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林連忙拿了帕子,給曹氏擦拭着眼淚:“好端端的怎麼哭了?你莫要哭了,你這一哭,我的心裡也不好受。”
曹氏哽咽的說道:“三爺,原來你的心中,還是關心妾身的。”
曹氏素來就是一個高明的人,就算是遇見這樣的事情,她在冷靜下來之後,想到的也不是去和阮青林鬧,而是想着,要如何才能扳回一城!
父親不讓自己輕舉妄動,可是她如何真的能什麼都不做?若是什麼都不做,不吭不響的就認了!那且不說,自己正室的位置保不住!還會讓阮青林把自己看的輕賤了!
更會讓秦氏以後事事都踩在自己的頭上!
就算是木已成舟,已經爭不回來正室的位置了,她也不會就這麼放棄!
在她曹氏的心中,從來沒有認輸這兩兩個字!
曹氏越是這樣,阮青林的心中越是覺得愧疚。
他來的時候,甚至都想好要怎麼應對曹氏了,若是曹氏和他大鬧不休的話,他就會按照秦氏說的,強硬的對待曹氏。
可是如今曹氏,這樣病弱的躺在牀上,期盼着他過來,一時間,倒是讓他不知道要怎麼來面對曹氏了。
阮青林嘆息了一聲,顧左言他的問道:“佩環,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
曹氏哽咽的說道:“三爺,昨日你去秦府,我便想到你怕是會醉酒,於是我就讓金槐給您熬了醒酒茶。可是三爺回府之後,就去了秦姨娘那,我便想着。秦姨娘也是勞累,再照顧你,會更加的勞累,我就去了綴玉閣……”
曹氏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秦姨娘卻對着我說了一通的胡話,我不是想說秦姨娘的不好,只是有些話。我聽了實在是不舒服……回來的時候又着涼了,這便病了。”
曹氏擦了擦眼淚,用那一雙仿若是能看到阮青林心中的眸子。看着阮青林,道:“三爺,這秦姨娘醉酒了之後,可也是真的好笑。說什麼她纔是正室。還口口聲聲的叫着我曹姨娘。”
阮青林聽到這,臉色有些尷尬,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他本來是做好了準備和曹氏說清楚的,可是一來到這吐芳齋,就看到了曹氏這樣躺在了牀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曹氏的臉上帶起了一絲善解人意的笑容:“我知道秦姨娘心中不喜我,更是埋怨我佔了她的正室的位置。所以纔會酒後說這樣的胡話的,所以並沒有爲難她。”
曹氏拉住了阮青林的手。溫聲道:“我就知道秦氏說的都是胡話,三爺又怎麼會讓她當正室呢?就算是在秦將軍面前承認了,那也是被一時間被逼的。”
曹氏的每一句話,看起來都是退讓,可是仔細一想,又有哪一句話,話裡面不是有着別的意思?哪一句話不是在告訴阮青林,她是不會退讓的啊!
看着沉默不語的阮青林,曹氏的破涕爲笑:“秦姨娘是醉糊塗了,她也不想想,她和秦府,是什麼關係?秦將軍不過是她遠房的伯父,就算是能一時爲了她出頭,也不可能護她一世……更是不可能爲了她在朝堂上幫助三爺的,而我的父親,一直都很疼愛我……三爺哪一次求到父親的時候,父親都是幫忙的。”
曹氏拍了拍阮青林的手,最後說道:“三爺怎麼會傻到真的爲了秦氏,就讓妾身受委屈……就讓我的父親,不滿三爺。”
若是沒有今日早上秦氏說的那番話,如今曹氏說了這麼多,阮青林多半會聽了曹氏的話,可是有了秦氏說的話……
阮青林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曹氏說的沒有錯,秦將軍可能不會一直幫着秦氏,在朝堂上,也許不會一直照應他。
但是秦將軍當真那麼多人的面,都說了會照顧他,就算是秦將軍自己忘了這回事情,那些賓客,可都是在朝堂上有着一席之地的啊!就算是這些人,爲了討好秦將軍,也會給他一定的方便!
如此一來,秦將軍是得罪不得的!
再說了,秦將軍似乎對秦氏很不一般,對秦氏的照顧,超乎了他的想象,若是仔細讓秦氏和秦將軍府經營着這份情分,那讓秦將軍一直成爲自己的助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曹氏說的有理,可是秦氏說的更對!
曹大人是曹氏的父親,就算是自己真的惹怒了曹大人,他的女兒也是他的人!曹大人也不會就真的爲難他!
相反,等着氣消了之後,還是會不計前嫌的來幫助自己的。
這麼想着,阮青林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
阮青林看着曹氏,對着曹氏道:“佩環,這一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曹氏的心中一沉,知道阮青林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不解的問道:“三爺,妾身不委屈,不過是秦姨娘酒後失言,我怎麼會委屈?”
阮青林想到讓秦氏當上正室夫人之後的種種好處,心一橫,就開口道:“佩環,秦氏不是酒後失言,她說的,都是真的……這一次,只能委屈你了!”
曹氏怔忪的看着阮青林,艱難的開口道:“三爺,剛剛我跟你說的話,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阮青林點了點頭:“我聽見了。”
“那你爲什麼,爲什麼還要這麼做?”曹氏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攏在了被子裡面,奮力的抓着牀單,不讓自己和阮青林大吵大鬧。
她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什麼性子,若是她真的吵鬧了,他多半就會拂袖而走了!怕是連一個解釋,都不屑給自己了!
阮青林溫聲說道:“佩環,這件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委屈你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秦將軍想要治我一個停妻再娶之罪……我還不容易才解釋了,若是這個時候,不讓秦氏去做那正室的位子,秦將軍若是去參我一本……我的前途就都毀了啊!”
阮青林嘆息了一聲:“我自己到也罷了,可若是真的這樣了,你還是保不住這正妻之位,還要跟着我一起吃苦。”
曹氏聽着阮青林情意切切,那看起來是爲了自己考慮的話,心如刀割。
曹氏會嫁給阮青林,自然不是爲了錢財或者是爲了權勢的,而是真的喜歡上了阮青林,就和當初的秦氏是一樣的。
曹氏縱然是心機重,可不能否認的是,她對阮青林是有着一番真情的。
如今阮青林表面上說着這樣爲她考慮的話,可是心中卻是爲了他自己的前途來考量,着實是讓曹氏傷透了心!
阮青林伸出修長的手,撫摸着曹氏的眉眼,說道:“佩環,你是知道我的,我的此時此刻,心中只有你,就算是那正妻的名分,給了秦氏,我也不會冷落了你……左右不過就是一個虛名,你就……不要在意了,好嗎?”
曹氏咬着自己的舌頭,直到腥甜的血氣,在口中蔓延開來,她才艱難的開口了:“妾身怎麼會計較呢,三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我是捨不得讓三爺爲難的。”
曹氏的口中說着這樣的漂亮話,可是心中,卻滿是憤懣!
她自然是不願意就這麼認輸的,可是,她已經輸了啊!就算是她自己不認,沒有孃家的支持,沒有夫君的支持,她又能怎麼辦?
曹氏現在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一回,當年秦氏被逼退的那種心酸和無奈。
她現在說這樣的話,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輸的漂亮一點!
阮青林見曹氏說了這樣的話,心中一鬆,他還是真的害怕曹氏會鬧起來。
曹氏如今這樣,到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阮青林溫聲說道:“佩環,你放心,就算是秦氏有了名分,在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一個妻,我是斷斷不會讓她壓到你的頭上的!”
曹氏點了點了頭:“妾身謝過三爺了。”
阮青林許是有些心虛,就在這陪着曹氏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等着阮青林離開之後,曹氏一下子從牀上做了起來,雙目赤紅,恨恨的說道:“秦氏!你別太得意!就算是你得到了名分又如何?”
說道這,曹氏勾脣一笑:“我就是當不了正室,當繼室……也是不錯的。”
這麼想着,曹氏的心舒坦了不少,對着外面的人嚷道:“我要用膳!”
她何苦糟踐了自己?若是真糟踐了自己,最高興的,應該就是秦氏吧?她偏不會讓秦氏如願!
就算是阮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阮子瑜還是要正常回到大阮府去讀書的,若是耽誤久了,難免會跟不上。
阮子瑜走的時候,阮雲瑾少不了又要囑咐一番,要阮子瑜小心言行,也要小心吃食。
阮雲瑾害怕曹氏會狗急亂咬人啊!若是她忽然對兄長出手了,而她又沒有來得及阻止,那即便是母親成了正室,又能如何呢?也比不過兄長的命啊!
阮子瑜伸手點了點阮雲瑾的額頭,笑着說道:“我知道了,小老太太!”
阮雲瑾哼了哼,怒道:“那你就是比小老太太還要老的老頭子!”
她嘴上說着玩笑話,心中卻在琢磨着,一定要想一個完全之策,讓哥哥在大阮府,能保得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