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姬淮醒時見到了風情和慕容雪在門外,上前一搭話,才知道二人領着另外幾位逍遙宗同門送走了小胖子和花漫山,回來之際才叫醒的他。
因爲那兩小子說害怕影響他今日的比試,加上昨日已然道過別,所以今日沒有再特意叫醒他,一聽此言,姬淮心頭是又氣又無奈,最終也只得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徑直朝大會演武場趕去。
今日一行人全都沒有了比試,自然跟着姬淮走,畢竟他也是逍遙宗最後一位晉級的選手,也就成了他們挽回顏面的唯一希望。
畢竟堂堂道門三宗之一,若是早早便出了局,不僅宗門臉上掛不住,就連這些門中弟子也同樣覺得丟人,所以就連昨日傷重的風情也強忍着身體不適也要起來觀看姬淮接下來的比試。
只不過剛到演武場時人羣中便傳來唏噓之聲,甚至有人開始調侃這堂堂逍遙宗在昨日幾乎接近全滅的戰績,一時之間衆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風情甚至惱羞成怒想要上前去揍那個出口挑釁之人,但被姬淮給攔下了。
不過此時,就算是如姬淮這般向來脾氣溫和的人,心頭也動了幾分火,畢竟這些人出口羞辱的可是自己的宗門,就算他能忍住怒火,卻也難掩心中的殺意。
好在那些人沒有得寸進尺,畢竟誰也不是傻子,不會往死了去得罪別人,索性也是見好就收,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今日的參賽選手上。
今日乃是三十二位進十六位,規矩照舊是抽籤,姬淮冷着臉抽完籤,回到隊伍之中,不久後長老宣直接張榜了這三十二人的對戰順序,兩兩一組遞進,勝者進行下一場,直到決出優勝者。
姬淮今日的對手是沈眠風,一看到這個人的名字,本就心頭有火的他此刻更是怒火中燒,這個人正是沈家公子,自己姐姐的聯姻對象,那個小時候在姬家被他欺負得流鼻涕痛哭的膽小鬼。
於是在比試開始時,沒等長老點名,他直接上了臺,看着不遠處緩緩走來的沈眠風,心下戾氣又重了幾分。就算如今沈眠風長大,模樣俊俏,也頗有幾分風流倜儻,任誰看來也都是翩翩公子,易生好感。但在姬淮眼裡,就是那般不順眼。
哪怕聯姻之舉是兩家長輩定下,可終是困擾姐姐多年,所以這樣的尷尬和難堪,姬淮也只能算在了沈眠風頭上,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拔劍出鞘,那凌厲的劍氣蠢蠢欲動,好似在示威一般。
“姬二弟,你我多年不見,爲何這才見面便要拔劍相向?”
“你這不是廢話嗎?既上了比武臺,不拔劍難道同你談笑風生?”
沈眠風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同你姐姐已然定下婚期,如此我也是你名正言順的姐夫,你若想贏,我認輸便是!”
“定下婚期!?胡說八道!”姬淮眉頭一皺,轉頭看向長老席,才發覺此時父親的目光與自己相對時下意識躲閃了一下,心思縝密的他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中不可置信的又看向沈眠風,頓時怒火沖天。
壓了咬牙放狠話道:“我姐姐不會願意的!無論是誰,敢逼迫她,我定殺之!”
“姬二弟此言差矣,若是令尊做的呢?何況你姐姐也同意了,當着我沈家各位尊者面前。”
“放屁!就憑你,也配娶我阿姐!?”此時就連姬淮向來溫和的性子也急得罵了髒話,再顧不得什麼風度,心中只有對姐姐的擔憂。
不料那沈眠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露出了小人得志的嘴臉。“姬二弟何必生氣呢?你以爲我願意?父母之命誰能違抗呢?若不是看着你姐姐還有幾分姿色,誰願意娶她這麼個母老虎?不過我沈家也非尋常世家,嫁過來也算便宜她了!我就當是取了個不能打罵的妾罷了!”
所謂物極必反,聽到沈眠風如此出言羞辱阿姐,姬淮反而平靜了下來,只是眼中殺氣越發濃烈,將嗓子壓得極低地嘶吼了一句:“你找死!!”
此時不遠處長老席上,沈眠風的父親沈文昭正一臉疑惑的看着臺上二人,見到自己兒子遲遲不認輸下臺,心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對身邊侍衛問道:“不是跟那兔崽子說好直接認輸的嗎?二人還在臺上聊什麼?莫不是還想跟他未來小舅子打一架?這兔崽子就知道胡鬧,老子費盡心思在比試抽籤中做手腳,爲的就是給他小舅子鋪路,他可千萬別給老子搞砸了!”
“回爺的話,屬下也不知,但想來二人不過是提前聊聊,畢竟馬上就要做親家了,這不得熟絡熟絡嘛!”
在看擂臺之上,長老已然示意二人可以開始,姬淮是再也忍不住,在這世間,誰侮辱他,欺負他,他都能冷靜的對待,必要時也可以做到忍一時風平浪靜,但沈眠風這般露骨的羞辱自己姐姐,他是絕不能忍的。
只見他後腳一蹬,腳下石臺直接碎了開來,瞬息之間人影消失不見,一出手便是山海劍中最爲霸道的一式“撼嶽”向其拍去,之所以選擇這一招,是因爲此招雖霸道,但若防守得當,不易傷人性命,哪怕姬淮心裡是那麼想將此人給弄死,但理智卻讓他下意識的將殺人的劍鋒側了過來,換劍招拍去。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沈眠風卻是不爲所動,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看着襲來的姬淮,坦然一笑,於是在衆人都以爲他是有恃無恐的時候,只見姬淮一劍將其拍飛了出去,場中所有人都看呆了,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山海劍之霸道不必多說,加上姬淮全力出手,沈眠風絲毫不進行防禦,結果已然可想而知,沒有命喪當場已是天顧神眷。
此時,沈眠風倒在了臺下,大口吐血,奄奄一息。可姬淮卻是在劍拍到他的一瞬間便明白了,沈眠風這是故意激怒自己傷他,頓時心中疑惑不已,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這時,一旁的長老也一同圍了上來,替他療傷。
“你……爲什麼要故意激我!”
沈眠風咳出了一口血,臉色蒼白如雪,但神情卻是帶着幾分愉悅:“故意激你不假,不願娶你姐姐亦是真,我堂堂沈家長公子,連自己的婚事都左右不了,還談什麼將來成爲沈家家主之後能左右天下時局?姬長楓……你記得嗎?小時候你老欺負我,可我都不反抗,但每次你都被你爹打得很慘,所以這次,你又輸了!重傷了我,婚事定然保不住了,哈哈哈……咳咳”
話音剛落,他的狀態極速下滑,一羣長老拼命去護住他的心脈,不停地爲他止血治傷,而姬淮卻是依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地上的沈眠風,心中的驚愕又怎能用言語形容?
這是怎樣一個人?如此膽魄,如此的決絕!敢拿命去賭一個意願?這世間居然會有這等氣魄之人?他沈眠風一個愛哭鼻子的膽小鬼也能有如此氣魄?
驚愕疑問涌上心頭,哪怕耳邊傳來父親盛怒之下的責罵,以及周圍人苛刻的言語,他依舊楞在原地,沉默不語。
沈文昭直接抱起了自己的兒子,充滿憤怒看向了姬淮,但眼下並不是問責之時,只見他連忙帶着沈眠風離開了原地,此時場內也唏噓不已,雖然誰也不知道沈眠風爲何會絲毫沒有抵抗,以致落得如此重傷。
但人心總是本能同情弱者,所以場中的唏噓很快化作了對姬淮的責罵,什麼心狠手辣,重傷對手,爲了贏不擇手段諸如此類的話,但姬淮卻是全然無視,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此地,依舊沉浸在先前的驚愕之中。
直到他回到房中,沉默了許久,才頓感不對勁,一拍桌子惡狠狠的罵到:“沈眠風你個小人!敢算計我!”
這時,四叔又出現了,他總是這般突然出現突然消失,一直神出鬼沒,姬淮也漸漸有些習慣。
“今天你的比試老夫看了,現在看來你是想明白了!”
“是啊!沈家絕學乃王道劍意,修的便是一個順勢而爲,我的劍雖然霸道,但絕對不至於重傷他,就算他沒有防備,以沈家王道劍意的特性也會自主護下他心脈,今日所表現的,都是這小子故意想讓天下人知道我姬家之人傷了他!”姬淮越說越氣,臉色難看起來。
“能看到這一層着實不錯,我看或許那沈家公子哥真的不願娶你姐姐,所以想出來這麼個招,但他受傷卻是不假,以他的實力想在山海劍之下全身而退不可能,但也絕對死不了,可有了今天這一出,到時候你姐姐可就難受了,若是婚事取消,世人會說你姬家仗勢欺人,若是不取消,到時候他沈眠風無論怎樣對待你姐姐,也由不得你爹說什麼,畢竟你傷沈眠風在先,屆時他還能找理由休了你姐姐。”