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父母疼愛兒女們的心都是一樣的。
二孃哽哽咽咽,淚流不止,楊孝忠也不說話,摟着妻子輕輕順着她的背,直到二孃哭夠了,他才笑着拿帕子給妻子擦了眼淚,與妻子道,“你若是想岳父、岳母,我隨時陪你回來看看他們……”
二孃剛止住的淚水又氾濫了,撲進楊孝忠懷裡,楊孝忠一時不察,撞上身後的車廂,咚的一聲響,坐在前面的魏管事就問了一句,“少爺,少奶奶,你們沒事吧?”
兩人一怔,楊孝忠忙道,“沒事,繼續走吧。”
魏管事就應了一聲,馬車軲轆滾滾而過。
二孃羞紅了臉,往後退了退,清雅的臉上掛着笑,眸子裡還噙着淚,米分面桃花,嬌羞動人,楊孝忠一時看的有些癡……
二孃的臉就更紅了,楊孝忠握了她的手,道,“等過兩年,咱們有了孩子,就搬來鎮上住,你想什麼時候回孃家,就什麼時候回孃家……”
“相公……”二孃紅着臉、紅着眼感動的再次撲入楊孝忠懷裡,這次,咱們的二姑爺可拿捏好了分寸,既摟了佳人入懷,又坐的安安穩穩的。
楊孝忠滿足的喟嘆,二孃在他懷中,臉上的紅暈更顯。
待到回了婆家,二孃尋了個機會給婆婆送銀子,楊家老太太看着銀票就嘆了一口氣,拉了兒媳婦坐下說話,“事兒我和你爹都知道,這事怪不得你們,誰家沒兩門這樣的糟心親戚?咱們家這點銀子還是有的,我已經託人送去蒼桐鎮了,你別放心上。”
“娘……”二孃還要說什麼,被楊家老太太笑着拍她的手,爽利道,“這事是親家母告訴你的吧?回頭讓姜媽去你孃家跑一趟,讓親家母放心,咱們家不會因爲這小事兒就怪你!就說我說的!”
二孃就有些感動,想到自第一次見面,婆婆就沒給自己一個臉色,對她如女兒一般疼愛……
二孃挽了楊家老太太的胳膊,明眸輕顫,笑着將頭靠近了楊家老太太的肩頭,叫了聲,“娘……”
“噯!”楊家老太太歡快的應了聲。
二孃就覺得,出嫁前日日不能寐,那些關於奶虐待娘虐待他們姐妹縈繞在她腦海揮之不去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便又叫了聲,“娘……”
楊家老太太看了兒媳婦一眼,笑着搖頭,卻還是順着二孃的心思應了一聲,“噯!”
二孃的眼淚突然就忍不住了,她趴在楊家老太太懷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楊家老太太嚇了一大跳,“怎麼了?這是?”
二孃在她懷裡搖頭。
楊家老太太就去猜測,“是那臭小子欺負你了?看我不去收拾……”
“沒有沒有!相公待我很好……”二孃猛的擡起頭,一張滿是淚水的臉上分明掛着明媚的笑容,“是我……我覺得能嫁給相公,能嫁到楊家給公公婆婆當兒媳婦……是件好幸福的事!”
楊家老太太一愣,想起親家那一趟子糟心親戚糟心事兒,笑着給兒媳婦擦了眼淚,“傻孩子,你這樣溫厚善良,能娶到你纔是我們楊家的福氣!”
婆媳倆正說着,楊家老爺子與楊孝忠先後進了屋,看到兩人的模樣,都嚇了一跳,楊家老爺子就問,“這是怎麼了?”
話是問的楊家老太太,目光卻帶着審視不滿瞪了眼兒子。
楊孝忠莫名捱了瞪,無奈的去看嬌妻。
二孃得了婆婆的安慰,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就笑眯眯的去看楊孝忠,楊孝忠驀然瞪大了眼,他居然從妻子眼裡看到了狡黠的亮光,不由好奇的湊上前,“二孃,娘跟你說什麼了?”
二孃起身,朝楊家老爺子福了福身子,纔對自家相公道,“不告訴你。”
說着,與楊家老太太、楊家老爺子打了招呼,出門回了新房。
楊孝忠愕然。
楊家老爺子也有些傻眼兒。
父子倆就去看楊家老太太。
楊家老太太咳了兩聲,瞟一眼兒子,瞟一眼相公,擺手,“看我幹啥?該幹嘛幹嘛去!”
說完,起身也走了。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兒,面面相覷。
此後,二孃自是將婆婆當成了親孃待,楊家老太太對她亦是貼心的疼,倒惹的楊家小姑剛十三歲的楊聘婷吃起醋,好在這小姑娘也是隨了楊家老太太爽利性格的人,二孃將她當妹妹疼愛,她也高高興興的每日與二孃呆在一處,跟二孃學女紅。
倒是十里鋪一些拐心眼兒的人見二孃的陪嫁豐厚,背後嚼舌根說楊家賣了兒子吃媳婦軟飯,楊家老太太一概不予理會,還勸二孃,“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啥說啥,咱們關起門來,高高興興的過日子。”
有嚼舌根嚼到楊家老爺子跟前的,老爺子就笑呵呵的讓那人去找楊家老太太說話,楊家老太太的嘴皮子功夫,村裡人都發怵。
有一日,恰好被楊家老太太撞上那起子人拉着楊家老爺子編排自家兒媳婦,她笑眯眯的走上了前,不帶重樣的把一羣人從孃家到婆家所有的事都抖落了一遍,直讓那羣人恨不得磕頭求饒才拍拍手,問了句,“我家過我家的日子,不吃你們的不喝你們的,礙着你們什麼事兒了?”
衆人連連點頭,道,“礙不着我們什麼事兒。”
楊家老太太叉了腰,“再讓我聽到你們背後編排我們家二孃跟忠娃,看我不數落的你們祖宗都跳出來……”
衆人連道不敢了不敢了!
姜媽媽回來,當笑話一樣說給羅氏和李氏聽,兩人就笑,李氏道,“看着親家母是個爽利人,沒想到嘴上功夫這樣了得。”
羅氏笑彎了眼睛,連連點頭。
李氏就笑着問羅氏,“三嫂,這下你可放心了。”
羅氏點頭,“放心,親家母疼她是她的福氣。”
又囑咐姜媽媽,讓她轉告女兒,一定要好好孝順公公婆婆,善待小姑……
姜媽媽笑着應。
十一娘聽羽緞來說,也跟着笑了一通,賞了羽緞一把銅錢,讓她好生伺候二小姐,羽緞謝了賞,退下去。
“二姑奶奶是個有福的!”研夏笑。
十一娘嗯了一聲,問研夏,“三姐那邊可有消息?”
研夏搖頭,“三姑爺照顧三姑奶奶,走的水路,雖然不顛簸,卻廢時間,奴婢估摸着最快也要十天。”
十一娘笑了笑,窗外,院子裡的樹葉嘩啦作響,引的主僕二人都順聲看去,卻只見一地落葉,十一娘蹙了蹙眉,突然道,“蘇少楠……”
研夏立時接話,“風月門派出了不少人,一直沒有消息。姑娘,蘇家少爺是不是故意躲起來不讓咱們去尋的?”
一夕滅門,家破人亡,這滔天的血海深仇,蘇少楠不會不報。只是……蘇家已破,跟隨蘇家的那些人在蘇家候了這許多日子,蘇少楠依然不露面,甚至連暗裡回來看一眼都沒有!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研夏在一旁壓低了聲音說着,“以奴婢看,這蘇家血案多半跟蘇家背後的真正主子有關。在江淮他們對蘇家見死不救,等蘇家狼狽退回清水,他們又覺得蘇家知道太多東西,乾脆來個殺人滅口!”
十一娘驀然擡頭看研夏,研夏的話就是一頓,看着十一娘有些嚴肅的面龐,問道,“姑娘,有什麼不妥嗎?”
十一娘緩緩搖頭,“沒有,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照這樣看,蘇少楠短期內是絕對不會回清水鎮的,至少在他有能力……與慕家敵對、有報血海深仇的能力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研夏就輕輕的啊了一聲,“姑娘的意思是……慕家也在暗中尋蘇少楠的蹤跡,是想……”她比劃了一下脖子,小聲道,“斬草除根?”
十一娘沒有回答她,目光移向院子裡的大樹上,半響,出聲道,“讓黑煞把風月門的人都叫回來吧,不要再尋蘇少楠的蹤跡了,甚至……發現長相似蘇少楠的人,也避開走。”
研夏不解的看了眼十一娘,垂首應是。
旋即笑道,“叫回來卻是不能的,那羣人如今個個都發了瘋一樣找什麼寒鐵,想要人手配一架掌上箭弩。”
十一娘一愣,輕笑出聲,“隨他們去折騰。”
七月末,夏承平的調令下來,正式出任雲州府蒼桐鎮縣丞一職,讓其八月底到任上。
整個九里亭都炸了鍋。
十一娘笑着吩咐了研夏幾句,研夏笑嘻嘻的去了。
夏老爺子一得了消息就讓喬老太太去找他那件直綴,又安排夏紅霞與楊得勢去買一些大紅的布和鞭炮,把院子里布置喜慶些!
喬老太太嘟囔,“得了就得了唄,還花什麼銀子弄什麼喜慶……”
夏紅霞就笑,“娘,大哥得了官位,以後您就是老夫人,這麼喜慶的事兒當然得慶祝慶祝,讓咱們村那些小瞧您的人也知道知道您的能耐!”
這話一出口,喬老太太立刻就點了頭,很以爲然,“你說的對,快去買,多買兩掛鞭炮,等你大哥他們回來,還有你妹妹回來,都放一掛!”
掏了一塊足有三兩的銀子塞給夏紅霞,“快去快去!”
夏紅霞笑眯眯的應了,拉着楊得勢出了門兒。
“你拉我出來幹什麼?我這手還沒好……”
夏紅霞拍了他一下,小聲道,“他爹,大哥得了這差事,可算是官身了,爹孃到時候肯定是要跟着去享福的,咱們……我的意思是咱們也跟去,就算不能做出門應酬的大管事,在大哥院子裡當個小管事,採買東西什麼的也能漏出來不少銀子到咱們手裡,你覺得呢?”
楊得勢就看夏紅霞,夏紅霞蹙眉,“你看我幹什麼?你還想守着這幾年屋子過一輩子啊?娘一把抓着銀子,咱們手裡沒點銀子,怎麼給兒子交束脩,兒子娶親下聘怎麼辦?”
楊得勢想的卻是夏紅霞的那句,“就算不能做出門應酬的大管事,在大哥院子裡當個小管事,採買東西什麼的也能漏出來不少銀子到咱們手裡……”
憑他的本事,只要能跟去,那是早晚都能把夏承樂給擠下臺去的!
再說了,有個官身的孃家舅,他出門別人也得尊一聲楊老爺!
嘿嘿……
夏紅霞後面說的那些他一概沒聽,伸手就抓了夏紅霞,道,“咱們也跟去,你去跟你爹孃磨,一定要把咱們給帶上!”
“我娘那邊絕對沒問題,我只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準沒轍。爹那邊……”夏紅霞有點拿不準,“我在我爹面前向來說不上話,要不,你去試試,你是姑爺,他總會賣你幾分面子。”
楊得勢皺了皺眉,胡亂擺手,“那老頭子最近看我不順眼兒,我跟他有什麼話說?!難道還讓我向他低頭不成?”
自那日從夏家三房參加了二孃、三孃的送親禮回來,夏老爺子就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只因爲楊得勢與夏承樂搶了夏承平在那羣有錢人面前擺譜的機會!
夏紅霞伸手擰他一把,“都什麼時候了?低頭一次又少不了兩塊肉!爹孃都走了,咱們留下來靠誰養活?二哥掙那點銀子月月都給了娘,他那執拗脾氣你一分也別想落!三房還有十一娘那個白眼兒狼盯着咱們……”
夏紅霞說着,身子打了個冷戰,扭頭看了一圈,發現沒人,才硬起脖子衝楊得勢道,“我不管,你要不去說到時候你自己留下!我帶着兩個兒子跟我娘一塊兒去!”
楊得勢倒沒打冷戰,他是心口顫抖了一下,夏十一那小賤人出手就廢了他一隻手,大夫都說傷口太大,就算長成原來的樣子,也只中看不中用了。
他恨的牙癢癢,偏連根手指頭都不敢碰那小賤人!生怕那小賤人一個不如意把自己真個兒給廢了……
他腦子胡亂的轉着,突然就想到,縣丞是可以調兵的,他要是能討了夏承平的好,在蒼桐鎮站住腳跟,引了夏十一那小賤人去,再派幾個兵把那丫頭給擒了,就算她會點功夫,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擺佈?!
楊得勢嘿嘿奸笑兩聲,去拉夏紅霞,“成,我去給老爺子說,就算讓我下跪,爲了你和孩子,我也認了!”
夏紅霞就笑,“你放心,我爹那個人我最瞭解,他啊只要你給足了他面子,他拿夠了喬就會點頭!你只要可着勁兒的求可着勁兒的誇可着勁兒的讚歎,他保準能答應……”
夫妻倆嘀嘀咕咕往村口的小賣部而去。
兩夫妻出奇順利的勸通了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坐等夏承平回來接他們。
不想,等上幾日,卻等來夏承平與趙氏帶着四房一家氣沖沖的回來了。
大房一句話沒說,黃氏就哭叫着撲到喬老太太跟前兒,“娘,您給評評理,大房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們從牙縫裡一文一文給擠出來的,如今,他們發達了,當了官兒了,他們要過河拆橋,要把我們踩在腳底下給他當過路石啊……”
夏老爺子一向不喜撒潑的人,見黃氏這樣,先是眉頭一皺,接着就瞪了夏承樂一眼,“把你媳婦拉開,在你大哥、大嫂面前埋汰你大哥、大嫂,像什麼樣子?!”
“爹,什麼叫埋汰?”夏承樂嗤笑一聲,斜了夏承平一眼,“您知道大哥這幾日跟我們鬧騰什麼嗎?他們一家打包好了行禮,要一家人悄悄去蒼桐鎮上任,老宅裡的人……”夏承樂皮笑肉不笑的居高臨下看着夏老爺子,眼中有着幸災樂禍,“包括您和我娘,他誰也不帶!”
夏老爺子的臉色有些難看,幾乎是立刻就看向夏承平,“老大,老四說的是真的嗎?你要帶着你那一家子悄悄去蒼桐鎮上任?把我和你娘獨自留在家裡?”
獨自這個詞兒用的好啊!
合着夏承安、夏承和、夏承祥、夏承樂,他都沒看在眼裡。
夏承樂眼中就掠過一抹怨毒,看向夏老爺子的目光裡染上惱恨之色。
夏紅霞與楊得勢的目光也一下聚焦在夏承平夫妻身上,夏紅霞出聲道,“大哥、大嫂,你們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啊!自古就是分家,爹孃也是跟着長房走的,你們怎麼能自己去享福,把爹孃丟在家裡無人照顧……”
“大姑子說這話我可不贊同。”趙氏看了夏紅霞一眼,往前走了兩步,說道,“怎麼會無人照顧,我們走了不是還有大姑子一家、老二一家,老四一家,再不濟,鎮上還住着三房和五房……”
夏老爺子顯然沒耐心聽一個娘們兒說話,他冷冷的看了趙氏一眼,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打斷了趙氏的話,“行了!老大,你就給我個準話兒,你啥意思?想撇開我和你娘自己個兒去享清福?”
這話,夏承平哪裡敢應,應了那就是大不孝!這個重視孝道的時代,他說了這話無疑是自斷前程!
夏承平瞪了趙氏一眼,陪着笑,道,“爹,兒子沒那個意思。兒子是想着,蒼桐鎮離咱們這要坐十幾天的馬車,怕您和孃的身子骨受不起這折騰……”
“我和你娘身子骨好着呢,十幾天的馬車顛不散我們……”夏老爺子不等夏承平說完,就接了話。
夏承平一窒,臉上的笑僵了三分,“爹……”
似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夏承樂在一旁看笑話,黃氏想張口說話,都被他攔了。
夏老爺子看大兒子的臉色,哼了一聲,“你還有什麼話說?”
“瞧爹說的,倒真像我不讓您去了似的!”夏承平忙作無奈樣,搖了搖頭,“您真是誤會我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說。”夏老爺子寸步不讓。
夏承平眼中的惱怒一閃而逝,他笑着坐到夏老爺子身邊,“爹,我是這麼想的,縣丞雖然是個官兒,但不大不小的,也不知道縣衙能給幾間屋子,你說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過去,萬一給的屋子不夠住,到時候找起房子多不方便!我是想着我們先過去,看看縣衙裡提供了幾間屋子,不夠住的話我們一家先安頓下來,拿了帖子出去找宅子租了,買上幾個伺候爹孃的下人,一切收拾停當再回來接您和娘!”他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看夏老爺子,“爹,您看這樣可好?”
夏老爺子吧嗒了幾口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夏承平就接着道,“您也知道兒子是去做官,官聲有多重要……我也不是不想拉兄弟一把,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兒子心裡頭明白着呢!可兒子是去當官的,帶上爹孃是孝順,帶兄弟一大家子的,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您說……”
“大哥這話說的是特意針對我們四房的吧?”夏承樂笑了笑,一屁股坐在炕沿兒上,對夏老爺子道,“爹,我就把話撂這兒,您這檔口要是不跟着去,您信不信老大他以後絕口不提接你們去蒼桐鎮的話?”
夏老爺子擡頭看了夏承樂一眼,低頭吧嗒吧嗒抽菸袋。
喬老太太就問夏承樂,“老四,你這話啥意思?”
“啥意思?”夏承樂笑,“娘,老大一家壓根沒想讓你們跟着去享福!以前說他當官讓你們去當老太爺、老夫人的話都是騙你們心甘情願掏銀子給他們花的!”
“那咋能?老大,你……”喬老太太扭頭就去質問夏承平。
夏承樂繼續道,“咋不能?你也不瞧瞧,他成秀才老爺都多久了,可往家裡供奉過一兩銀子?還不如三哥和老五給的多呢!”
夏老爺子驀然擡起了頭,狠狠瞪了夏承樂一眼,“兩個分家出去的畜生,以後少提他們!”
夏承樂撇撇嘴,見激怒了夏老爺子,樂的歇一會兒。
“爹,你聽我解釋……”夏承平咬牙瞪了夏承樂一眼,就要說話,被夏老爺子擺手止住,吩咐喬老太太,“你去收拾東西,我帶着他們去告慰祖宗,明兒個擺了酒席,咱們就跟老大一起去鎮上,從清水鎮一起去蒼桐鎮!”
“爹,我們四房去伺候您和娘。”夏承樂笑眯眯的湊上去。
夏老爺子瞥他一眼,“你大哥是縣丞平日太忙,你去跟着搭把手也好。”
楊得勢就去推夏紅霞,夏老爺子已經看了過來,“大妞也跟去,院子裡也少不得有個人幫襯,外人總沒有自家人知道底細。”
楊得勢與夏紅霞喜出望外,連聲謝夏老爺子。
黃氏也一臉笑意,與夏紅霞姐妹情深的模樣,笑着慫恿喬老太太收拾東西。
夏承樂挑釁的看了夏承平一眼,笑着誇夏老爺子,“爹老當益壯,考慮的太周到了,大哥,你開不開心?”
開不開心?
夏承樂這會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夏承樂,要不是他三言兩語添柴助火的,老爺子說不定就聽了他的話,在家裡呆着了,等他們到了地方,再以新到蒼桐鎮,人生地不熟不好找房子爲藉口,三推兩不推的,絕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去蒼桐鎮的心思,到時候還不是他一手獨大!
如今,全被夏承樂攪合了!
但當着夏老爺子的面,他只能擠出牙齒,“開心,我開心的要上天了!”
夏承樂就哈哈大笑起來,使勁兒拍了拍夏承平的肩膀,“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打理好人情往來的!你就放心當你的縣丞吧!”
夏承平背對夏老爺子,狠狠瞪了夏承樂一眼,“真是辛苦四弟了!”又以口型道,“你別太得意,我纔是老大!”
夏承樂就側身看了夏老爺子一眼,掏了掏耳朵,“大哥,你說什麼?爹去也管不着你……”
夏老爺子的臉一沉,夏承平咬牙,呵呵兩聲,“四弟真會開玩笑,我說有你和爹在,我的心就安穩了。”
夏承樂的笑聲越發的大,滿滿的嘲諷。
夏承平恨不得咬夏承樂幾口!他真是無法無天了!真是無法無天了!
早知道,寧願帶上老爺子和老太太,踢了這禍害在家裡!也好過現在一家人都跟着去!
孃的!
都他娘是些什麼事兒?!
趙氏敢怒不敢言,到晚上回了屋,關上門與夏承平在被窩裡說話,“老爺,你怎麼能答應讓他們都跟着去?!”
“我想的嗎?你沒看到爹那臉色,我要是說出不讓他去的話,他能立刻把我給吃了!”夏承平氣悶。
趙氏聽他說話帶着咬牙切齒,也咬着牙道,“老四那一窩壞水兒是要把我們都給敗壞了!你妹妹那一家是要貼靠着我們……我看他們是想把我們都吞吃了……”
夫妻倆抱怨了半夜,趙氏出主意道,“要不,我明兒個尋個藉口,就說……我回孃家看看,先回鎮上,你再尋個單獨的機會回鎮……”
“尋什麼藉口,你沒聽老爺子的話,明兒個要宴請村裡的人,估計東西收拾完就跟我們一起去鎮上了……”夏承平捶了大炕一下,“早知道,就不該跟老四吵嚷回來尋老爺子評理!我真是小瞧老四了……”
趙氏頹然,“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難道以後咱們就只能看這兩個老不死的臉色過日子了?”
聽趙氏這麼說他爹孃,夏承平起先看了趙氏一眼,又覺得真是兩個老不死,管事兒管的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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