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改運動勢不可擋向前推進,不到兩個月,新民農民分到了土地。
有了土地,農民兩耳不聞鄉里事,一頭扎進土地歡天喜地忙活莊稼過好日子。
解放軍開拔了,胡土地沒有走,留在新民當副縣長,他坐在辦公室無事可做,這纔想起,該辦娶老婆生孩子的事了。
胡土地要結婚,組織派人徵求意見,問娶什麼條件的女人。胡土地呵呵一笑,女人就行!組織出面胡土地說結婚就結婚,新娘是土生土長的新民人,他沒看清楚姑娘長成什麼樣子,糊里糊塗度過了良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
結婚沒多久,胡土地有了忙不完的事,三反五反,初級社、高級社,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反右鬥爭、大辦鋼鐵、超英趕美,六0年突然餓死人!
接着包產到戶胡土地沒事了,這纔想到老婆娶進家門十年,沒生下一男半女。
胡土地暗自尋思,革命一生不能孑然一身,膝下得有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接班人,於是,他在老婆這塊土地忙自己的事。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時間老婆隆起肚子。女兒落地胡土地檢討自己前面走過的路程,還是部隊那段時日過癮,於是給女兒取名胡軍英。
胡軍英降生不久遇上文化大革命,胡土地成了走資派,更嚴重的是,胡土地剿匪舉白旗叛變投敵,即便五馬分屍,也不能解除造反派對胡土地的階級仇恨!
胡土地成了無產階級專政對象,他鬥地主時曾用過的刑罰在文化大革命全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深刻體會,直到文化大革命結束,組織上安排他任政協副主席。改革開放也沒胡土地什麼事,拿他的話說,當閒職混日子。
胡軍英卻一天天大起來,看她的模樣不由
人不皺眉,胡土地又高又大個北方漢子,胡軍卻矮胖、眉眼臉龐沒一點兒像胡土地,遺傳基因有時候也捉弄人。
胡土地老婆牙痛取牙,竟然患敗血症不治身亡,胡土地沒有再娶。胡軍英還小,沒了娘整天跟着胡土地,胡土地反正沒有事,女兒的事成了他唯一的事。
胡土地沒事也就不管事,但別小瞧了他,新民官員不論級別高低,都知道他資格老,有故事,惹不起,對他自然尊尊敬敬。胡軍英跟在父親身後看得真切,耳濡目染久而久之,掌上明珠也就有了父親啥人也不怕的脾氣。
胡軍英中學畢業耍到二十歲,胡土地找縣委書記,說,閨女二十了,想找事做,不知行不行?書記馬上回答,行,老領導帶信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登門。說來也是,新民都是胡土地解放的,女兒找事幹,有什麼行不行的,胡土地問行不行,是給縣委書記的面子。
沒幾天,胡軍英接到通知,人事局報到,分配到新民縣工業局。
胡軍英在工業局生技股當工作員,一混幾年,直到從大城鄉調來了王冬雲才談婚論嫁。
沒有人知道王冬雲瞄準了胡軍英,姻緣不好說清,只好歸結爲緣分兩字。
王冬雲雖然與胡軍英在一個局上班,但各自在自己的辦公室,除了局機關開會平日很少在一起,不過心裡有準備,接觸自然有機會。
那天胡軍英頭天晚上搓麻將手氣不順輸了錢,個人坐辦公室發悶氣,辦公室王主任給她送來一張表冊,叫她填寫數據。
胡軍英正眼不瞧王主任:“你填不就得了嗎,要我填寫!”
王主任謙和表情說:“幫幫忙,各股室的由各股室填寫。”
胡軍英不屑語氣說:“都是想出來
的,你填我填還不一樣嗎?”
王主任知道給胡軍英說不清,把表冊放在辦公桌上,說姑奶奶,今天你支持我,下次搓麻將我通宵不走人。轉身疾步走出胡軍英辦公室。
胡軍英罵聲德性,拿起表冊看看,胡亂填上數字。
往次胡軍英填好數據扔在辦公桌上,王主任自個來辦公室取,這次胡軍英填好數據,自己送去王主任辦公室。
胡軍英走進王主任辦公室,見王冬雲交表冊。
王主任虎着臉,指點表冊上的數據:“你個人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有這樣填的嗎?拿回去,搞清楚數字對應關係再填寫!”
王冬雲接受意見認真改正表情拿起表冊左看右看,看得出他對錶冊上數據的對應關係沒鬧明白,亦或對數字的對應關係成不成立還心存疑問。
王主任鄙夷目光看着王冬雲,意思再也明白不過了,幾個數據填不平,還是大學生呢!
“什麼數據,搞數字遊戲!”一旁冷不防殺出胡軍英。
王主任愣愣的看着胡軍英,無言以對。
“聽說過吧,”胡軍英看着王主任,“人家寫新聞省、市都有名氣,還得過獎呢!你糊弄數據,哪個領導表揚過一句?”
王主任見胡軍英說話離譜了,苦着臉說:“姑奶奶,寫新聞是工作,報數據也是工作,把表冊放下,我接着彙總!”
胡軍英把表冊扔在辦公桌上,一把搶過王冬雲手裡的表冊,拍在王主任的辦公桌上,誰也不看說:“還不走人,留在這裡受幹氣!”
王冬雲看眼王主任,轉身跟着胡軍英走出門。
胡軍英走在回自己辦公室的走廊裡,聽見身後有趕上來的腳步聲,回頭看是王冬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