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範.巴斯騰,一瞬間渾身打了個寒顫,倒在地上,我顧不上其他,連忙抱起自己的右腳後腳跟看。
然而,我沒有感到任何疼痛,我的右腳完整無缺。我愣了,難道受傷地不是我?
在我身後1米處,田中斗笠王雙手痛苦地拍打着草皮,他疼地全身顫抖,頭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冷汗。
我一看他的右腳,已經扭曲了。
我連忙站了起來,跟衝上來的楢崎正剛一起拼命向場下招手,“隊醫!”
我感到驚愕,這是我第一清清楚楚看到球員在場上斷腿,田中一定追我太急,這個動作太過冒險,他咎由自取,可對我來說,還是非常震撼。
我無法想象這有多痛。
不敢再看田中扭曲的腿,我有點驚慌地連忙向場下呼叫,希望隊醫趕快過來送他去醫院。
雖然,剛纔田中明顯是想廢了我,想想德羅巴,這也許叫天道循環吧。
氣急敗壞的長友佑都衝了過來,一把推開我。我只好轉身走向場邊,順便撈瓶水喝,除了想冷靜一下,我還需要補充體力。
希丁克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頭,大聲對我說:“這是比賽!是你的國家隊打進世界盃最關鍵的時候,你要繼續突日本隊後衛身後,爭取再進一個,明白嗎?”
我把喝剩的半瓶水一股腦澆在頭上,用荷蘭語對希丁克大喊了一聲:“好!”
希丁克看得沒錯,田中斗笠王雖然是重傷退場,可他是在背後飛鏟我,仍然是一張紅牌。日本隊被迫用中後衛巖政大樹換下防守型中場細貝萌。
田中的退場,1比0的比分,讓日本最後誰都在插上。
最後幾分鐘了。
杜X在禁區裡一個大腳解圍,我在中圈跑向球的落點,沒熱身的巖政大樹顯然還沒適應比賽,我一扣過了他,再一次單刀。
日本隊球門越來越近,楢崎正剛才捱過我一記吊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來了。
我心裡涌起調戲一下他的念頭,我再次用右腳遠遠一個吊射。
我的右腳比左腳更精準,在一片開闊的情況下,球輕鬆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進日本大門。
2:0。
我終於讓日本隊嚐了一次,什麼叫“黑色十分鐘”。
不久,比賽結束。
整個代代木體育場陷入一片悲鳴中,由於日本十強賽還有3場,也並不是就此沒了機會,可主場這樣敗在中國隊腳下,讓日本球員都有些難以接受。
與站立在球場中,發愣的日本隊隊員相比,我們開始相互擊掌慶祝。希丁克顯然激動了,他一個一個地擁抱每一個場上的中國隊隊員。
打贏日本,我們出線形勢突然光明。
希丁克最後緊緊抱着我,足足2分鐘才鬆開。“我真是幸運,”希丁克看着我笑着說:“擁有你這樣的球員。”
我拍拍希丁克表示謝意。
望向紛紛撤去標語,沮喪離開的日本球迷們。我鬆了一口氣,十強賽,只剩2場了。
回到更衣室的路上,老趙過來打了我一拳,“厲害。”說罷跑開,鄧XX跟着過來輕輕打了我下:“厲害”,說罷也跑了,接着又是下一個人。
我終於用場上的表現贏得了所有隊友的尊重。
一路上,閃光燈不停地晃着我眼睛,由於這屆國家隊被下了禁令不能採訪,委屈的記者們只能不停地拍我們,然後自己開掰新聞。
回到更衣室,是長達20分鐘的表揚和激勵,我悄悄地換着衣服,用換下來的球衣擋住手機,給四眼發短信,領隊其實看見我在做什麼,不過他又把眼神飄向另一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怎樣?這掛開的好嗎?”我笑着按出發送鍵。
不一會,我手機輕輕振動。
“啊!!!你是在給我發短信!我們幾個看球的朋友都快樂瘋了,你太棒了,中國隊太棒了,我們今天晚上唱通宵慶祝去。”四眼顯然非常激動,短信裡全是感嘆號。
我看了眼更衣室裡滿滿笑容的隊友們,大家似乎都輕鬆了,也許,這樣樂觀的形勢,很少在中國隊更衣室裡發生。
手機再次振動,我暗自一樂,四眼還真是高興瘋了,他又要跟我說什麼?
點開短信,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有空出來一下嗎?我在咖啡廳等你。--光”
我笑容消失,輕吸了一口氣,舉手。
“對不起,我肚子很痛,我可能需要排泄。”我大聲說。
更衣室嘩啦笑成一片。
領隊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快去快回。”
我匆匆走出國家隊更衣室,想了想,把中國隊的外套翻了一面,把裡面穿到了外面,認了下路標,找向咖啡廳。
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不少日本的工作人員或球迷認出了我,不過所有人都默默看我一眼,又接着走自己的路。
代代木體育場一年前我來過一次,因此還算認識路,幾分鐘後,在咖啡廳裡,我看見了那我闊別一年的人影。
羽田胖了不少,剪了一頭短髮,告別模特生涯的她,看來不再在意飲食,此刻,我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種精明幹練,已不復當年少女模樣。
羽田對我笑笑,“坐。”
我坐到她對面,忽然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激動,或是有更多複雜的情緒。
我看着羽田的眼睛,大家的眼神裡都有一種平淡。
羽田扔給我一本宣傳手冊,“我的公司下個月開張,大股東。”她仍是淡淡地笑着,仍是那麼的美。
我看着她,還是沒說話。
羽田被我瞧地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挽挽頭髮,“看個什麼勁?胖了,醜了。”
我還是不說話,讓氣氛尷尬着。
羽田忽然反應過來我是在惡作劇,她輕輕一咬嘴脣,把臉靠近我,輕輕地說:“你知道爲什麼我耽誤了一年?我給你生了個女兒,你去看看她不?”
我先是一驚,接着後仰認真地看着羽田的眼睛。
美目流盼,依然風情萬種。
我們凝固了幾秒,忽然同時大笑起來,羽田笑地直打跌。
我觀察了下羽田豐腴了些的身體,收起笑臉,嚴肅地問她:“你開過刀還是住過院?”
羽田輕鬆地在腹部比了比:“以前當模特餓的太多,胃出了問題,所以進去住了三個月,不過你放心,我對自己很好的,你看我這肥臉就知道了。”
我搖頭,開始叮囑起她要注意身體,接着我們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二十多分鐘後,副領隊忙忙慌慌地找過來,一見我,連忙過來拉我就走:“集合了,你怎麼搞地,害得大家到處找你。”
我連忙跟他說對不起,表示最後說幾句,2分鐘後就走。
副領隊還是不甘心,退開兩步等着我。
我只好跟羽田揮揮手,最後跟她開玩笑說:“不好意思,今天干掉了你們國家隊。”
羽田對我比出一個電話聯繫的手勢,搖搖頭說,“我不看足球的,你還是去跟你新女朋友慢慢說這個吧。”
“行,我一定找個比你漂亮的。”我跟着副領隊離開,一邊不捨地跟她揮揮手。
這算是什麼呢?我問自己,我現在跟羽田之間,更像老友,像親人。
在我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絲絲遺憾,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自己能早點成熟,也許,這段愛情就能開花結果。
收拾心情,回到球隊大巴上,全隊都在等我,我因爲違反紀律,捱了批評。讓領隊沒想到的是,我主動要求在全隊面前做檢查。
“對不起,大家,”我認真地說:“我今天一時忘乎所以,讓全隊等我一個,下次,我一定屢教不改。”
全隊鬨笑了起來。
領隊白了我一眼。
“所以,爲了贖罪,”我擡頭看過一個個隊友:“讓我們一起打贏伊朗吧,從這一刻開始,中國隊再不是一支悲情球隊,我們能贏下該贏的比賽,我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他們,罵錯了我們十來年。”
大巴靜默了,不久希丁克帶頭鼓掌,所有人熱烈地拍起手。
我走向座位,杜X一掌拍在我屁股上,“你美國大片看多了吧?學獨立日,玩講話。”
全隊又鬨笑了起來。
我笑了,經過重重考驗,十強賽前途光明,讓所有人都釋放了,這是一支前所未有歡樂的國家隊,輕鬆的國家隊。
這一刻,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改寫歷史,給全國球迷一個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