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的人心照不宣,一個個心如明鏡,卻都裝作不知道其中的門道。有幾個沒想明白的,看着大家不出頭,也不敢做出頭的人。衆人逐漸散去,大帳內只剩下丁辰一人。
穆凡潛入進去,站到丁辰身後,說道:“丁將軍,接下來我們說點真正有用的吧。”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應該能明白我的難處。”
穆凡點了點頭,“當然。”
“那就好,還有什麼談的必要嗎?”
穆凡沉聲道:“有。”
丁辰道:“你說。”
“這件事全部是我一個人做的主。”
丁辰的身形頓了頓,他發現自己小看穆凡了。
穆凡繼續說道:“你被我脅迫,不得不派遣右路軍,如何?”
丁辰道:“是該說你膽大包天,還是說你年輕氣盛?”
“趁着年輕,我纔敢膽子大,纔敢氣盛。”
“你真想好了?”丁辰仍覺得難以置信。
穆凡笑道:“想好了,你調派軍隊,我讓老牛跟着你。以後出事了,你就說被老牛脅迫了,而且中了我下的劇毒,需要我的解藥。”
丁辰沒立即回答,稍微想了一小會兒,說道:“一步邁出,你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我知道。”
“有種!”丁辰臉上出現敬意。
穆凡道:“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會盡力不死掉的。萬一……哈哈,萬一我死掉了,記得給我燒紙錢。”
丁辰雙手握拳,舉到右側肩膀上,認真說道:“你死了,我年年給你燒紙錢,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停。”
穆凡有把握活着,可這些收攏人心的手段,能用的時候一定不能少了。將來形勢如何,誰都料不準,雖然玩不下去了,他隨時能拍拍屁股走人,可他想盡可能玩的更久一些。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丁辰問道。
“儘快。”
丁辰道:“我明天早晨開始備戰,兩天後就差不多了。”
“四天,多給你一天休整。”
“四天後大軍開拔。”丁辰擡起手,穆凡也擡起手。二人手掌在空中拍了一下,算是立下盟約。
在這一刻,丁辰的眼中充滿敬佩,兩人四目相對,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目光錯開,穆凡離開大帳,丁辰望着穆凡遠去的背影,喟嘆一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惜了,上好的苗子,就這麼毀在情愛上了。”
柳城郡守府,尤城搓着手,緊張的汗流浹背。與穆凡和丁辰想要回去援救雲垂城不同,他已經準備跑路了。
尤鳳被僕人拉過來,她不清楚兄長的意圖,看着哥哥這幅樣子,疑惑道:“哥,你怎麼了?”
“柳城待不得了啊!”
“怎麼就待不得了?”
尤城道:“妖族至少派了三十萬大軍。”
尤鳳厲聲道:“三十萬大軍又怎麼樣,我們這邊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足足四十萬呢!”
“不,你不知道。”尤城又搓了搓手,“林帥派人刺殺夜將軍了。”
尤鳳立即緊張起來,“刺殺,林帥!”
她有些語無倫次,由於緊張的原因,她沒有發現自己的口誤,繼續說道:“那夜將軍有沒有事?”
“他可能受傷了。”
“嚴重嗎?”
尤城道:“應該不嚴重。”
“哦,還好。”
尤城對妹妹的這種表現很不滿意,他想起之前和穆凡的交談內容,穆凡明確拒絕和尤城結成親家,妹妹是沒有希望的。
“鳳,別對夜將軍抱有幻想了。林帥要動他,他絕對活不了,而我們不過是小嘍囉而已,林帥一隻手就能將我摁死,你……更加弱小,甚至不算威脅。”尤城的面容非常扭曲,說到後來,嘴角不自主的揚起,那是無奈的苦笑。
尤鳳道:“所以我們就要逃?”
“我不想逃,可是不逃的話,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難道我們就不能抗爭一下?”
尤城無奈笑道:“非要粉身碎骨才知道回頭嗎?”
“我們……”
尤城收拾細軟的事情瞞不過穆凡,他知道尤城準備跑路的消息後,笑了笑。今天夜裡年輕乞丐傳達的命令,他只用了幾個時辰就完成了,而且不用負擔任何風險。
只要腦瓜子好使,兇狠的敵人做出的兇惡手段也能爲我所用,穆凡心裡竟有點竊喜。
第二天天一亮,郡守府便炸開了鍋,先是夜將軍遇刺,接着是尤城一家人消失不見。流言飛了沒多久,便有更多的流言生成,其中有一條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尤城一家人遭了林帥的毒手。
假的,它是穆凡有意放出去的。看着聽信這條消息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心裡又開始竊喜。哪怕是害怕死亡,逃走的人,同樣能爲我所用。
用不了多久,刺史就會破獲幾起重大案件,再然後升任郡守,一切順理成章,鍋是別人的,獲利的是百里山。
穆凡下令搜尋尤城,派遣的全是心腹,那架勢是要將郡守府翻個底朝天。這種舉動在別人看來,是他意圖尋找到尤城一家人的屍體,作爲攻擊林帥的手段。可找不找到重要嗎?有流言蜚語就夠了。
尤城一家人的行蹤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想找他們的屍體,手到擒來。
軍隊仍在休整,上面對雲垂城的命令仍未下達。田濱好像死了一樣,這麼要緊的時刻,竟然遲遲不下達命令。
四天時間轉瞬即逝,穆凡帶領左路軍果斷調轉方向,前往雲垂城。右路軍在他的“脅迫”下,也調轉方向。
丁辰對穆凡態度的改觀,直接體現在軍隊的指揮上。或許有自保的成分在吧,他幾乎不參與制定任何行軍計劃,全部由穆凡做主。被派遣到他身邊的老牛不解,他不明白丁辰的態度爲什麼會轉變那麼大,從前幾日的針鋒相對變成唯命是從。
行軍過程中,左右兩路軍不敢過快,一是消耗體力,二是防止妖族收到信息做好準備。
穆凡召集左路軍的將領們商討下一步動作,與右路軍的丁辰等人一樣,他們也是被“脅迫”的。這場危機四伏的行動,成了好說,敗了就是一個人的問題。
宗剛到來之後,左路軍的將領來齊了。右路軍跟往常一樣,一個人都沒來。
“好了,人都齊了,大家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