又給端了下去。
回來拉着兩人坐着,囑咐道:“你們兩個一塊過去,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拜託了錢大哥帶着你們兩個。”
見龐吉嘴撅的能掛油壺了, 不由伸手颳了一下, 笑道:“看你這嘴巴撅的, 再撅着, 我可就把安安留下了?這纔對嘛。你們兩個小孩子,你叫我怎麼放心的下,要是中間出了什麼事, 叫我……”話還沒說完就低下了頭,看着神情甚是低落。
龐吉兩人搓搓衣角, 無奈道:“好了嘛, 大不了叫他跟着就是了。”
李香草頭一擡, 定定的看着龐吉問道:“這可是吉吉你自己說的啊,走吧, 下去,正好送你們過去跟錢大哥匯合。”
龐吉看着變臉甚快的李香草,仔細在她臉上瞅了瞅,這哪有一點沮喪的樣子?感情方纔俱是騙人的?事已至此,只能心不甘情不願, 碎碎念念的跟在俊安身後, 三人一道往下邊大堂走去。
這會正好是飯點, 上上下下可不是有好些人呢。沒法子, 三人只能讓到一邊, 叫人家上來。
大堂裡也是鬧哄哄的好不熱鬧,昨天忘了招些人過來, 這會人手明顯不夠,還多虧了李永平一家三口過來幫着忙。
拉着兩個小傢伙,快步走到櫃檯後頭,遞給龐吉一張單子,囑咐道:“這張單子上有名字跟人家宅子的地址,你按着這上頭你興爺爺給寫的去找。要記住,這上頭的人不比你上午去的那些家,一定要多些耐心,人家要是不搭理,你們兩個就在那等着,直到把東西送進去了才能出來。
還有就是萬不可使小性子,叫人家小瞧了去。行了,多的我也不囑咐了,那金卡是你錢叔叔拿着的,去哪家你問你錢叔叔拿哪個,不許多拿了。順便告訴你送去的這幾戶人家,說是本人憑這卡帶人過來吃飯只收一半的錢,叫他們知道,整個城裡也就十來個人能有這待遇。
吉吉,我不管你怎麼說,要記住,務必叫他們高高興興的收下了,不但要叫他們高高興興的收下,還要叫他們有高人一等的感覺,有這卡是榮譽的象徵,在咱這出雲城這卡就是身份的象徵!”
龐吉熱血沸騰的聽着,都恨不得去搶上一個自己用了。
李香草瞧着他兩眼泛光的樣,一巴掌拍了上去,唾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咋地?你還想自己撈上一個?我說你這沒出息的,這德勝樓就你跟你小叔叔你倆自己的,這自己的東西倒還眼紅上了,說出去別說我認識你!”
俊安拉過委屈的龐吉,笑道:“大姐你別說了,再說吉吉都要鑽進地縫裡了。我們這就走,你還有什麼要囑咐的趕緊都說了吧。按你說的,這些人都難搞的很,保不定天黑之前我們能不能回來呢。”
李香草一想這也是,叫兩人出去找錢林,自己又去了後廚,提了個挎藍出來,上頭還蓋了快湖藍色的綢布。
遞給坐在車上的俊安,見兩人不住的抽動着鼻子,不由打趣道:“別看了,裡邊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是炸土豆條。這裡邊的東西我都是有數的,一家一包,我可是都包好了的,要是叫我知道這少了一包,以後你們也不用想着吃了!”
俊安還沒怎地,龐吉立時哀嚎一聲,撲到俊安懷裡,扒着籃子,碎碎念道:“嗚嗚,怪道小叔叔說大姐是女人,真格是女人心海底針!叫我們眼巴巴的看着,一根也不許動的。小叔叔,您趕緊回來吧,大姐虐待你的親親小侄子了!”
李香草作勢要打,嚇得龐吉哇哇叫着鑽了進去。留着俊安在外頭,李香草又低低的囑咐了幾聲。
這會是正忙的時候,李香草也沒再送,馬車啓程的時候,也就轉身回去了。
忙忙碌碌直是忙到半下午纔是罷了,一夥子人東倒西歪的坐在店裡,捏着胳膊,喝着茶。
趴在桌子上,李香草有氣無力的道:“興叔,我說你能不能再找些跑堂的,這光憑着我們幾個,您是想累壞了咱們不成?”
龐興喘了口氣,揉着腿白了李香草一眼,“你說的容易,你以爲這跑堂的是想招就招的?先不說人得老實勤快,這嘴巴上還要會說,你當這隨便拉上一個人就成的?”
“我說興叔,你是不是忙糊塗了,還要老實,還要會說,你這不是相互矛盾嘛!”
龐興摸摸下巴,乾笑道:“你說的也是!那你說咋辦?別說你,我也快撐不住了,這腿兒跟胳膊就像不是長在身上似的,沒感覺了都。”
好容易有個空的李永源聞言也跑了出來,掂着個大勺子,抱怨道:“我說龐哥你就別喊累了,就我這從早到晚的掂着鍋碗瓢勺的,我都快撐不住了。你前邊的跑堂的我可不管,這後廚,你得給我再弄上兩個廚子,三個幫工過來,這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了都。”
聞言,龐興不由苦了臉,“你說的容易,這人怎麼招?你叫我去哪找去?本地人用着不放心,怕學了去,再跟別家告了密。外地人來的是不少,你哪知道人傢什麼時候回去?這左思右想,我這頭髮都愁白了幾根了都!”
唉!這左也不行,右也不是的,這不能幹憑着幾個人忙活吧。
緩過勁來的桂氏一拍巴掌,笑了,“要我說,你們這都想差了。要是想弄人也好辦的很。這幾天我們出來,可是見着城外頭有不少難民呢。要是合適,去尋摸尋摸,說不定能找到合用的。
那些人看着也是可憐,去問問,有那賣身的不,要是有了,一次買了些回來,捏着他們的賣身契,還怕他們怎麼着不成?你都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了,也不怕他們怎麼地。”
龐興雙眼一亮,搓搓下巴,笑道:“別說,還真是!嘿!我咋沒想到呢。行!就這樣定了!”轉頭看着李香草,笑眯眯的說:“大姑娘,這人就拜託大姑娘您了。”
李香草反手指着自己,不由氣結,一拍桌子,喝道:“咋地?興叔你還吃住我了?你也不想想,我就一幾歲的孩子,你好意思叫我去嗎?你自己咋不去哩。”
龐興擡起袖子擦擦臉,仰頭苦嘆道:“少爺啊,您所託非人吶!您不是說李香草最是古道熱腸的?您還說有什麼事就找她,您看看,您這才走了多長時間,啊!她就準備甩手了啊。
少爺啊,我對不起你啊,這德勝樓眼看着我是守不住了,反正你也託付給了大姑娘,只要還有我一口氣在,我就給你守着空屋子我也給你守着。少爺啊,就是幫個忙,大姑娘她還不願意啊。要是老奴我有空閒,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去外頭給你找人去啊。就是個舉手之勞的功夫,少爺啊,大姑娘她不願意啊。少爺!!!”
李香草氣惱的指着龐興,“你……你你,興叔,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要是知道怎麼弄,我還能不幫忙?要不這樣,你看你也沒時間,我也不會,要不勞煩我永平叔他們兩個幫忙給去看看?”
李永平一看戰火都燒到自己這邊了,夫妻兩個忙不迭的擺手,“這可不行,這可不行。”
桂氏暗暗地踩了李永平一腳,驚道:“哎呀!永平,我倒忘了咱家的豬還沒喂呢,趕緊,趕緊收拾收拾,咱們趕緊回去,要是餓着了豬娃子,可是賣不上好價錢了。”
“哎哎,說的是啊,我這就去牽牛去,濤娃子趕緊也準備準備,咱這就回去!”
李香草默默地看着裝樣子的三人,慢悠悠的說:“嬸子,來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咱們在這住上一天,明天回去。再說了家裡還用你操心,我三爺爺他們在家,再不濟還有荷花幫忙呢。
荷花三個扔在家裡,我都不說什麼,你還着急忙慌的。今兒你要是走了,我……我就立馬哭給你看!”李香草倒是說到做到,捂着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桂氏見狀,忙上去拉在懷裡,“我說你這丫頭,哭個什麼。我跟你叔我倆跟着真是不太合適。這事哪有我們參合的道理?就是這兩天,見天的來這,啥忙也幫不上,還盡叫龐老哥破費了,這心裡委實不安。這,你再叫我們這兩口跟着,這叫個什麼事啊。不知道的還當我們是這主人了。
要是叫村裡人知道,到時候閒言碎語的我跟你叔我倆也不懼的,就是怕他們求到我倆身上。咱村裡人你也是知道的,恨人有看人無的,到時候不說我跟你叔我倆難做,就是你自己也是爲難的。”
李香草如何不知這個道理,只是這買人這回事,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這心裡委實拿不定主意。
偎在桂氏懷裡,捂着臉道:“嬸子!你說的這我也知道,就當幫幫侄女了還不成?你也看到了,就侄女自己,哪能辦好這個事。我可聽說那些人都是壞得很呢。要是被那些人給圍住了,侄女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