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2-04 三合一大放送

02

月黑風高, 羽箭破空。

我和蕭歸寂並肩而立,半聲笛和青楓長劍,一軟一硬, 與四方羽箭周旋糾纏着。

忽而羽箭消停, 從小木屋內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一襲淺藍衣袍, 眉眼清俊, 眸子中帶着淡淡的冷凜。正是那日在帝京百里閣分堂時我見過的那位堂主, 段蘭依。不過他此刻大約又不是以“段蘭依”這個身份出現的。

我握着手中軟劍,好不容易纔剋制住立馬上前去把他砍了的衝動。蕭歸寂站在我身側,目光望着前方“段蘭依”的方向, 神色淡淡,好像並不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裡。我心中一動, 空出一隻手來握住蕭歸寂垂在袖中的手, 他回頭看着我, 有些疑惑。

我目光掃過“段蘭依”,笑了笑, “小花花,好久不見啊。”

對面那人一怔,哈哈笑了兩聲,瞥了蕭歸寂一眼,“看來你是全都想起來了?呵呵, 謝二小姐好氣魄好胸襟, 在下佩服!”

佩服你妹!我心中暗自罵了一句, 面上卻只笑了笑, 回道:“多謝誇獎, 好氣魄談不上,要看對誰了。對於我喜歡的人, 只要我還喜歡他,不管怎麼樣我都原諒他。不過……”微微頓了頓一下,我眯眼看着他,“對於我不喜歡的人,本女俠我的胸襟,向來狹隘的很!”

從記憶恢復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兒,直到前天我纔想起來,帝京百里閣分堂那位段堂主竟也是位故人,而這樣前後一聯繫,我才猛然驚覺,之前跟在我身旁近兩年的花間過竟然是個女人!

謝蕭兩家是世代守護大雲的世家,一明一暗,百年默契。若是毀掉這兩家,大雲王族便就岌岌可危,白氏便就會迅速衰敗,而這一切的結果,只能是大雲亡覆。他們這些西樓故國的復國軍一定是知道這一點,纔會想着從謝蕭兩家入手,一步步瓦解帝國的防守,顛覆天下。

當年的花間過,今日的段蘭依,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什麼採花賊通緝令,完全都是他們一手策劃,想要來坑我們的罷了。

我眯眼看着對面脣角帶笑的人,冷冷一笑,“小花花,段蘭依,你若就此放棄所謂的復國大業,或許我還會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爲你們說說情,留得性命,如何?”

段蘭依抿脣一笑,臉上掛着些好笑,“我說二小姐你是還沒有完全想起來吧?兵符和調倉令如今都在我手中,傾覃宮也撐不了多久了,你們手中現在除了青羽衛還有什麼?恩?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段蘭依。”我輕輕笑了笑,“我師父常教導我說,世事無常變化多端,現在的並不代表未來的。你可別忘了,你手中現在最大的王牌百里閣的正牌閣主是誰。”

“哦?是麼?”段蘭依笑着,看向蕭歸寂,

“閣主,看來你是還沒有告訴二小姐,是你命令我帶着閣中弟子來蜀山的咯?”

緊緊握住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我擡眼,蕭歸寂眼神有些慌亂,“長歌,我……”

衝他笑了笑,我擡起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兩下,看向段蘭依,“段蘭依,你不必如此挑唆我和阿瑟,他命令你過來蜀山,不過是想着若是我在帝京出了什麼事情,他又來不及補救,要你過來傾覃宮找葉大哥搬救兵罷了。你心裡那點小九九,在我這裡,不管用的。”

段蘭依眼中有一絲驚訝一閃而過,她又笑了笑,卻是對着蕭歸寂說道:“閣主真是會防患於未然啊,比我想象的城府還要深呢。”

“多謝段姑娘誇獎。”蕭歸寂淡淡的開了口,目光掃過周邊已經一片漆黑的山間,脣角微微挑了挑,“段姑娘在百里閣這一年,應當知道我身邊跟着的是什麼人,我看今夜天色已晚,段姑娘不若帶着你的手下先下山去休息,咱們明日一戰,如何?”

面上浮現出幾絲猶豫,段蘭依沉吟了片刻,擡眼看着蕭歸寂,冷笑一聲,“那就要多謝閣主體恤了。”

蕭歸寂笑了笑,不再理會她,拉着我往小木屋走去,經過段蘭依時,他頓了頓腳步,對她說道:“蘭依,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縱容。今夜過後,你我當如仇敵。”也不待她回答,便又拉着我往屋子裡走去。

進了屋,關上門,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呼呼的瞪着他。

“長歌……”他愣了愣,又過來拉我的手,

被我一把推開,他立在原地,神色張皇,眼中還有一絲迷茫。

我哼哼了兩聲,一面挨着桌子坐下,一面嘟噥着:“當着我的面還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說那樣曖昧的話,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你都不曉得要珍惜了,要不我還是不要原諒你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尋死覓活的……”

“長歌。”他靠着我坐了下來,伸手握住我的手,突然笑了,“就爲了這個生氣了?我對她說那話,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她先前畢竟是百里閣的堂主,也算是我的得力下屬,我怎麼樣也是要擺一下閣主的架子的,是不是?也不能在每個人的面前都像在你面前一樣這麼沒地位啊……”

“什麼沒地位?”我瞪着他,卻忍不住笑了,“你哪裡沒地位了?大俠、公子、英雄!你哪裡沒地位了?”

將頭抵在我肩膀上,他聲音中帶着些疲憊,“我哪裡有地位了?要知道,在世人眼中,蕭歸寂這個名字,可是很高冷的存在啊……”

我哦了一聲,擡手在他額間按摩了兩下,“那麼請問高冷的蕭小侯爺,這樣感覺到自己地位了嗎?”

他啊了一聲,閉上了眼,“長歌,左手往上一點,右手往外一點,力道再重一點……”

我呵呵一笑,將手收了回來:“滾!”

他睜開眼,一面自己揉着額頭,一面可憐巴巴的望着我,“你看我都說了沒地位吧?”

他說的這樣有理有據,我竟無言以對。

也許是聽了蕭歸寂的話之後,心有忌憚,段蘭依一夥竟真的下了山,整夜沒有再來侵擾,師父又不在,我和蕭歸寂便就在小木屋安穩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天色矇矇亮,我爹便派了人來喊我們下山去。

我爹派來的那人說,原本與武林盟隔水相對的三教聯衆一大早不曉得抽什麼風,突然對傾覃宮發起了進攻,而且也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法子,竟然很快就攻上了那道路險阻的蜀山,眼見着就要攻入傾覃宮了。

我問他:“怎麼會這麼突然,武林盟就沒有一點覺察嗎?”

那人回答說:“二小姐,據屬下所知,他們是早就安排了高手先行,今天早上纔是大部衆一起行動的,他們行動的時辰太早,我們那會兒還……”

“好了好了。”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又緊跟着往山下跑去。我就說這些武林盟的人這些年來都懶散習慣了吧,武林中人本該早起練功的,可他們居然連人家幾時行動的也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輸纔怪。

很快就到了武林盟的營帳,我爹正在給各派掌門開會,我在帳門外大致一聽,竟然還是在討論誰先上誰後上的問題。

我心中一急,不顧蕭歸寂的阻攔,闖進營帳,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我爹和各位在座的掌門,冷笑了一聲,說道:“聽說江湖武林這兩年無風無浪,各位也都將養的不錯,怎麼這麼點事情,還是要爭到明年嗎?”

“小歌!”我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微皺了眉頭,衝我使了個眼色,“不得無禮。”

我冷哼一聲,繼續說道:“爹,並非我無禮,這江湖中人本就該重情義好膽色,葉大哥和傾覃宮從前待各派都不錯,可如今各位的態度,哪裡還有半分江湖兒女的本色?百里閣被敵人控制了,難道這江湖中就沒有別的門派了?我不知道各位掌門推三阻四,存的是什麼心思,至於那仗着與朝堂有些聯繫就至今都未趕過來的少林和武當,我想也該在武林盟除名了!”

營帳中鴉雀無聲,幾個老頭連連嘆氣,蕭歸寂在我身旁唱起了白臉,“長歌,別這樣說。我相信各位掌門並非沒有江湖武林的本色,只是事關重要,需要商議罷了。若是百里閣還在我手中,那定然是會第一個打頭陣的,只可惜……”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若是各位掌門哪一個肯賞蕭某的臉前去打頭陣,蕭某必定打在這頭陣之前,帶大家攻上蜀山。不知各位……”

“嗤!一羣鼠輩!”突然一聲嘲諷自帳門處傳來,帶來一股莫名的冷意。

我回身,便看到自帳門處依次走入六名女子,身着各色衣裳,面上都覆着一層厚厚的面紗,露出有些冰冷目光的眼睛,周身更是冷意森森。

看這打扮和人數,又這樣直白的在武林盟罵人……我心中驚了驚,她們該不會是……

“請問幾位是?”作爲武林盟主,我爹首先開口問道。

走在最前頭的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吐出兩個字:“九月。”

果然是她們,傳說中最爲神秘的殺手組織,只有六個人,卻從未失手,六姐妹幾乎從未一起露個面,如今倒是齊全了,不過一向不問武林大事的殺手現在到蜀山腳下,難道也是爲了三教的事情?那麼她們屬於哪一陣營呢?

我爹顯然也是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又問道:“不知幾位前來有何貴幹?”

那白衣女子冷冷一笑,“貴幹不敢,只是想來幫個忙,打個頭陣罷了。殺人殺的多了,總要積一些福啊……謝盟主,若是你這武林盟當中沒有能打得了頭陣的,我們六姐妹倒是可以先去打一打。”

讓六個女子去打頭陣,哪怕這六個人是十分厲害的殺手,武林盟這一羣大老爺們兒也是斷然不可能做這樣混賬的事情的。這姑娘的激將法用的實在高明,比我方纔那一番長盤大論管用多了,這些個掌門立馬就有叫囂着要打頭陣的。

在我的提議下,最終還是由唐門和峨眉打了頭陣,畢竟他們對於這周圍的地形地勢比較熟悉,有那麼些優越性。

各門派收拾整齊,整裝而發,我抱着胳膊看着那走在最前頭的六個女子,突然覺得其中兩個背影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個淺藍外襟粉紫裡襯的女子,更是眼熟的很,卻是想不出在哪裡見過。

“在看什麼呢?還不走?”蕭歸寂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問道。

我啊了一聲,一面拉着他往前走,一面同他說道:“你看前面那六姐妹,那個和那個有沒有很眼熟的感覺,還有啊,剛剛那個說話的,聲音也很熟啊,像是……像是……”

“總報的柳堂主。”蕭歸寂笑着接過話去,“像總報的柳堂主,是吧?”

我拍了一下腦袋,沒錯,那白衣女子的確是很像柳堂主,一樣清冷的眼神,一樣清冷的聲音!我啊了一聲,腳下不由的一頓,拉住蕭歸寂的胳膊,“阿瑟,你說那個人是不是柳堂主?”

蕭歸寂笑了笑,擡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我怎麼知道?那六姐妹的真實面貌誰都沒有見過,不過……”

“不過什麼?”我忙問道。

“這世間能如此爲了葉宮主的,除了你,也就只有柳堂主了。”蕭歸寂微微嘆了一嘆,“情之一字,再神秘也會被揭開真相的。”

咦~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葉大哥和那個柳堂主?我眼前一片大亮,驚喜的拉住蕭歸寂的衣角,“阿瑟阿瑟,你是不是說,是不是說柳堂主和葉大哥……哎,你慢點走,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蕭歸寂卻只是笑着,任我再怎麼詢問,卻在沒有開口。

過了沭河,武林盟派出一部分門派拖住尚且在山下留守的三教聯衆,其餘人兵分兩路,一路以峨眉爲首走大道,正面與三教衝突,另一路以唐門爲首,由小路盤旋而上,直達傾覃宮後面的百里傾覃湖。

九月那六姐妹亦是分了兩路,三個跟着峨眉走,三個跟着唐門走,那位酷似柳堂主的姑娘和那位背影頗爲眼熟的姑娘跟了唐門走了小路,而我和蕭歸寂都同大部隊一起,走了大道。所以就不知道他們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了一個結果。

這結果就是,我們尚且還在同半山腰的反賊糾纏,唐門那邊就突然派人來傳了一個消息:傾覃宮被攻破,葉宮主跳下傾覃湖後不知所蹤。

我被這個消息驚的呆了半晌,腦子中只有一個念想:葉大哥可千萬要活着啊。

因爲錯過了最好的進攻時機,因此出師不利,武林盟折損了不少俠士和各門派弟子,最後不得已又退回沭河之側。

回來的人當中,我沒有再看到那位酷似柳堂主的姑娘,問了唐畫錦,他說那位姑娘一聽說葉大哥跳了湖後,就離開了隊伍了,一個人往西北方向去了。

傾覃宮西北方向好像還是一片山罷,傾覃湖在傾覃宮後山,兩側全都是山,她往西北方向去,這當中有什麼意思,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唐畫錦也說不知道,我們一起去問蕭歸寂,他沉吟了半天,也說不出當中的緣由,於是大家便只覺得奇怪了。

又在蜀山腳下呆了半日,我爹曾派了人去與三教中人談判,結果卻是不盡人意,不過據派過去的人回報,段蘭依他們好像並沒有得到江湖坤令。這一消息一帶回來,武林盟的營帳中便炸開了天,一羣自稱長老的老匹夫尖着嗓子指責葉大哥,說是什麼早就知道坤令放在傾覃宮不安全云云。

我聽的心中直冒火,若不是被蕭歸寂緊緊拉住,早就上前去同那些老匹夫打一架了,早些年葉大哥次次在武林大會上奪魁的時候,卻不見得他們有這麼多遠見卓識了,現在倒是嘰嘰喳喳像一羣麻雀!

後來又有身負重傷的傾覃宮弟子跑來說,他們宮主拿着坤令跳了湖,那羣老匹夫才消停下來,又紛紛讚歎葉宮主如何英勇如何重情義,好像方纔指責葉大哥的不是他們一樣。真是令人噁心!

我實在聽不下去,便拉着蕭歸寂出來,跑到沭河邊上看水。

蕭歸寂蹲在我身旁輕輕嘆了一嘆,開解我說道:“這些人就是這樣啊,前幾日百里閣剛剛被傳出叛出武林盟的時候,他們說我的那些話比這些還要難聽,現在不也是恭恭敬敬的對我?一羣人閒的時間長了,難免愛嚼舌根,何況,剛剛折損了那麼多弟子,他們心中有怨氣也是應該的。你又何必同他們一般見識?”

我將手伸到河水中,輕柔的水流拂過我的手背,心中的火氣頓時消了不少,我擡眼看向蕭歸寂,隨口問道:“那我當年被傳偷了令牌的時候,也被他們罵過吧?”

他微微一怔,臉色變了一下,“長歌……”

我垂下眼扶着的水流,笑了一下,“我就是說說而已。不過照你這麼說來,這江湖中的大俠英雄,好像都被他們罵過的嘛。這麼說,我也可以算是大俠了!”

“謝女俠!”蕭歸寂笑了笑,煞有其事的抱了抱拳,一番正經道:“久仰大名!”

我一愣,也抱了抱拳:“不敢當不敢當,蕭閣主纔是真大俠啊。”

蕭歸寂抿脣笑了起來,我也跟着笑了起來,方纔心中的煩悶就在他的兩句話中,一掃而光。

而當我們又一次回到營帳時,卻發現大家都在收拾着東西,問了幾個人都說要收拾東西回去。我跑去問了我爹。

我爹說:“總歸傾覃宮已經被攻破,咱們守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就回去明安,召開一次武林大會,再做打算吧。”

“那葉大哥呢?”我盯着我爹的眼睛,“不管他了嗎?”

我爹沉默了,我再追問,他卻也只是沉默。而我心中也清楚的很,無論我怎麼追問,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葉大哥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03】

在蜀山被段蘭依那羣人佔領、傾覃宮弟子被困宮中、葉大哥跳湖之後,我和蕭歸寂還有唐畫錦三人曾試圖從錦岐山繞到傾覃湖去尋一尋葉大哥——哪怕是屍首我們也不願葉大哥落到那幫人手中的。

但我們並沒有能繞過去,似乎是對周邊山勢早已瞭然熟稔,黃紗教的人將每一處可能通往傾覃宮後山路都封鎖了起來。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先隨着武林盟返回明安,等待召開武林大會。

九月初一,我和蕭歸寂先大部隊一日抵達了明安飛雪山莊。

哥哥已經從帝京回了家,我和蕭歸寂進入山莊時,正遇上他和孃親神色急切的一起往莊外走。因爲武林盟傳回的消息是明日才能抵達,所以大約是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時候回來,哥哥和孃親見到我和蕭歸寂時,都有些驚訝。相互問候過後,哥哥和孃親卻又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我和蕭歸寂對望一眼,開口問道:“哥,孃親,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你們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哥哥張了張口,卻只嘆了一聲。孃親神色略帶猶豫,片刻,她也嘆了嘆,說道:“阿謠,寂兒,安安病了。”

我愣了愣,反應了一瞬,纔想起來這個安安是誰,是我那傻兒子,蕭清安啊。

孃親又嘆了一嘆,繼續道:“你哥剛從侯府趕過來,安安一直在發燒,不停的流鼻血,已經有兩天了,大概是中了什麼毒蠱,我正要過去看看。”

毒蠱?我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花間過當初所說的毒蠱?可那瓶解藥不是已經……難不成那解藥沒有被交給蕭歸寂?

我看向蕭歸寂,心中有些焦急,“一年前,後山看守祠堂的護衛有沒有給過你一個小瓶?”

“小瓶?沒有。一年前沒有人給過我什麼小瓶。”蕭歸寂搖了搖頭,看着我,微微皺了眉,“怎麼了嗎?”

我恩了一聲,大致與他們解釋了一番,卻在這番解釋中,想起花間過、也就是段蘭依當初所說的關於這個蠱毒的話,心中不禁急如風火。

擡眼瞥見蕭歸寂深皺着的眉頭,我啊了一聲,問道:“阿瑟,你師父呢?秦老前輩呢?他該有辦法罷?他人呢?”

蕭歸寂擡手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冷靜,“長歌,你先別急,師父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何處,不過我得師父真傳,醫術也倒不錯,現在我們和昭熙兄,還有娘一起回去看看,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彆着急。”

我點了點頭,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於是纔剛到飛雪山莊不到半個時辰,我和蕭歸寂便又踏上了奔赴帝京的路,哥哥和孃親暫時留在了飛雪山莊,畢竟我的毒術比起孃親也並不差,而孃親身子也不是太好,這般急切的趕路她怕是受不大著。雖然我不大會解毒,但蕭歸寂會,這就足夠了。兩個人一路馬不停蹄,到達帝京時,卻也是一天之後了。

在侯府門前下了馬,我一口氣沒換上來,捂着嘴咳了幾聲,蕭歸寂過來扶我,順手按上我的脈間,目光關切。我抽回手腕,衝他笑了笑,一邊順了順氣,一邊反手抓着他的手往府內走,“咳咳,我沒事,快……咳咳咳,快去看看小安。”

侯府的人還不知道我已經恢復的記憶,見我急匆匆的拉着蕭歸寂闖進來,都愣在了原地,我無暇顧及他們,只憑着當年記憶一路來到當初我和蕭歸寂住的院子中。

還沒進院門,一陣嘶啞的哭聲便傳入我的耳朵,像是承受了世間全部的痛苦和委屈,那哭聲嚎啕,帶着平生最大的氣力。我聽得心中一顫,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鬆開蕭歸寂的手,先一步跑進了院子。

進了院門,滿院香火繚繞,我看到屋檐迴廊下,蕭歸寂他娘正抱着蕭清安落淚,一衆婢女小廝正對着擺在院子正中央的香案跪拜,祈求安平。而蕭清安卻微閉着眼,大哭不止。

又走的近了一些,我纔看清楚我那傻兒子鼻孔間被塞了兩團大棉花,在他旁邊擱了一大盆清水,那兩團棉花迅速被染紅,蕭歸寂他娘就指揮着就近的幾個僕俾爲蕭清安換棉花團,清洗鼻血,一切有條不紊,像是已經做過很多很多次,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每個人臉上除了憐惜,再沒有其他。

我覺得心間難受的厲害,捂着胸口上前走了兩步,開口衝蕭歸寂他娘說道:“娘,我回來了。”

滿院子人的動作都停滯了那麼一瞬,蕭歸寂他娘擡起頭來,原本就婆娑的淚眼中又更添了幾分水意,很快便一起順着臉龐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她懷中蕭清安的衣襟中,這位侯府夫人,歷經多年滄桑的夫人,她點了點頭,衝我挽起一個笑,“回來就好,小歌,回來就好。”

擡手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她又低頭拍了拍懷中還在啼哭不止的蕭清安,“安安別哭了,你娘回來了。”

鼻間突然發酸,我忍着眼中淚意,伸出手去抱過蕭清安,柔聲喚着他,“小安,小安,孃親回來了,乖啊,爹也回來了,馬上就不痛了,小安不哭啊……”

分明前幾天我還抱過他,那時候這小身子還是肉嘟嘟的,如今卻輕了許多,我只覺得心中難受萬分,也再忍不住落下淚來。耳邊傳來一聲嘆息,蕭歸寂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後,輕輕拍着我的肩,算是安慰了罷。

我轉頭將臉埋在他肩頭,咬着牙不叫自己哭出聲來,大約是在這樣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什麼是母子之情,才真正理解了作爲一個母親的心情。就算是再挨一次炎殺箭,我也不願意蕭清安此刻這般被毒蠱折磨,他不過是個才兩歲的孩子而已。

將傻兒子抱回屋子中,蕭歸寂爲他細細的查了一遍身子,我一眨不眨的盯着蕭歸寂的臉,不敢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他倒也沒有掩飾,眉頭越皺越緊,最終嘆了一嘆,轉身到了書桌前提筆寫了一紙小楷,交給一個小廝。

待那小廝離去,他又往屋外看了一眼,突然開口喊了聲“御弋”,一個暗色玄衣、斗篷帽覆面的人很快出現了,他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個被喚作“御弋”的人便匆匆離去了。

蕭歸寂這才又重新回到我這邊,我正抱着蕭清安,不敢太緊,怕勒到他,也不敢太鬆,怕一不注意摔了他。他這會兒倒是不再大哭了,鼻血也暫時止住了,卻還是輕聲的抽泣着,小臉因爲哭泣而紅撲撲的,看着十分惹人心疼。

靠在我身旁坐了下來,蕭歸寂微微一嘆,伸手攏過我的肩,安慰道:“長歌,別太擔心,我派人去找師父了,小安他會沒事的。”

我點了點頭,看着蕭清安眯眼抽泣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擡眼看着蕭歸寂,我說:“葉大哥和小安這個仇,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報的,如果不把這些痛苦也叫段蘭依悉數品嚐一遍,我就不叫謝長歌。”

閉了閉眼,我終於說出了掙扎已久的決定,“阿瑟,派人去找段暉吧,他會幫我們的。”

雖然再次下山這幾個月來,一直沒有見到段暉,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們的。段暉雖然是七煙閣的少主,但他曾說過“我並非真正的段暉,也並非真正的七煙閣少主,但我又是段暉,又是這個什麼七煙閣的少主”

他之前同我說這些時,我也不能太明白,哪怕到了現在我都無法理解他說的這話的意思,不過我知道他從來都沒有那些復國之心,他從來都只嚮往着平靜的江湖生活。

段暉會幫我的,哪怕只是衝着葉大哥,他也會出手的。

蕭歸寂恩了一聲,又陪着我坐了一會兒,他起身出去辦我交待的事情去了。

在我的安撫下,蕭清安漸漸止住了抽泣,安靜了睡了過去,只是睡得不大安穩,時不時會撇棄小嘴哼哼兩聲,像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我不知道這毒蠱到底有多麼駭人的痛感,可他這麼一個小孩子,實在不該承受這麼多,實在不該被捲入這場帝國的風波。

但他又不得不被捲入其中,就算現在僥倖逃過了一劫,可他將來是要承了他父親的位子,接過守衛帝國的重任,這就是謝蕭兩家的男兒必須承擔的責任。沒有緣由,只是因爲傳承,只是因爲他的蕭家的兒子。

【04】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

收到段暉書信的那一刻,我心中一片欣喜,只想着這下可以爲葉大哥和蕭清安報仇了,卻沒有想過這樣之後,會叫段暉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人還是無法顧全所有,有得必定有失。這些師父從前沒有教過我的東西,在這一場因爲責任而保衛帝國的明爭暗鬥中,我自己倒是慢慢有了體會。

段暉的書信傳來的第二天,蕭歸寂的師父

醫仙秦飍也趕到了侯府,不敢大意的將蕭清安查看了一番,這位醫治過天下難症的神醫竟然連嘆了三聲,嘆的我心驚膽戰,不敢言語。

蕭歸寂也在一旁緊緊抿着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而秦飍老頭卻又扶着鬍子笑了兩聲,對我說道:“老頭子我解遍天下之毒,卻獨獨對蠱毒不大擅長,當初我這大徒弟中了蠱毒,不是也請了專業的人來解的嗎?如今自然也是要請專攻的人過來啊……”

“專攻蠱毒的人?”蕭歸寂鬆了一口氣,“師父是說,柳堂主?”

秦飍老頭兒鬍子一敲,呵了一聲,“什麼柳堂主?啊,你是說多情那小姑娘吧?哈哈,你們不會以爲當日那蠱毒,是她解的罷?那小姑娘倒是玩毒的一把手,比起你這傻姑娘高明瞭不知道有多少,不過這蠱術嘛,還得另請他人啊!”

“師父!”一向淡定的蕭歸寂這時候也有些着急了,“您就別賣關子了,只管說我們該去哪裡尋人就好了,小安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秦飍老頭兒啊了一聲,回道:“吟州,寒家堡。”

寒家堡?我突然恍悟了,“老頭兒,你是說寒露?”

“非也非也!”秦飍晃了晃腦袋,“這世間蠱毒之術最高明的一族,當屬苗疆滇南一族,你個傻姑娘,同人家相交那麼久,就不知道臨南尹家五小姐的生母是苗疆人嗎?”

我呆了呆,臨南尹家五小姐,不就是小鹿嘛?從小玩到大,我還真不知道她娘是苗疆人,老頭兒這話,其實是說小鹿就是蠱毒高手?!

蕭歸寂比我反應快一些,還沒待老頭兒再說些什麼,便急匆匆的出去修書寒家堡,派了人快馬加鞭南下而去。

有了秦飍老頭在,蕭清安流鼻血的症狀被暫時抑制住了。也有了些精神,恢復了一些小孩子的活潑,笑嘻嘻的拽着我的衣角在侯府中到處走,見到人就會向人家說“這是我孃親”。陪着他玩了一天,我心中除了酸澀還是酸澀,這一年多,我不在他身邊,他該有多難過啊。

多事之秋,禍不單行。這邊傻兒子還沒得安寧,那邊朝堂上又出了事情。

蕭侯爺下朝後將蕭歸寂叫去書房談了許久的話,下午蕭歸寂又被召去了金殿,直到晚上纔回來,看了兒子之後,他突然將我緊緊擁在懷裡,卻只是抱着,不說一句話。

我心中一驚,擡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輕聲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他並沒有將我鬆開,只是嘆了嘆,開口道:

“邊關動亂,琴中國和殷巫國分別從東西兩側犯難,而如今兵符缺失,大軍無法調動。君上命我和昭熙兄帶着青羽衛去西邊抵禦殷巫,阿倉帶着白羽騎去東邊與琴中作戰……”

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帝國最隱蔽的暗衛和最精英的直屬於王室統領的部隊,竟然被派出去抵禦兩個小國。而這一切的源頭,只是因爲當年那一小步的偏差。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天道輪迴,沒有一絲僥倖可尋。

我伸出手摟住他的腰,“放心去吧,這邊有我,有我爹和我娘,還有你爹孃和你師父,你不用擔心的,等小鹿過來了,小安也很快就好起來了。你專心的去打仗,等勝利歸來的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去找段蘭依報仇呢。”

“好。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找她報仇。”他鬆開我,突然低頭在我額前印了一個吻,輕聲道:“長歌,保重。”

我愣了一愣,“這就走嗎?”

他點了點頭,“昭熙兄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我只是進來同你道個別。”微微一頓,“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小安,等我回來。”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拉開門出去,高瘦的背影迅速隱沒入黑暗之中。

我靠着門框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心中頓時

一片空落,突然間,一片光亮撒下,我擡眼,昏沉的天幕中,一彎月牙兒正拼命的從沉雲之後露出自己細長的身子,用那微弱卻呈亮的光芒傾灑整片夜空。

我挑脣笑了笑,看吧,這樣小的光亮都在努力的爲那黑夜中的人引路,還有什麼是過不去呢?

正想着,院門口突然闖進來兩個人,我心中一驚,手按向腰間,但不過一瞬,我便放下心來——來人一個粉衣玉面、一個白衣清秀,正是我日夜期盼的兩個人,我的好朋友尹小鹿和她的夫君寒露。

小鹿一見着我,便急急的過來握住我的雙手,還因爲趕路喘着氣,眼睛卻開始向屋內張望,“怎麼回事兒?我乾兒子怎麼了?誰幹的?老孃非扒了他的皮!”

我笑了笑,與跟着她走過來的寒露打了招呼,一邊帶着他們往屋內走,一邊對小鹿囑咐着:“小安睡了,你小點兒聲,快先去看看吧。”

坐在牀前查探了半晌,小鹿站起身來,招呼着我們出去。

出了屋子,她才說道:“安安的情況不嚴重,現在就可以解蠱,不過有一味藥引子有些難。”

她提到藥引子,我才又想起當年花間過給我那瓶藥時,曾經說要以至親指尖血做藥引,指尖血而已,也不會多難罷,可小鹿是不會同我說假話的,難道是花間過騙了我?

正想着,又聽到小鹿繼續說道:“這藥引子乃是至親之血,且必須是指間之血……”

“這有何難?”我聽她說的與當年花間過所說並沒有二至,便急着打斷她的話,伸出手指晃了晃,“我可以馬上刺破手指的,十根指頭要哪根?”

小鹿目光復雜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不是手指,那個指間的‘間’是間隙的‘間’,不是‘尖角’的‘尖’。要的是十指間隙中的血……阿謠,若是留了這間隙中的血,這一雙手,差不多也就毀了!”

我將手指擺在眼前看了一番,抽出腰間的半聲笛,麻利的將左手手指間相連的部分都劃出口子,淋淋鮮血留下,小鹿啊的尖叫一聲,跑回屋裡拿了個茶杯來接住流出的血。

接了小半個茶杯,我只覺得眼前有些發暗,正要換一隻手繼續,耳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帶着些責備和緊張,“你個傻姑娘在做什麼!”

擡眼望過去,秦飍老頭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子中,他快速上前來一邊扯着身上的衣布爲我包紮傷口,一面瞪了一眼小鹿和寒露,“你們兩個也太胡鬧!你們只知道要救那小娃娃,你們知不知道這傻姑娘……”

“老頭兒!”我開口打斷他的話,笑了笑,“沒事的,我沒事兒的。我是小安的孃親,總是要爲他做些什麼的。”

“你!”秦飍老頭兒鬍子微微顫抖着,似乎很是生氣,“你爲你兒子做什麼,老頭子我無話可說,只是我那大徒弟在外頭拼死拼活,我可不希望他回來見到的是你的棺材!”

他這話說的……太直白了點罷!

我撇了撇嘴,“不會的,我哪有那麼容易死?只是流點血而已,又不是再中一次箭。大驚小怪!”

秦飍呵了一聲,氣呼呼的站起身來,“你個小姑娘,忒不知輕重!氣死老頭子了,先走了!你們就在這瞎折騰吧!走了走了!”

目送他離開,我衝着看的目瞪口呆的寒家夫婦笑了一下,“來咱們繼續啊,別理那老頭兒,他就是那副……”

話還沒說完,胳膊卻被寒露捉了過去,我心中一急,忙往回抽,卻被小鹿眼疾手快的按住。躲是沒法子躲了,我只好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那個,我沒事兒,就是這幾天有些累,氣息不大穩而已嘛!”

“氣息不穩?”寒露鬆開我的胳膊,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眼睛,“少夫人你這情況分明是經脈阻斷,心脈不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你竟然說是氣息不穩?”

我啊了一聲,解釋道:“心脈不齊所以氣息不穩嘛,沒什麼錯啊。”

寒露皺了皺眉,半晌嘆了嘆,將目光移向別處,“少主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苦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啊,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便是身不由己,他生在蕭家侯府,自小就身不由己,而這世間最悲苦的事情,莫過於無奈傷了並失去愛人。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將這些一併承擔了之後,還能再擔得起一次失而復得後的失去啊……我怕他,會受不住。”

“可是……”寒露嘴角動了動,那張清秀的像女孩子的臉上露出些明顯的悲憫。小鹿安靜的靠在他的肩頭,只是擔憂的望着我,目光中也有了些同樣的悲涼和憐憫。

擡眼看着昏暗的天幕中,那仍在與沉雲鬥爭的月牙兒,我心中一片清明,自打幾個月前第一次醒過來時我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切都不會一樣了。

蕭歸寂,只願你不要像葉大哥那樣,突然的離去,突然的不見。只願在這一切都平復之後,我們還有時間。

52.17 猶如平地一驚雷2.02 閻王殿裡的大魔頭2.02 閻王殿裡的大魔頭38.03 又到一年下山時56.21 回帝京成親40.05 與閣主在貢海的日子57.22 發生了什麼!!13.13 飛流直下氣氛詭異65.08 完結倒計時332.30 青青河邊草娃娃粉粉嫩45.10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一)53.18 通往人生巔峰的通天路53.18 通往人生巔峰的通天路47.12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三)26.26 九門關閉命案中125.25 紅玉花燈直砸下47.12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三)63.05 完結倒計時六19.19 男兒有淚當面流16.16 去年今日此門中44.09 誰說閣主不高冷54.19 一場意外的比武49.14 對於這樁婚事的疑惑13.13 飛流直下氣氛詭異14.14 花落知多少40.05 與閣主在貢海的日子39.04 打不打孃胎裡都認識了9.09 道路阻且長57.22 發生了什麼!!32.30 青青河邊草娃娃粉粉嫩48.13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四)42.07 神經四人組的成立(下)14.14 花落知多少38.03 又到一年下山時55.20 意外還是陰謀62.02-04 三合一大放送2.02 閻王殿裡的大魔頭33.31 順流而上打羣架12.12 輕攏慢捻抹復挑36.01 起名字真難23.23 相見時在青樓中34.32 空山新雨陰謀現23.23 相見時在青樓中64.06-07 完結倒計時5-451.16 何謂坑爹64.06-07 完結倒計時5-450.15 或許是婚前焦慮症64.06-07 完結倒計時5-442.07 神經四人組的成立(下)8.08 打鬥打鬥驚起一段趕路52.17 猶如平地一驚雷24.24 蓬門今始爲君開7.07 打架什麼的以後再議55.20 意外還是陰謀18.18 夜深忽入深水井16.16 去年今日此門中51.16 何謂坑爹5.05 去帝京呀去帝京318.18 夜深忽入深水井56.21 回帝京成親38.03 又到一年下山時44.09 誰說閣主不高冷59.24 炒雞大反轉58.23 亂亂亂亂亂亂19.19 男兒有淚當面流23.23 相見時在青樓中26.26 九門關閉命案中157.22 發生了什麼!!25.25 紅玉花燈直砸下53.18 通往人生巔峰的通天路61.01 裝逼遭雷劈你聽過嗎?51.16 何謂坑爹4.04 去帝京呀去帝京212.12 輕攏慢捻抹復挑47.12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三)9.09 道路阻且長57.22 發生了什麼!!29.29 走吧走吧26.26 九門關閉命案中19.09 道路阻且長4.04 去帝京呀去帝京219.19 男兒有淚當面流32.30 青青河邊草娃娃粉粉嫩35.33 八月秋風說no do no die12.12 輕攏慢捻抹復挑40.05 與閣主在貢海的日子16.16 去年今日此門中34.32 空山新雨陰謀現10.10 夜半無人私會時51.16 何謂坑爹31.小番外·閣主不是渣男30.小番外·當年當年52.17 猶如平地一驚雷23.23 相見時在青樓中48.13 開啓副本闖禍之路(四)62.02-04 三合一大放送26.26 九門關閉命案中19.09 道路阻且長7.07 打架什麼的以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