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輕笑出聲,夏二郎。
水一樣的眸子裡卻分明染上淡淡的寒意,常山察言觀色,擡手就要打楊存財,被十一娘喊住,“大姑奶奶家的寶貝疙瘩,怎麼能在我們這裡受了傷……”
另一邊的楊存義嗚嗚啦啦的好像在說什麼,十一娘看過去一眼,研夏忙過去拿了他口中的布,只聽他求道,“十一表姐,我大哥不是有意的,你饒了我們吧。”
十一娘反問,“夏二郎慫恿你哥要銀子的事,你知道嗎?”
楊存義一愣,“我……”
楊存義想說我不知道,可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楊存財的大叫聲打斷,“知道又怎麼樣?我就告訴你,不但他知道,我爹我娘都知道!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你被人看光、摸光的事說出去,讓今兒個來的人都知道你夏十一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楊存義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忙朝楊存財大聲道,“哥,別說了!十一表姐是你的表妹,你怎麼能……”
“呸!她是誰的表妹?他們三房早跟外公外婆分了家,再說,我也沒有這麼不要臉的……嗚嗚嗚嗚……”楊存財的嘴被常山堵上了。
楊存義急解釋,“十一表姐,我們是無心的,我們真的沒有想破壞兩位表姐親事的意思……”
十一娘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柴房。
“十一姑娘,這兩人……要怎麼處理?”常山垂首問道。
柴房內還傳着楊存義的聲音,“我們沒有惡意的,十一表姐,你放了我們吧……”
“先關在這兒,等我二姐三日回門後,再說。”十一娘淡淡道。
常山應是。
十一娘擡腳離開,研夏緊跟在後,小冉遲疑片刻,就要跟上前,被常山一把抓住,“你還跟去幹什麼?找罰嗎?”
“我做錯了事,理當受罰!”小冉垂着頭,有些拗氣。
常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當時幹什麼去了?明知道他們要鬧事也不好好盯着,讓他們有機可乘!要是因此壞了兩位姑奶奶在婆家人眼中的形象,害的兩位姑奶奶吃虧受罪,我看你愧疚一輩子也不爲過!”
小冉因這話,頭垂的更低。
常山見他這模樣,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行了,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小冉擡起頭,看常山。
常山指着柴房,“看好這兩個,這三日可不許再出什麼岔子,知道了嗎?”
小冉點頭,眼睛裡略有遲疑,“若是老爺、太太問起……”
“柴房之地,老爺、太太不進廚房就想不到柴房,你懂了?”
小冉恍然,連連點頭。
常山朝他一笑,“我去前面招呼,你小心看着,別讓人發現他們兩個在裡面關着。”
“這點伶俐勁兒我還是有的,你放心好了。”小冉露齒一笑。
常山拍了拍他的肩頭,轉身離去。
小冉在他一轉身,神色便有些頹然,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明明他比常山那小子還要大上一兩歲,處事的機敏反應卻依然比不上常山!
小冉嘆了一口氣,推開柴房進去。
楊家那個小子還在說話,“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真的沒想害她們……”
小冉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楊二少爺,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兩位姑爺是什麼家世?一千兩銀子是多少?萬一兩位姑爺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今兒的親事怎麼收場?我們家兩位小姐怎麼辦?”
楊存義語窒。
想到夏二郎,小冉面上便帶了幾分嗤笑,“夏二郎告訴你們來鬧事兒的時候沒有說過這些後果嗎?”
“我不知道……我沒打算來鬧事兒……”楊存義的臉有些發白,他沒想過事情會有小冉說的那麼嚴重,他的眼圈有些紅眼。
這話小冉信,當時說從另外一個門進來的就是楊家這個二小子,楊存財要銀子的時候他的臉色都白了拉着楊存財不讓說,他確實沒鬧事兒,可……
“楊二少爺知道夏二郎慫恿了你爹孃哥哥來我家鬧事兒,怎麼不提前跟我們家老爺、太太說一聲?”
說到底,還不是站在他楊家那邊?!
“我……”
小冉不再搭理他,將屋裡的乾柴往二人身邊挪了挪,將二人摁坐下,藏在乾柴堆裡,又堵上了楊存義的嘴,道,“你們在這老實呆幾天,三天後……”
三天後,如何,他沒說。
因爲小冉也不知道十一姑娘會如何處置他們。
確保兩人不會被人發現,小冉出了柴房。
十一娘沒走到聽荷軒,就被周氏遠遠招了過去。
周氏臉色難看,十一娘不由問道,“周嬸兒,怎麼了?”
周氏拉着她去了他們那邊的堂屋,田婆子等在裡面,看見十一娘過來,就跪了地,十一娘忙讓研夏去扶,“這是怎麼一回事?”
田婆子便將發現夏紅霞跟江淮來的文太太說十一姑娘及兩位姑奶奶壞話的事說了,又道,“奴婢瞧着不是一回事兒,就尋了個由頭,請了老宅大姑奶奶來了這邊,下了藥,讓她睡上一時半刻……”
十一娘不由笑出聲,“這家子人還真是……”臉上的笑意卻未達眼底,眸子清冷如冰。
“十一姑娘瞧着要怎麼處理?”田婆子瞧見十一孃的臉色,便明白這件事自己做對了,說起話就多了幾分底氣,“依老奴看,警告必不管什麼用,要好好懲戒一番,免得她再在背後作怪!”
十一娘就看了田婆子一眼,點了頭,“受累你們這幾日,歇息一日,趕緊收拾了行禮,務必趕在盛家的船到蒼桐鎮之前趕去蒼桐鎮……”
田婆子垂眸,“老奴省的,必不會耽誤了三小姐的事。”
十一娘頷首,田婆子退了出去,周氏鐵青着臉,一貫溫和的一個人居然張口就罵,“真是牲畜不如!自己親侄女都能這樣禍害,她的心是怎麼長的?!打眼沒見過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
“周嬸兒彆氣,爲這種人氣壞了身子,划不來。”十一娘淡淡一笑,想到田婆子回的那些話,想到被夏紅霞作賤的二孃、三娘,想到被夏紅霞夫婦賣出去在青樓險些丟了性命的周氏母女……
十一娘漾着笑意的臉上突然多了什麼。
……
送走了兩位新娘,外院的客人陸陸續續有人告辭,夏承平黑着臉坐在待客廳,楊得勢與夏承樂倒是如魚得水的忙活着與新結識的人打招呼、送客,態度是格外的殷切、細緻、周到!
黃氏甚至還得了幾位太太的邀請,高興的合不攏嘴,將人直送到大門口才作罷。
申時,客人都送走了,只留下家裡與鄰里間的一些熟人,黃氏癱坐在椅子上,臉上卻是笑眯眯的,與坐在一旁的夏承樂嘀嘀咕咕交換着今日的收穫。
夏芳菲站在程老闆身後,安安靜靜的,程老闆拉了她坐下,她才正襟危坐,臉上露出幾分笑意,程老闆握着她的手,兩人不知說些什麼悄悄話。
楊得勢沒形象的歪在椅子裡,一隻腳翹起放在椅背上,對研夏頤指氣使,“上茶啊!想渴死姑爺我啊!”
呸!你是誰家姑爺?不要臉!
研夏想到他們一家子人做的齷蹉事就想一拳頭結果了他,可想到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忍了忍,吩咐兩個小丫頭去端了茶水,先送了一杯給夏承和,“老爺,喝口茶潤潤嗓子。”
夏承和的雙眸還有些泛紅,朝研夏笑了笑。
楊得勢嗤了一聲,“喲,真是誰家的丫頭跟誰親!明明是我先要的茶,倒讓她去獻了殷勤……”
一句正常的話,因他目光中的淫邪多了幾分曖昧。
大廳內,瞬間靜了一靜。
夏承和的手觸碰到茶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張臉青白交錯。
夏承祥扭頭就瞪了楊得勢一眼。
夏承平則是不冷不熱的抿了抿脣,眸子裡卻分明是報復的爽感。
趙氏接了楊得勢的話,不陰不陽的笑了一聲。
他們夫妻平日被那些秀才、童生巴結着,今日擺了秀才老爺、秀才娘子的款兒,卻誰也不吃他們那一套,着實沒少受掛落。
夏承樂與黃氏對視一眼,挑眉坐看戲。
研夏氣的手都有些哆嗦,一雙眸子清冷冷的看向楊得勢,楊得勢卻似捏準了研夏不敢鬧事兒,二郎腿一翹,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還輕挑的伸出舌頭舔了添自己的脣。
視線轉回來時,瞥了夏芳菲一眼,夏芳菲的臉瞬間煞白。程老闆似有所悟的看了楊得勢一眼。
這次,不等研夏動作,夏承和端了茶杯驀然砸向楊得勢!
楊得勢臉上剛露出愕然之色,熱茶滾燙潑到臉上,便大聲尖叫起來,尖銳的聲音像極了老宅被圈養的老公雞。
“夏承和,你敢潑我?你他孃的……”
“楊得勢,這是我們三房!不是你楊家!”夏承和的臉色難看,上前兩步將研夏擋在身後,“研夏是我們三房的人,不是……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兒!”
夏承平意外的看了夏承和一眼,似乎沒想到一貫綿軟的夏承和會爲了一個丫頭這樣呵斥楊得勢。
不管怎麼說,楊得勢總是他們夏家的姑爺……
夏承平想到樑知縣許給自己的縣丞之位,就想擺一下款兒,說上兩句,卻還沒張口,門外走進位一襲紫色羅裙的少女。
烏黑的長髮挽了攥兒,斜插了兩根珠釵,耳中明晃晃一對耳墜,眉目如畫,蓮步款款而入,聲音清脆動聽,“這是怎麼了?”
十一娘?!
夏承平很是吃驚,將十一娘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纔多久沒見,這丫頭怎就長的這樣漂亮了?
他倒是冤枉十一娘了,十一娘原本就長的漂亮,今日不過逢兩個姐姐的婚禮,換了合適的衣裙,又因這兩日沒睡好,怕被爹孃看到擔心,便點了淡妝,夏承平從未注意過她,這會兒見了纔會覺得她變漂亮了罷。
覺得她漂亮的顯然還有一個人,正出口罵人的楊得勢!
夏承和看到楊得勢看向女兒的目光有些發直,臉色大變,氣的胸口都急促的喘息起來,大叫了魏管事,指着楊得勢道,“把這人給我哄出去,以後不許他踏入洋槐衚衕半步!”
說罷,朝夏承祥簡單一句,“老五,你先幫我在這盯着,我去去就來。”
不等夏承祥說話,拉了十一娘就出了客廳,往後院而去。
十一娘看出夏承和動了真怒,也不多話,任夏承和拉着往後院而去。
客廳裡,隱隱約約傳來楊得勢的大罵聲,“一個被人看光、摸光的小婊子,就你還當塊兒寶……放開我!你們放開……唔唔唔……”
夏承和的腳步一頓,身子明顯發僵,再起步就有些踉蹌,臉也越發的白!
十一娘看着,眼眸裡第三次染滿寒意!
她深吸一口氣,在踏入後院的門時,拉住夏承和,笑着道,“爹,你生氣了?”
夏承和別開着頭,不肯看十一娘,他想拉十一娘回聽荷軒,十一娘卻巋然不動,“爹,他分明就是拿話氣你的,你跟他生氣,氣壞了身子,吃虧的可是自己,多不划算……”
十一娘拿了勸周氏的話勸夏承和,但夏承和畢竟不是周氏。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夏承和就想起羅氏跟自己說過的話,“她要不是被二郎爲了一百兩銀子,賣了一遭,差點……她會不要命的往家裡撈錢嗎?……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夏承和的心都要被攪碎了!
他對不起十一娘!對不起女兒!
他一個男人,一個父親,怎麼能這樣當爹?怎麼能?!
讓女兒反過來安慰自己?!
他該有多混!
夏承和拼命壓住心底的顫抖,朝十一娘咧了咧嘴,笑,“爹不氣,你先回聽荷軒,爹找他把話說清楚!爹不會讓他把這些說出去的!你信爹!”
他的眼眶裡有還未散去的淚意和掩飾不住的悔恨。
十一娘心底軟軟的,笑,“爹,一句話而已,女兒不會少一根頭髮,咱們不跟他們較真兒,咱們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夏承和搖頭,很是堅定,“一句話也不成!他敢壞我女兒名聲,就不要怪我不認他們一家人是親戚!”
他們一家從未當他們是親戚吧?
這話別人聽着或許想發笑,十一娘聽着也想笑,可她更明白對於一個愚忠的父親,對於一個看重兄弟姐妹情誼的父親來說,這話意味着什麼,有着多麼大的份量!
“爹……”這一刻,十一娘心底柔軟,心口滿滿的暖意,她笑,清如水的眸子明亮清澈,精緻漂亮的容顏漾滿暖暖的笑意,“我信爹,爹說過會保護娘和我們姐妹的,我們一直都信爹!”
夏承和的鼻尖就有些發酸,眼眶中的溼意一個沒忍住,滑落幾滴淚珠,他大手抹去,朝十一娘笑了笑,轉身大步離去!
十一娘望着夏承和的背影,眸彎若新月,皓光盈盈。
研夏跟了過來,“姑娘……”
十一娘吩咐了幾句,眸子裡分明還在笑,聲音卻帶着入骨的寒意,她淡聲道,“你親自去盯着。”
研夏冷着臉,點頭,應,“是。”
十一娘看了前院一眼,又道,“去看着我爹,他身體不好,別讓人傷着他。”
研夏抿脣,笑,“姑娘放心,奴婢保準讓老爺打個痛快!”
十一娘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擡腳去了聽荷軒。
夏承和去到前院時,楊得勢已然被魏管事捆綁了手腳,堵住了嘴放在門房小屋裡。
夏承平正與魏管事交涉。
“怎麼說也是我們老夏家的大姑爺,有你這麼對待姑爺的嗎?”
魏管事似笑非笑的看夏承平,絲毫不給他秀才老爺的面子,淡聲道,“姑爺?我們洋槐衚衕夏家的二姑爺是十里鋪的楊少爺,三姑爺是蒼桐鎮的盛少爺!他一個口吐惡言,說話不乾不淨詆譭我家小姐的惡人是哪門子的姑爺?”
被一個下人堵住了嘴,夏承平難掩不甘,憤然道,“他有說錯嗎?是你們家十一娘做事不乾淨,還不許別人……”
不期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喝,夏承平回頭都不及,就被一個拳頭重重砸在了後腦勺上,痛的大叫一聲。
待回頭發現紅着雙眼盯着自己的夏承和,勃然大怒,“夏承和,你瘋了!你敢打我?!”
“夏承平,你再敢說我閨女一句壞話,你看我是不是真瘋?你看我敢不敢再打你!”夏承和瞪着夏承平,很是瘋狂的模樣。
夏承平被氣紅了眼,大怒道,“我有說錯嗎?本來就是你閨女做事不檢點……”
他話音未落,夏承和又是一個拳頭砸了過去,夏承平瞪大了眼,本來是要避開夏承和的拳頭的,卻不想身子突然不停使喚了,眼睜睜看着夏承和衝着自己的胸口打了過來,重重摔在地上,痛的臉都白了。
趙氏撲上來攔住夏承和,尖銳的叫囂,“夏承和,你個瘋子!你閨女被人摸光又不是我們大房做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怎麼不去找始作俑者……”
夏承樂就扯了黃氏的衣袖,“事情不好,咱們先撤。”
黃氏點頭,“咱們走。”
夫妻倆悄無聲息的往後退,夏承安看見,被兩人放在脣邊比了個噓的手勢,一溜煙兒跑出了院子。
上了馬車,黃氏拍着胸口喘氣,“哎呀媽呀,夏老三還有這麼瘋狂的時候,嚇死我了!”
夏承樂笑了一聲,砸吧了嘴道,“我小時候被村裡的孩子欺負,我三哥上去打人那狠勁兒……嘖嘖,他今兒個可是比那時候還要狠……”
說完,又嘟囔一句,“早這麼狠,哪還會被那些人踩在腳底下,傻不愣登的……”
黃氏沒聽真切,問他說什麼,夏承樂道,“我說老大傻了!單看今兒個三哥嫁二孃、三娘這架勢,家裡保準是發了!再想想三娘嫁的可是蒼桐鎮的土地主的兒子,關鍵這兒子還是個有秀才功名的?!這且不說,你再看今兒個來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說句話震三震的人物?他不趕緊着說好話,穩住關係,反倒去幫楊得勢那畜生說話?不是傻了是什麼?”
“可不是!”黃氏撇了撇嘴,抓了夏承樂的胳膊道,“你沒瞧見三哥那連襟,那身上的穿着、氣派,那一呼百應的,嘖嘖……你三哥可真是會娶媳婦兒!”
夏承樂瞥了黃氏一眼,沒好氣道,“行了,有那嫉妒勁兒,不如回家收拾東西,老大得了蒼桐鎮的縣丞,過不幾日就要啓程,咱們可不能被他們撇下!家裡一兩銀子也沒了,不跟去撈點兒怎麼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老宅住了!”
黃氏忙點頭,生怕夏承樂提及二郎偷銀子的事,扯了話題與夏承樂說起去蒼桐鎮後的得意日子。
晚上,傳到聽荷軒的打架版本:夏承和與夏承平打了半下午,說白了,有研夏看着,基本上是夏承和單方面毆打夏承平。
期間楊得勢吐了布說了幾句辱罵十一娘與二孃、三孃的話,被夏承和摁在地上,一陣亂打!他不及還手,被打的吃的糕點都吐了出來,跪着求了半天饒。
羅氏又是氣惱又是心疼,給夏承和上藥的時候還罵夏承和傻,末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了句,“你該回來叫上我,我小時候跟我爹學過兩天功夫,比你有力氣,保準一拳打的他滿地找牙!”
羅三姨配合着點頭,“就該!那種玩意兒就該狠狠的打!”
羅大姨跟着嗯了兩聲。
一屋子人都瞠目結舌。
半響,莫守諄哈哈大笑,趙守望看着妻子也笑出聲。
十一娘抿了脣笑,果然是一母所生的親姐妹,骨子裡的暴力基因是一樣的!
八娘與有榮焉的站在夏承和身邊,笑眯眯的誇夏承和,“爹,打的好!”
夏承和就嘿嘿的笑。
夏承祥有幾分擔心,欲言又止,被李氏輕輕扯了衣角,便頓住了話頭。
晚上回去休息,李氏對他道,“我知道你擔心三哥、三嫂被老爺子罵……”
“那你還攔着不讓我說?”夏承祥鬱悶道。
李氏就笑,“你真是榆木疙瘩,你也不想想,三哥難道不知道這些道理嗎?三哥敢動手自然是放下了老宅!”
“你是說……三哥他……”不把爹放在眼裡了?
夏承祥說不出什麼,就是趕緊胸口悶悶的。他也不想待見那個爹,那個娘,可總歸是自己的親生爹孃!
李氏靠過去,“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對爹孃這樣的人,孝而不順纔是對的!”
孝而不順?!
夏承祥仔細品味這四個字,不知悟到了什麼,伸手將妻子攬入懷中。
……
楊得勢死皮賴臉跟去了五葉槐衚衕大房家,名其名曰養傷。跟院子裡一個愛賭錢的小廝一拍即合,偷拿了屋裡的擺設去外面換了銀子,一頭鑽進了賭坊。
卻不到一個時辰就輸了五大盤銀子,足足五百兩!
他不敢再賭,想走卻被賭坊的人壓下,讓他還銀子。
楊得勢讓人去五葉槐衚衕找夏承平要,夏承平因他受了傷,臉都破相了,哪還會幫他還銀子,當時就揚言,要死要活愛咋滴咋滴,他不管!
賭坊的人就要剁了他一雙手和一雙腳,將他做成人棍,楊得勢嚇的尿都出來了,連聲嚷,“夏家秀才老爺是我孃舅,你們敢……”
人才不跟他客氣,磨了刀就要剁,他淒厲出聲,“我有錢我有錢,你們去洋槐衚衕找夏承和,跟他說,不給我還錢我就把她閨女那些臭事都說出來,讓整個清水鎮的人都知道……”
十一娘得了信兒,就笑了,朝研夏揮了手,“去吧,把人帶到藥堂旁的衚衕裡。”
研夏笑着應是,轉身走了。
十一娘起身,吩咐繪春和萬福,“把人帶着,我們悄悄出去一趟。”
兩人點頭,一個去拎了楊家兩個小子,一個去抓了夏紅霞,田管事開了門,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出了洋槐衚衕。
未三刻,在藥堂前的小衚衕匯合。
研夏將楊得勢丟在地上,一臉嫌棄。
十一娘看過去一眼,研夏就道,“膽小怕死的東西,人家沒動刑,他就又拉又尿了一身……”
十一娘笑,擺手讓人鬆了母子三人的綁,夏紅霞第一個往楊得勢身後躲,楊存財大聲叫嚷,“夏十一,你個小賤……”
繪春飛起一腳,將楊存財踹飛出去。
楊存財吐血倒在牆邊。
夏紅霞大叫一聲撲過去抱起兒子,楊存財這纔不敢再吭聲。
十一娘伸手,繪春遞過去一把匕首,十一娘款步朝幾人走過去。
楊得勢色厲內荏,嘴張了幾次,纔出聲,“夏十一,你、你、你想幹什麼?”
“你說我要幹什麼?”十一娘在幾人一步前的位置停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幾人,明媚的眸子燦若天邊星子,她笑的燦爛,聲音卻泛着透骨的冷,“既然你們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不如……我幫你們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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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寫完,明天繼續,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